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西虎狩獵團(修) 鍾采的外家,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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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裏麵向來危險, 湖泊裏自然也不例外。

    白頭蠻鹿所在的地方雖然相距湖邊有一段距離,不過湖裏的蠻獸也應該會跳出來將它拖進水裏捕食才對。

    現在卻沒見什麽蠻獸過來,應該有古怪。

    鍾采摸著下巴, 正在琢磨。

    小青鵬卻已經嗖嗖地飛了過去。

    鄔少乾看出鍾采的想法,笑著指了指蠻鹿的灰色皮毛,說道“你看。”

    鍾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就見有幾片青色的羽毛黏在那裏,倏然懂了。

    “是小青羽幹的, 留氣味”

    鄔少乾點了點頭。

    鍾采恍然道“到底是二階六段的蠻獸了, 對實力不如它的蠻獸都有威懾力。所以稍稍離開一會兒去找咱們,問題不大。”

    鄔少乾笑道“就是這樣。”

    鍾采就高高興興地奔向蠻鹿,口中嚷嚷著“它們一家鹿整整齊齊的,咱們也不能辜負,回頭一定要整個全鹿宴, 讓它們在餐桌上團團圓圓”

    鄔少乾很支持, 一邊緊跟著保護鍾采,一邊還提出了合理的建議。

    “每頭蠻鹿都挑幾塊好的,對比後再挑最好的。咱倆胃口有限, 吃不完可就浪費了。”

    鍾采仔細地青色鵬羽摘下來, 隨口問道“那剩下的呢”

    鄔少乾回答“做成肉幹。”

    鍾采回憶著蠻鹿肉幹的味道, 是跟鮮肉不一樣的美味, 舔了舔唇,果斷同意了。

    摘完羽毛, 鍾采捏著朝小青鵬晃了晃。

    小青鵬啾啾叫,表示收不回去了。

    鍾采也就用個小箱子裝上了收好以後小青鵬再落羽毛,也都這麽處理。

    鄔少乾則打量著蠻鹿的屍體。

    乍一看比他和鍾采狩獵時要完整多了,但通過鹿血流淌的方向, 卻能發現這蠻鹿的致命傷在什麽地方。

    想到這,鄔少乾順手給這蠻鹿翻了個身。

    鍾采湊過來看,發現它心口那正有一個血洞,大量的鹿血都是從這裏冒出來的。

    鄔少乾頓了頓,手指朝那血洞探去。

    鍾采立刻知道他要幹什麽了,連忙把他的手腕抓住,說道“老鄔,你先把袖子挽起來,待會兒一身血。”

    鄔少乾果然一節一節地往上挽袖子,直到整個小臂都露出來,鍾采才鬆開手。

    接著,鄔少乾修長的手指穿過血洞,徑直在裏麵掏啊掏。

    “我找找鹿心還在不在。”

    鍾采瞧著這畫麵略帶詭異,不過他倆平常不知處理過多少獸屍,隻要他哥們兒留意著別把衣裳也弄髒了,掏個鹿心也不算什麽。

    鄔少乾沒掏出什麽東西來。

    鍾采突然有點好奇,幹脆把手伸進去,同樣掏啊掏。

    同樣一無所獲。

    兩人對視一眼,向小青鵬招招手。

    小青鵬倏地落下來,落在鄔少乾的手心。

    鍾采問道“鹿心呢”

    小青鵬伸出爪子,虛空抓了抓;鳥嘴尖尖,對著前方一通亂啄。

    鍾采好笑道“敢情小青羽是鑽到蠻鹿肚子下麵,把它心髒硬生生給挖出來的,還吃了。”

    白頭蠻鹿就是這麽死的。

    鄔少乾感慨道“痛失一顆鹿心。”

    鍾采也感慨“小東西真會挑,鹿心就是血氣最旺盛的地方,味道不錯,還對它大補。”

    小青鵬像是聽懂了,拍著翅膀,還挺得意地飛了幾圈。

    鄔少乾看著這一幕,不由覺得眼熟雖說是他名下的珍禽,可它還真是像阿采啊

    兩人檢驗了小青鵬的戰利品,見鹿血也差不多幹淨了,就準備將它收起來。

    也就是在這時,遠遠地有個尖銳的男聲響起“住手”

