李有福被這話感動到了，侯進步對他這個徒弟那是真沒的說，雖說李有福答應幫兩人養老，但話又說回來，許多父母對待親兒子，怕也就如此吧。
    “謝謝師父。”
    “兩碗素麵好了，過來個人端一下。”
    李有福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兩人要的素麵已經做好了。
    這年月可不講什麽服務意識，沒看到牆上寫的幾個大字，“不得無故毆打顧客。”
    一般能來國營飯店吃飯的人，他們都清楚一件事，飯店做好的飯菜要自個端到桌子上，服務員可不管這些。
    要是遇到等不及，卻把其他顧客點的飯菜吃了，那你就得自認倒黴，而且下一位能不能輪上，還得看當天食材夠不夠用。
    這是真事。
    而且經常在國營飯店上演。
    李有福看了眼侯進步，“師父，我先去端麵。”
    “行，有什麽話，咱們邊吃邊說。”
    “好。”
    李有福雖說早飯吃了沒多久，可當素麵放在麵前的時候，他肚子還是適宜的傳來饑餓的感覺，像是肚子裏有始終填不滿的黑洞。
    別說李有福是這樣，這個年代的人幾乎都是這樣，對食物有一種特別的渴望。
    “吸溜，吸溜。”
    素麵在兩人大塊朵頤下，很快就見了底。
    李有福舒舒服服打了個飽嗝，“舒服。”
    “吃飽了沒有，不夠的話再要一碗。”
    “不用了師父，這一碗吃下去剛剛好。”
    侯進步臉上帶著笑，“你還年輕，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服務員，這裏麻煩再來一碗素麵。”
    “真是麻煩，剛才怎麽不一下子點好。”
    “一碗素麵3毛錢，再加2兩糧票。”
    “你這人什麽態度。”
    “我們是顧客，你隻是服務員，一碗不夠吃，我們再點一碗，又不是不給錢票，瞧你這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嫌麻煩，嫌麻煩你幹脆在家帶孩子得了，跑這裏來上的是個什麽班。”
    李有福才不慣著她脾氣，別人害怕不得無故毆打顧客，那你找兩個人來毆打李有福試試，看是誰打誰。
    “你，你怎麽說話的。”
    “不吃就請你出去，這裏是國營飯店，不是你來撒野的地方。”
    “有福，算了。”
    不少人看向這邊，侯進步實時的拉著李有福的胳膊，生怕這小子犯糊塗。
    “師父，你瞧她這態度，跟欠了她幾百塊錢似的。”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王桂霞，怎麽跟客人吵起來了。”
    “經理，是這兩人搗亂。”
    王桂霞指著李有福和侯進步，惡人先告狀，把自己態度不好，說成是李有福和侯進步故意刁難人。
    “兩位客人，要是這樣的話，我隻能請你們二位出去。”
    李有福簡直要被氣笑了，“你好歹也是個經理，有點自己的判斷力行不行，不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麽多人看著呢。”
    “剛才我們點了兩碗素麵吃完，覺得有些不夠，於是又點了一碗。”
    “結果你們這服務員，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說我們為什麽不一次性點，非要點第二次折騰她。”
    “我請問這位經理，是不是你們國營飯店明寫著，不允許顧客點第二次，必須要一次性點完。”
    “如果有這個規定，我立刻向你們道歉，並馬上滾出飯店，如果不是，就請你們這位服務員，向我倆道歉。”
    李有福這番話，條理清晰，句句說到重點，一看就是有學識，見過世麵的主。
    要知道，這年月90%以上的人，屬於文盲或半文盲，讓他們說出這番話，還不如拿把刀架在脖子上來的簡單。
    經理似乎看出李有福的不簡單，說話帶著點小心，“對不住了這位同誌，還不知道兩位是什麽身份，我想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
    “這是我的工作證，你看我的就行了，他是我師父。”
    李有福把紅星機械廠的工作證朝桌子上一丟，有時候說太多沒用，這個社會終究還是看人際關係，以及身後的背景。
    就像李有福拿出工作證，當經理看見工作證上，紅星機械廠幾個字，他就知道這回踢到了鐵板，而采購員三個字，那就是鐵板中的鐵板。
    紅星機械廠，在本地人心中的地位就不用提，幾千人的大廠你以為是擺設，這牽扯到了方方麵麵，更不用說，還有傳聞，紅星機械廠要擴建成為萬人大廠。
    你可以想一下，以國內當時對鋼鐵，機械重視程度，萬人大廠是個啥概念，放眼全國也找不出多少家。
    而其中的廠長，副廠長，級別更是副廳級，廳級，並且直屬於工業部直接管轄，你就知道這裏的含金量了。
    “原來是紅星機械廠的采購員同誌。”
    “我想這裏麵肯定有誤會。”
    “王桂霞，還不趕緊給人道歉。”
    “讓我道歉。”
    王桂霞不敢相信，經理居然讓她給客人道歉。
    “姐，姐夫。”
    “什麽姐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王桂霞，我再說一遍，立刻，馬上，給兩位客人道歉，然後這個月停發獎金。”
    “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對，對不起。”
    王桂霞眼眶紅了，強忍著淚水。
    李有福見到這一幕，隻是心中冷笑，沒有半點同情。
    讓他說的話，隻是停發掉一個月的獎金，這個懲罰還是太輕了。
    “李同誌，你看。”
    “今天實在對不起，是飯店服務員的態度不好，我這個當經理的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
    “對了，你們剛才是想再點一份素麵對吧？”
    “我這就通知廚房，讓他們做兩碗素麵出來，這頓我請，實在對不起。”
    到底是當經理的，就這份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其他人根本就學不來。
    李有福已經沒有吃下去的興趣，“經理，好意心領了，我們還有別的事。”
    “師父，你看呢。”
    “行，我也吃的差不多了，那咱們就走。”
    “對不起，今天實在是對不起。”
    經理一直把李有福，侯進步兩人送到國營飯店門口，其他哪裏見過這場麵，還以為兩人是什麽地方來的大人物。
    “經理，這事跟你沒關係。”
    “不過往後確實要多注意這方麵，你說呢。”
    “是是是，李同誌說的是。”
    “我姓鄭，李同誌以後要來吃飯打個招呼，不太好弄的食材，我會想辦法弄到，一定讓你吃的盡興。”
    ……
    明天開始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