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見外公(蟲) 與親人相處,天引五層巔……
字數:22787 加入書籤
孫虎從得知消息的時候就一直在等著了。
這些年來, 他似乎總是在後悔。
早年的時候後悔沒有帶女兒多經曆幾個男子,以至於她輕易就被鍾冠林迷惑。
失去女兒後又後悔沒有時時盯著愛妻的安危,導致愛妻恍惚落崖。
失去愛妻後, 後悔自己一蹶不振,害得小女兒獨自支撐、操勞許多, 差點也被害了。
隨著時間推移終於漸漸釋懷後,還後悔最初遷怒了外孫, 這麽多年來從沒好好對待他,沒有給他足夠的關愛。
而現在,孫虎後悔自己沒有聽小女兒的提議、去主動親近外孫, 居然還讓他小小年紀的反過來體諒他這個外公,不僅給他們狩獵團壯大的機會, 還親自過來探望
孫虎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
他從沒見過外孫, 也不知道外孫現在是什麽模樣
聽小女兒說,外孫生得很好, 性子也很好, 很惹人喜愛。
孫虎更期待了。
過了不知多久, 孫虎看到了徐徐而來的馬車。
看著尋常但用料講究, 其實品質很高;拉車的角馬上坐著麵貌極佳的少年男女, 瞧著應當是隨行的仆婢;駕車的男子收斂著氣息,但依舊可以感知到對方的強大,比他這辟宮境一重還要強上許多,應當是鄔少乾的人
馬車停了下來。
孫虎的視線,落在車廂門上。
駕車男子利落地下車、開門。
熟悉的女子身影先下來了, 是小女兒孫柳,此刻對他笑了笑。
孫虎的目光,看向孫柳身後。
下一刻, 穿著藍衫的少年輕鬆跳下,明亮的雙眼直看過來,眉眼間都帶著明快的笑意。
這就是采兒吧真是生得好啊
身形是單薄了些,但通身充滿了靈氣,性子也是熱烈可喜,讓人瞧著就心裏高興。
孫虎眼睛發紅。
跟鍾冠林那個浪蕩子雖有三分相似,但更多的,還是像了他的溪兒。
真是太讓人喜歡了。
孫虎大步走過去,去迎他的外孫。
鍾采第一眼就看到了駐地前方的老者。
身形很高大,也很魁梧,但頭發、短須都已經花白了,麵容上有許多細紋,眉頭有深深的刻痕,是飽經滄桑的模樣。
要是在他的前世,八十多歲的老人能有這好似六十的模樣,已經是保養得很好了。
可今生不同,辟宮境的修者壽元足有三百歲,八十還很年輕,要不是經曆過許多磨難、受過不少打擊,又怎麽會顯露出這樣的老態
這就是他的外公。
鍾采沒見過,但可以認出來。
外公很快走了過來。
鍾采看到他眼裏閃動的微光,稍頓了頓,也迎了過去。
然後,鍾采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裏,被輕柔而不失力道地拍了拍背就好像萬千言語無法訴說,隻能用行動表達。
被放開的時候,鍾采抬眼看看麵前激動過後、又有些無措的老者,笑著招呼道“外公我來探望你啦”
老者的麵上,頓時笑開。
不遠處,鄔少乾也下了車,靜靜地站在後方,沒有去打擾這對祖孫的會麵。
他也觀察了孫虎,對孫虎生出了幾分好感。
除了因為孫虎確實飽含真摯的情感以外,還因為孫虎跟鍾采頗有相似。
鄔少乾看著,雖說其中的神采不同,但孫虎和鍾采的雙眼幾乎一模一樣。
愛屋及烏,就是如此。
那邊孫虎一時沒忍住激動地抱了抱鍾采,又很克製地放開了。
然後鍾采跟孫虎打過招呼,立刻回頭來找他了。
鄔少乾的眸光,很是柔和。
鍾采笑著拉住鄔少乾,又來到孫虎的麵前。
“外公,這位就是我的夫君。”
鄔少乾含笑,隨著鍾采喚道“外公。”
鍾采嘰嘰喳喳
“姨母告訴您了吧他是我的生死之交,幫過我很多忙,還救過我好多次”