    霎時間,鄔少乾擋在了鍾采的前方。

    隱蔽著的向霖握緊劍柄,隱藏在濃蔭中,猶如獵豹一般,隨時可以撲擊而出

    鍾采眯著眼,看向正往這邊衝來的修者。

    那是幾個身軀精壯的男子,都穿著稍顯簡陋的獸皮輕甲,大概有一定的防禦作用。他們身上的氣息頗為旺盛,論起實力來,大概都在天引境五六層間。

    剛剛叫嚷出來的是個略胖的青年,天引五層,輕甲也是最完整的。

    其他人對他大概形成保護的姿態。

    略胖青年迅速站定後,神情中帶著幾分貪婪“見者有份,這白頭蠻鹿兩位吃不下,不如給咱們也分一分”

    鄔少乾麵色不動。

    鍾采在他身後,皺了皺眉。

    好好出來玩一趟,大豐收正快活著呢,突然殺出來這麽個掃興的,真是晦氣

    略胖青年見兩人沒說話,頓時帶上怒色“怎麽,敬酒不吃吃罰酒”又揚手指揮道,“你們出兩個人過去,把蠻鹿”收起來。

    隨著這話,幾個皮甲修者互相看了看,已經準備分出人了。

    但略胖青年還沒說完,卻被一道嘹亮的女聲打斷。

    “臧寶滿幾天沒用鞭子抽你,你又皮癢了是吧截我們西虎狩獵團的交易”

    略胖青年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他本就沒長出一張俊臉,但好歹也不算醜,現在顯出幾分紅腫來,就驟然有些辣眼睛了。

    但這廝惱羞成怒之下,卻是直接發號施令。

    “都給我上把這兩個家夥宰了,東西都給我搶過來”

    簇擁著他的幾個皮甲修者就擎起武器,紛紛朝著鍾采和鄔少乾衝去。

    那女聲也再次響起,越來越近。

    “給我住手聽到沒,都給我住手”

    有好幾支遠遠地被擲了過來,狠狠地打中了幾個皮甲修者的武器。

    同時,又是好幾道身影飛快抵達,人數半點不比臧寶滿帶來的人少,與他對峙起來。

    前後這麽短短的時間,已經上演了好幾出戲了。

    鄔少乾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也沒什麽動作。

    鍾采的視線則在兩邊人馬中掃過。

    另一夥人的頭領是位女子,五官姣好,但大概是在外闖蕩久了,麵容帶上了不少風霜的痕跡,輪廓也顯得有些硬朗。同時,她的肌膚呈現出小麥色,與她的同伴們一樣,都穿著一身簡陋的皮甲,卻依舊掩飾不住她健美的身姿。

    雙方隊伍的氣氛很僵硬。

    可毋庸置疑,臧寶滿在女子到來後,就沒敢再叫人出手了。

    這也不足為奇,單單是女頭領就已經是天引七層的實力,比臧寶滿一夥任何人都高,她的同伴也是天引六層居多,又壓了臧寶滿一頭。

    僵持了幾個呼吸時間,女頭領發狠道“已經不是一兩次,明知我們西虎的需要,你們金豹狩獵團就要截胡。以往我們帶的人手不夠,如今你若是還敢爭論,就不要怪我們辣手”

    臧寶滿臉色難看,到底沒有繼續說什麽,一招手,把人都帶走了。

    女頭領還沒放鬆警惕,直到那夥人走遠了,她還吩咐一位同伴到那個方向守著。

    同時,她也沒有忽視鍾采和鄔少乾,而是抱拳為禮,客客氣氣地說道“少乾公子,剛才讓那些卑鄙小人驚擾了兩位,是我等的疏忽,還請兩位見諒。”

    鄔少乾神情冷淡,沒有開口。

    倒是鍾采,從鄔少乾後麵探出頭來,問道“就別說廢話了,你們有什麽目的”

    女頭領看向鍾采時,並不像是麵對鄔少乾時那樣渾身緊繃。

    她稍稍溫和地說道“兩位慧眼,我等的確有一樁交易想與兩位做。”