“我以前修煉的時候,好多資源都是他給我挑的外公送來的金子我都攢起來了,後來少乾出事兒,我過去都帶著呢”
“這次他是特意出來陪我買”他壓低聲音,“火的。在拍賣會裏,他以前攢下的錢全都花了,好不容易才現在他已經是個窮光蛋了哈哈”
鄔少乾沒有插話,隻是神情溫柔地聽。
孫虎則是一邊聽,一邊暗中觀察鄔少乾的麵色。
好幾次,因為鍾采提起的“出事兒”“窮光蛋”之類的言辭,孫虎都是帶著擔心的以往的交情再好,但這樣揭底也不妥當。
然而孫虎卻沒見鄔少乾有什麽芥蒂,反而始終將目光落在他外孫的身上,神色很是縱容。
也是孫虎不了解實情,要是鄔少乾沒有恢複的希望,鍾采自然不會將類似“被廢”的話隨便說出口。他還是很照顧他鐵子情緒的,可不想把人給搞鬱悶了。
而哪怕鄔少乾始終廢著,他或許會在旁人提起這事的時候有所不悅,鍾采卻不是旁人鍾采的行動都已經擺在那兒了,其中情分他還不明白嗎珍重都來不及,計較什麽一時口誤
在孫虎的引領下,鍾采和鄔少乾一起往駐地裏麵走去。
孫柳則是告知向霖馬車、角馬放在何處之類,也會告訴碧岑、巧葒如何領取資源、一些事務在何處去辦等等。
向霖、碧岑和巧葒幾人自然都是認真聽著。
他們都知道,兩位主子會在這裏留一段時間,這些事他們得搞清楚了,才能行動方便。
一路上,不少狩獵者都發現了幾人。
他們瞧著鍾采和鄔少乾眼生,卻見自家團長滿臉的溫和慈祥,都很是驚訝。
倒是有幾個消息靈通的,與同伴說了說情況。
眾多狩獵者就也知道,原來是團長唯一的外孫過來探親了。團長跟對方沒怎麽見過,現在機會難得,自然就很溺愛
孫虎帶著外孫夫夫,徑直來到自己的住處。
鍾采還在比劃“上次我們去山裏狩獵,他都走在前麵遇見其他人了,也是他”
孫虎聽到這裏,一時有些放心,一時又有些微妙複雜的感覺。
根據阿柳和采兒的說法,采兒和鄔少乾是好友,婚配也不是因為兩情相悅。可如今采兒不僅態度隨意,口口聲聲還都是對方如何如何地待他好,以前好,現在好,一直好看著雖很坦蕩,但是就誇成這樣嗎
在孫虎的印象裏,當年溪兒對浪蕩子一見鍾情後,盡管在家中時不時就笑得羞澀,卻也沒有一直念叨著誇讚。
或者說,溪兒不是沒念叨,但女孩子的心事更愛對母親傾訴,所以隻對妻子念叨了但要真是這樣,妻子總要對他提兩嘴,逗弄一下溪兒吧
妻子性子活潑愛鬧,采兒其實也有些像她的。
要是妻子也能見到采兒就好了。
孫虎心裏遺憾,推開了屋舍的大門。
“采兒,進來坐吧。”
因為鍾采態度熱絡,孫虎的忐忑也隨著對方的反應漸漸化去。
在聊過這一路、幾個人都坐在了正堂裏時,祖孫之間的氣氛也就沒什麽尷尬了。
孫虎說起話來也沒有原以為的左思右想、努力尋找話題。
鍾采喝了一口茶潤喉。
孫虎溫和地說道“阿柳已經讓人備飯去了,再等等就能送來。”
鍾采笑道“那就多謝外公了,我可得多吃點。”
孫虎笑容慈祥。
鍾采肅了肅神情,又道“我聽說早年外公就將娘帶走了。”
孫虎一怔“你後娘說的”
鍾采點了點頭。
孫虎長歎一聲“你娘本該焚化以後送進鍾家的祠堂,但你後娘進門太快,我一時不忿,上門將你娘的骨灰索要了回來。”他閉了閉眼,“你爹輕易就給我了。”
他對鍾冠林的心結持續多年都無法化解,並不隻因為一兩件事。
孫虎又道“你外婆隨身帶著你娘的骨灰才能稍稍心安,後來她也出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屍骨,就也焚化了,與你娘的放在一處。”
鍾采神情微黯,但很快就說“我爹向來薄情,娘生前不明白就好。她不在了,與其獨自待在祠堂裏,還不如陪在外公外婆的身邊,也是一家團聚。”
孫虎見鍾采這麽說,心情也好轉了一些。