    鍾采問“什麽交易我可先告訴你,這蠻鹿的鹿肉好吃得很,可是不賣的。”

    女頭領笑了笑,麵龐雖然仍舊顯得有些嚴肅,卻明顯已經盡量和藹了。

    “並不是鹿肉,而是想要向兩位交易鹿角。”她輕聲說道,“我西虎狩獵團的團長意外受傷,請來的醫師瞧過,須得有白頭蠻鹿鹿角入藥,才有機會痊愈。”

    女頭領的目光落在蠻鹿的角上。

    “而且若是鹿齡能達到百年以上,就萬無一失了。”

    鍾采“原來是為了救人。”他頓了頓,“那麽剛剛姓臧的一夥,目的是想阻止你們救人”

    女頭領並沒有隱瞞,而是仔細地解釋。

    “金豹狩獵團和我西虎狩獵團有過節,臧寶滿是金豹的少團長。他們知道我西虎的團長需要這味藥,而團長又是我們西虎實力最強的,為了削弱我們的實力,以期日後吞並,他們用出種種手段,截胡過次。”

    至於為什麽沒有截胡更多,主要是因為即使他們竭盡全力、全團出動,也就隻找到了次白頭蠻鹿的蹤跡而已。

    除此以外,白頭蠻鹿乃是二階蠻獸,他們要想捕獵,更多是依靠陷阱,每每即使發現它們,也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布置、做計劃。

    金豹狩獵團向來是盯著他們的,打探到消息就會跟蹤而來,要麽將他們的獵物驚擾,要麽讓他們引誘獵物入陷阱失敗,導致他們次次無功而返。

    西虎狩獵團恨極了金豹狩獵團,每次被他們破壞計劃後,都會跟他們打上一場。

    尤其是積極帶隊的臧寶滿,女頭領找茬毆打過他多次,隻可惜不能將那廝打死,否則金豹狩獵團就不會再僅僅暗地裏搞事了。有了足夠的借口,他們可以聯合其他狩獵團,正大光明地“報仇”。

    到時候,西虎團長隻能帶傷出手,事後恐怕就會救無可救。

    鍾采聽完,又問了一句“你們可以出多少錢”

    女頭領連忙說道“此物難得,我們自然願意出高價。隻要兩位肯割愛,我們可出五百金”

    此言一出,她身邊的好幾個同伴都露出了不讚同的表情。

    但不讚同歸不讚同,他們倒是沒有當麵反駁,都把情緒給壓了下去。

    鍾采看了看他們,哼了一聲“用不著高價,當咱們是什麽趁火打劫的人嗎你拿兩百金來,交易就算成了。”

    女頭領還要推辭。

    鍾采卻擺擺手,讓她不要再說。

    狩獵團其他人則都鬆了口氣。

    女頭領也隻好閉嘴,取出金子,率先遞給鍾采。

    鍾采則拎起一把刀,將鹿角割下來,丟了給她。

    雙方再沒有更多交談。

    女頭領和同伴們紛紛道謝過後,就快速離開了。

    帶著鹿角走到山腰下時,西虎狩獵團的幾個修者才發出自己的疑問。

    “少團長,你怎麽對他們那麽客氣”

    “少乾公子不是已經廢了嗎,一絲氣息都沒有”

    “是啊是啊,你還一直高高把人捧著,哪怕有救命的東西,是不是也太過了”

    女頭領倒是不介意同伴們質問。

    西虎狩獵團的風氣不錯,隻要出來做任務,無論頭領下發什麽樣的指令、是不是足夠合理,都不會輕易阻礙。

    有什麽問題可以事後再解決,就比如現在。

    女頭領說道“你們都覺得少乾公子已經徹底沒有力量了”

    狩獵隊其餘眾人都是一愣。

    問的是“徹底沒有力量”,而不是“徹底廢了”。

    當下就有人聽懂了。

    “徹底廢了和徹底沒有力量,這可是兩碼事啊”

    其他修者也都明白過來。

    女頭領提點道“少乾公子曾經是開光境的強者,高出我們的境界太多,即使他的伴生寶物被破壞,境界必然會下跌,但難道就會跌到全無嗎”

    “修者前期氣息常常流露在外,多是因為還沒有與伴生寶物徹底融合,少乾公子沒了寶物,氣息反而更容易遮掩。”

    “依我猜測,少乾公子在凝聚元魂時被害,神魂被衝開,境界自然下跌到辟宮境。”

    “失去伴生寶物就無法將天地之氣牽引到道宮之內,他雖然境界還在,卻無法使用辟宮境的實力。但天引境主要開辟肉身,他隻要服用能補充玄氣的丹藥,玄力充盈在經脈裏,卻讓他可以施展出天引巔峰的實力來。”

    聽到這裏時,狩獵隊眾人都對女頭領很是佩服。

    有人不由笑道“不愧是琨雲城的頂級天才,如今也不可小覷那臧寶滿恐怕不知道,所以才會對少乾公子如此不客氣。”

    有人則說“我看他怕是壓根沒認出來少乾公子,還當是哪家實力低下的紈絝出來遊玩,他們那些人可以輕易對付吧。”

    還有人就很遺憾。

    “少團長方才出聲太早了,不然臧寶滿他們還有命在”

    又有人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像少乾公子那樣的人,從前不知攢了多少積蓄,難不成還差咱們那幾百金正是得少團長先主動賣個好,之後才好提出交易來。”

    “的確的確,我想岔了。”

    “還是團長的傷勢更重要多虧了少團長反應快啊。”

    女頭領見眾多同伴的反應,有些欣慰,繼續叮囑道

    “咱們在外麵掙命的人,凡是多考慮一些總是好的。何況即使少乾公子真落到一點實力也用不出的地步,也不能欺辱。他敢來到這山裏,附近必然有死衛隱藏。”

    “鄔家這樣的大世家,族人都會根據各自的資質配上死衛,死衛可是簽訂了死契的,必然要遵守主人的命令。諸位想想,以少乾公子曾經的資質,必然早早就會配上死衛,而那死衛的資質,怕是會達到玄品頂尖多年過去,如今那位死衛又會是什麽樣的實力”

    眾多成員都是脫口而出“辟宮境”

    女首領點點頭“正是如此。”說時她輕歎道,“咱們這群人,還不夠那死衛一根手指殺的。哪敢不敬重他的主子”

    狩獵團成員們紛紛稱“是”。

    此刻,女頭領才又一招手,揚聲說“咱們快些歸家,救回團長”

    眾修者也都大喝道“救回團長”

    接下來,一群人就加快步子,趕緊往狩獵團的駐地而去。

    女頭領沒再說什麽,但是她的眼眸深處,神采卻有些複雜。

    那群人徹底走遠後,鄔少乾收了鹿,輕聲問道“阿采,你認識他們”

    原來早在臧寶滿放話要殺了兩人搶東西時,鄔少乾是決定先收蠻鹿,再屠了他們的。

    然而那女頭領一邊發話阻止、一邊接近時,鍾采卻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

    鄔少乾心領神會,才一直讓蠻鹿暴露在外。

    這時,鍾采收回視線,拉了鄔少乾一把。

    鄔少乾挨著他坐下,揉了把他的腦袋。

    鍾采也沒介意,下巴擱在膝蓋上,悶聲道“那個西虎狩獵團的團長,是我外公。”

    鄔少乾一愣“就是那個雖然你從小都沒見過,但是每年都會給你五十金的外公”

    鍾采點點頭。

    鄔少乾沉吟著“你沒跟我說過他的身份,不然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們見上一麵。他既然每年都會給你送金子,自然還是惦記你的。”

    鍾家的月例是按照族人們的境界來分配的。

    族人還沒修煉時,月例是銀;達到天引境一層到四層這個範圍的,月例則是十銀。

    算一算,鍾采一年到頭,也就能從族裏領個一金出頭。

    鍾采活了十八年,前麵幾年當然是沒修煉的,但每年還是有五十金,隻是最初是被他後娘收著而已。等他差不多該懂事了,後娘就把金子都給了他,既沒有私吞,還告訴了他金子的來曆。

    倘若鍾采沒有前世記憶,當然會產生很多複雜的感情,可他有記憶,心裏也就門清了。

    鍾采撇撇嘴“他是惦記我,但他也不想見我。”又補充,“他既然不想,我也就不為難他了。這裏頭還涉及到長輩之間的糟心事兒,我跟你一塊兒時開心著呢,說這些幹什麽。”

    鄔少乾靜靜聽著。

    鍾采說道“現在遇上了,我就幹脆跟你講講。”

    “我娘是難產而死的。你也知道,幾萬個女修者裏也未必能有一個難產的,偏偏我娘就攤上了這個倒黴事兒。”

    “要是她沒嫁給我便宜爹,壓根不會這麽早死。那時候她也才剛過了二十歲。”

    女頭領帶著一群同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西虎狩獵團。

    狩獵團在琨雲城附近的一個中鎮裏建造的駐地,麵積不算小,團裏擁有一百多個成員,並根據不同的實力,分出了十六個狩獵隊。

    女頭領是狩獵團團長的義女,名叫孫柳。

    盡管隻是義女,但她本身實力出眾,處理起團中事務來也是井井有條,所以狩獵團上下都對她很服氣。

    在團長重傷的時候,孫柳出麵做主,沒有任何一名成員有異議。

    孫柳很快把鹿角交給了重金請回來的劉醫師,自己則來到了義父孫虎的住處,一間頗為舒適的大屋。

    孫虎就躺在榻上,麵如金紙,很是虛弱。

    孫柳看著這樣狼狽的義父,不禁眼眶微酸,趕緊走過去,給他掖了掖被角。

    孫虎隻是養神,察覺動靜後睜開眼,慈愛地笑了笑。

    孫柳自然也露出一個笑容,說道“爹,這次運氣很好,順利買到了百年鹿角。過不了幾天,爹就能痊愈了。”

    孫虎微訝,麵色微喜。

    孫柳坐在榻邊,給孫虎講了講近期駐地裏的事,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務也向他請教。

    孫虎早就把孫柳當作繼承人了,凡有所問,都是仔仔細細掰碎了講解。

    孫柳聽著,頗有收獲。

    說完這些,孫柳又講到臧寶滿如何想要再次阻止卻被她化解的事,聽得孫虎也是十分欣慰

    最後,孫柳略有遲疑地開口。

    “其實”

    孫虎溫和道“跟爹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孫柳輕聲說“其實,咱們交易鹿角的對象是采兒。”接著她快速描述了一遍當時的情景,“雖說他嫁給少乾公子了,但方才遇見臧寶滿時,少乾公子一直將他擋在身後,與咱們的交易也都是他來做主似乎,似乎感情是很融洽的。”

    孫虎猛地閉眼,啞聲說道“過得還行嗎那就好。”

    “當初他娘非要嫁給那個浪蕩子,結果兩年就沒了命。我好好的一個外孫,日子過得已經夠低調了,從不惹事,卻又被那鍾家硬生生嫁了出去,給他們家資質好的做替身要不是少乾公子品行好,我那外孫比他娘的下場更慘鍾冠林那個王八蛋,他,他”

    孫虎說到這,情緒過於激動,猛烈地咳嗽著。

    孫柳連忙為孫虎順氣,又給他倒了一杯茶潤喉。

    孫虎喝了茶,漸漸平複了情緒,有些黯然。

    “是我這個做外公的沒做好,因為他爹娘的事遷怒那孩子,這些年從沒去探望過。也是我這外公實力弱小,還沒什麽勢力,在婚姻大事中都不能為他說句話。”

    孫柳立刻勸道“也不是爹的錯。爹現在還不到百歲,就算要提升實力還有得磨。何況鄔家那般勢大,咱們知道時采兒已經嫁進去了,想提前阻止也來不及。”

    孫虎重重地歎息。

    孫柳安慰他道“說不定采兒肯賣鹿角,就因為知道是爹你受了傷呢他或許也是惦記你的。你好好養傷,等痊愈了,咱們給他寫信。”

    孫虎微微搖頭,慢慢地闔上眼。

    “別去打擾他。我這做外公的沒有真正疼愛過他,現在有什麽臉麵去給他寫信”

    “何況他雖然聰明,也許知道我給他送了金子,但我從沒有給他帶過話,鍾家都不知道我做了這個狩獵團,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孫柳聽著,沒有繼續說話。

    見孫虎疲憊地睡著了,她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關緊了門。

    山裏,湖邊。

    鍾采對鄔少乾說道“我娘和便宜爹可不是什麽利益交換、家族聯姻。她出身散修,跟便宜爹是自由戀愛的。”

    鄔少乾點點頭“我見過不少散修結伴曆練,彼此可以同生共死,時常互相搭救,跟家族之間的聯姻有所不同,能稱之為伴侶。”

    鍾采說道“可不是嗎我娘也向往伴侶,偏偏愛上了便宜爹。”他想起一事,補充道,“對了,剛才那位女頭領其實是我的姨母。”

    鄔少乾挑眉。

    鍾采繼續說道“那些事兒,得從我外公說起。”

    孫虎的資質並不怎麽好,隻是個黃品中等而已。為了能有保命的本事,他多年來一直孤身修煉,是個獨來獨往的散修。

    在他達到天引境十二層時,已經四十多歲了。

    因為身體暗傷不少,孫虎為了之後能順利突破,就找了個村子養傷,也邂逅了一位天引二層的姑娘吳希。

    吳希很崇拜孫虎,多次給他送食水。

    孫虎逐漸心動,與她成了家。

    兩人婚後很幸福,吳希很快有孕,生下了一個女兒,被孫虎取名孫溪。

    夫妻倆都很寵愛孫溪。

    孫溪不僅美貌,性子也好,資質更是勝過父母,達到了黃品頂尖,可謂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在孫溪十歲的時候,去山裏遊玩時發現了一個棄嬰。

    她很喜歡這個棄嬰,就把她抱了回去。

    棄嬰從此成了孫虎夫妻的義女,還因為她命大沒被山獸叼走,生命力強悍,因此取名孫柳,意思就是堅韌的溪邊柳,正該和孫溪是一雙姐妹。

    有趣的是,即便彼此沒有血緣,孫柳居然跟孫溪有幾分相似之處。

    孫溪更是高興,姐妹倆關係極好

    孫柳從小就從村人閑話中得知自己是養女,但這沒什麽可在意的,反正父母姐姐都很愛重她,那點閑話算什麽而當她的資質顯露出來、同樣是黃品頂尖後,閑話也就消失了。不少人反而羨慕起孫虎夫妻來。

    而孫柳始終沒變,她努力修煉,就是想要以後能保護親人。

    隻是,當孫溪長到十七歲時,卻遇見了人生中的劫數。

    當時的鍾冠林才十多歲,也不過是天引境十層的實力,在山中曆練時被強過自己的兩頭蠻獸追擊。

    孫虎正帶著兩個女兒進行狩獵指導。

    孫溪對鍾冠林一見鍾情,孫虎就幫著鍾冠林引走了一頭蠻獸殺死,才讓鍾冠林得以騰出手來,除掉另一頭。

    鍾冠林受了些傷,也幹脆到村子裏養著。

    孫溪知道自己父母曾經是怎麽結緣的,也對鍾冠林示好。

    鍾冠林的正妻剛剛去世,續娶的妻子的資質是可以酌情下降的,他對孫溪的品貌也頗為喜愛,就提親了。

    一切進行得很快。

    孫虎並不喜歡那種利益冰冷的大世家,跟他們散修其實不是一路人,也覺得愛女無法適應。但孫溪卻是一腔熱情,孫虎也隻能答應。

    婚事很順利,孫虎盡全力給女兒準備了嫁妝,就連孫柳也將自己攢下的私房錢做了添妝。

    孫溪嫁入鍾家後,也許因為的確是抱著熾熱愛意的,鍾冠林待她也很不錯,還不時陪她一起出來與孫虎一家見麵。

    孫虎不喜鍾冠林後院有那麽多妾室,可畢竟愛女是繼室,鍾冠林待她也還算周到,隻好認了。

    後來就是孫溪有孕、難產。

    對孫溪而言,不幸的是遇上了這種情況,年紀輕輕香消玉殞;而聊以安慰的是,她在鍾冠林的熱情還沒消退前就去世了,至死都還覺得夫妻很恩愛。

    孫虎對鍾冠林本來就有怒氣,覺得他沒有照顧好愛女,偏偏鍾冠林沒多久就迅速又找了一個繼室,他才真正憤怒起來。

    隻是,孫虎是惹不起鍾家的。

    鍾冠林後來跟他見過一麵。

    那時他的態度雖然看似客氣,實際上跟孫溪還在的時候已經有了微妙的不同。可以想象,再過上一段時間,他這個曾經的嶽父對鍾冠林而言,漸漸也會與尋常散修沒什麽不同。

    從此,孫虎除了給鍾采送金子以外,再沒有上鍾家的門。

    孫溪的去世對孫虎一家是巨大的打擊,吳希從此鬱鬱寡歡,在山中狩獵時失了神,居然掉下山崖而死。

    孫虎接連失去了親人,渾渾噩噩了許久,多虧有孫柳一直照顧。

    孫柳當時年紀小,即使努力修煉也終究實力有限,一日有人欺上門來,孫柳眼看要被打傷擄走,孫虎才清醒過來。

    之後孫虎開始積累勢力,建立了一支西虎狩獵隊愛妻名“希”,愛女名“溪”,由此而取。

    幾年過後,孫虎終於突破為辟宮境修者,勢力也從隻有幾個人的狩獵隊,逐漸成為了至少幾十人才能形成的狩獵團。

    孫虎對外孫的感情很複雜,早期的時候是因為種種緣故也有些遷怒他,創立狩獵團後卻是有些不敢再去見他了,畢竟他沒在外孫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照顧。

    孫柳很明白孫虎的心結。

    她同樣很看重姐姐留下來的唯一孩子,也同樣不敢過去探望。

    不知不覺間就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發生了那麽多事。

    父女倆一直都有留意鍾采的消息,知道鍾采生得什麽模樣,也知道他嫁給了鄔少乾。

    但鄔家比鍾家勢力還要大上許多,他們沒有跟裏麵聯係的渠道,都還沒能想到接下來要怎麽給鍾采送錢。

    孫虎不久前差點被害死,孫柳忙著找藥,又隻能將找渠道的事擱置了。

    孫柳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期間,反而遇上鍾采。

    鍾采幹脆地躺倒在草地上,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鄔少乾同樣躺在他的旁邊,側頭看他。

    鍾采說完後,鄔少乾有些納悶。

    “阿采,你年紀小,他們又躲著你,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鍾采的神情微微有些古怪“你肯定想不到原因。”

    鄔少乾的確想不到。

    鍾采笑了笑“是我後娘說的。”

    鄔少乾“你後娘”

    鍾采點頭道“就是她。”

    “我小時候在她那養了幾年,她給我帶來外公的金子時,會告訴我來曆。雖說她沒有待我如同親子女,該給我的還是給了,該說的實話也一句沒落下。”

    鄔少乾想了想說“她查過你外公一家子的事吧。”

    鍾采“的確查過。”

    “後娘的心思很細,嫁進來以後就想了解前任的情況,應該花了不少力氣去查。所以她知道便宜爹和我娘怎麽相識的,怎麽談戀愛的,又怎麽生我的,外公那邊怎麽回事。”

    “我覺得她還是有份善意的。查到什麽告訴我什麽,大概是有意讓我知道我親娘是個什麽樣的人吧,讓我記住她”鍾采又有點好笑地說,“利用也是有的。在她給我仔細講外公的事、話裏話外都示意外公待我不錯的時候,外公已經有了狩獵團,還正好剛突破辟宮境。”

    “後娘所在的家族裏有不少實力比外公更強的族人,但她也沒放棄任何一個拓展人脈的機會。盡管現在可能用處不大,但時間久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能用上西虎狩獵團呢又不費什麽事,提前做點鋪墊,以後方便開口嘛。”

    鄔少乾莞爾“你對你後娘的觀感不錯。”

    鍾采直白地說“是不錯。她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挺好了,我懂事早,她怎麽想的我能看出來。我了解得越多,也越能減少做錯事的幾率。”

    鄔少乾抬手又揉了他一把,讚同道“也對。”又問,“既然你外公待你的心意真誠,咱們現在也出來了,要不要找個時間上門拜訪”

    鍾采有點猶豫“他現在應該還是不想見我吧。”

    鄔少乾笑了“可以先聯絡你姨母,問問她的意見。如果你外公隻是拉不下臉與你見麵,心裏卻還想著,不正好是個機會”

    鍾采覺得很有道理。

    “也是啊”

    鄔少乾提醒道“別看你外公現在已經得了鹿角入藥,但狩獵團常年曆險,要是哪天遇上了更艱難的事,你卻事後再知道,恐怕就會留下遺憾。”

    鍾采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神情間陡然就出現了一股躍躍欲試。

    “那咱們下山以後,我就給姨母去信”

    鄔少乾含笑看著鍾采,見他終於容光煥發,心裏也高興。

    盡管他自己幾乎沒什麽親情可言,鍾家對鍾采也是利用更多,但鍾采外公那邊卻頗為真誠。

    要是能恢複幾分情誼,對鍾采應該是好事。

    鍾采不知鄔少乾的想法,不過察覺到鄔少乾的視線後,不由也看了回來。

    當他看清了鄔少乾的神情,隱約就有點怪怪的。

    又有點高興

    兩人仰麵躺著,都不說話了。

    在這樣的情境中,向霖更加壓製了自己的存在感,將這一片靜謐都留給了兩位主子。

    就連小青鵬都不知什麽時候團在了鍾采的頸側,兩爪朝天,窩著睡著了。

    鍾采和鄔少乾似乎被這種氣氛所感染,安靜了一會兒後,不由自主地小憩起來。

    等到他們清醒的時候,都已經天黑了。

    盡管兩人有了去西虎狩獵團的想法,卻不必急於一時。

    孫虎的傷勢還在,入藥得花費時間,孫柳必定還處於忙碌之中,根本分身乏術的。

    兩人匆匆忙忙地去聯係孫柳,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嗎

    再說鍾采已經把事情想明白了,心情也通透,就又有心情遊玩了。

    兩人在外圍山脈中一共待了七八天,每天遊山玩水、順便狩獵,得了滋味好的吃食後就會趁著風景好的時候,迅速烤了燉了。

    除此以外,兩人時不時還能在山中采摘一些藥材,為鍾采填充藥櫃。

    有時候會遇見年份久的珍藥,附近往往都有珍獸或者蠻獸守著。

    如果是遇見珍獸,隻要它對他們沒多少殺意,大多都會驅趕了事。

    而要是遇見蠻獸,必定就是你死我活。

    在兩人的芥子袋裏,漸漸裝滿了各種肉食。

    因此他們對食材也更挑剔,不夠好的壓根就不會存上,幾乎都歸攏一邊,準備批量賣出去了。

    等到終於玩夠了,鍾采才和鄔少乾一起下山。

    兩人回到豐雲城,直接回到小院。

    休整一晚後的次日,鍾采提筆寫了一封信。

    正是給孫柳的。

    鄔少乾喚來碧岑,讓他去西虎狩獵團一趟,將這封信親自交到那位少團主的手中。

    碧岑接到任務,仔細藏好信件。

    然後他套了一匹角馬,飛快地離開了豐雲城

    西虎狩獵團所在的中鎮處於琨雲城與豐雲城之間,但是僅憑一階角馬的速度,依舊得好幾天才能抵達。

    碧岑路上不敢耽擱,足足花費了天多,終於抵達鎮子,也從路人的口中打聽到了西虎狩獵團的具體所在。

    因為出自鄔家,碧岑還是很有見識的。看到駐地後,他稍作打量,就知道這裏的成員還算有規矩。不過整體來看,駐地本身還是普通了些。

    碧岑走到負責把守的狩獵小隊前方,客氣地詢問“不知貴團中少團長可在”

    狩獵小隊的修者們在碧岑出現後就同樣打量了他,心裏有個大概印象。

    此刻見碧岑詢問,狩獵隊長走出來,也還算和氣地反問“你找我們少團長有事”

    碧岑笑著說道“是我家主子有一封信想要遞交少團長,吩咐我一定要親手奉上。因此還請諸位通傳,不勝感激。”

    狩獵隊長也沒有為難他,點了點頭,說道“那你等一等。”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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