這世界上,修者淬煉肉身,屍骨也往往有不少用處。
有修煉邪法的修者會到處搜刮其他修者的屍骨利用,也有很多蠻獸甚至部分本性凶殘的珍獸,都會想要吞吃修者的屍骸。
有些修者生前無比強大,能留下一些傳承在自己的屍骨上,還能設置一些條件,篩選同血脈、同門、或者符合要求的修者進入,根據彼此的契合程度,給出相應的傳承。
所以那種傳承古老的世家大族、大宗大派因為占地麵積極為廣闊,就能設置防守極其嚴密的禁地,將去世的族人、弟子的屍骨安葬在其中。
在合適的時間,就會讓後輩們進入,尋找機緣。
但相對較小的勢力、普通的散修們就不同了。
他們的人幾乎不可能強大到在屍骨上留傳承,他們也沒有防禦嚴密、不會讓屍骨被損的禁地來安葬同伴、親朋。
因此,這些人往往都會直接將屍骨焚化。
如同鍾家、鄔家這樣的家族,會設置祠堂,按照輩分依次將骨灰盒存放在特殊的櫃中,並在外麵標注其來曆、簡單的生平等。
至於散修
情誼淺薄的處理起來很是隨意,而情誼深厚的、一如孫虎這樣的人,就往往會將他妻女的骨灰收進自己最好的芥子袋裏,隨身攜帶,時刻相伴。
鄔少乾聽著祖孫對話,心情有些奇異。
早先還不知道能不能恢複的時候,阿采曾對他說,要把他裝進祭壇裏,走到哪帶到哪如今孫虎這個做法,倒是有些相似了。
區別隻在於,他還是個活的。
鄔少乾禁不住又想,以他和阿采的交情,要是他一直沒恢複、壽元耗盡而死去,阿采隻怕也會把他裝進骨灰盒,再收進祭壇裏
鍾采對孫虎說道“外公,我想拜一拜娘和外婆。”他懷念地笑了笑,“雖然我不記得她們,但我長大了,總要讓她們認一認我嘛。”
孫虎沒想到鍾采會有這個想法,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
幾人回到房裏。
孫虎取出兩個封口的玉瓶,放在了一個高幾上。
看品質,竟然都是二級玄器。
玉瓶上鐫刻著同一種、但色澤不同的花紋,活潑些的是他妻子的,明媚些的是他愛女的。
鍾采看了看這兩個玉瓶,走到高幾前方。
鄔少乾也走了過來。
鍾采側頭看他。
鄔少乾輕聲說道“也讓她們認一認我。”
鍾采想想也是,拉著他,並排站在一起。
兩人就一起向兩個瓶兒拜了拜,然後不知怎地對視一眼,又轉向孫虎,也拜了拜。
孫虎“”
這一刻他仿佛有點眼花了兩個骨灰瓶好像變成了他愛妻愛女似的,而眼前兩個年輕人拜來拜去像極了拜堂。
孫虎趕緊虛扶了扶,張張口,沒說什麽。
要怎麽說
更像拜堂了。
孫虎很快將瓶子妥帖地收回。
大概是有了剛剛那個流程,他對鄔少乾的忌憚也減少了些,雖然還是哪裏有點不對勁,但逐漸能把他單純當作外孫婿來看待了。
孫柳很快帶著飯菜回來。
一家人圍坐在桌邊,頗為熱鬧地開吃。
鄔少乾一眼掃過桌麵。
但凡上桌的各色菜都是適合天引境且滋味好的,乍看不顯眼,可細看就會發現,像西虎狩獵團這樣的勢力要籌辦這麽一桌,花費的精力必然不小,多半還得是好些天前就開始準備了。
鍾采倒是沒想這麽多,隻在吃了幾口後,給鄔少乾夾了幾樣自己覺得不錯的,還對孫虎、孫柳誇讚這菜味道好、廚子手藝好。
有鍾采在,氣氛總是不會冷場的。
稍稍墊過肚子後,幾個人邊吃邊聊。
孫虎關切地詢問“采兒,這次能在西虎待多久多住一段時日吧。”
孫柳也是很讚同,看向鍾采。
鍾采笑著說道“十天半月吧。之後我和少乾準備找個鎮子、縣城去住,也不打擾外公和姨母的忙碌了。”
孫柳問“想好住什麽地方了沒,方便去看你嗎”
鍾采說道“暫時沒定,還想找外公借地圖看看呢。”
孫虎也不含糊,直接將地圖拿了出來,遞給鍾采。
“吃完以後慢慢看,上麵畫圈的那些都是西虎去過的,要是有挑中的,外公給你詳細說。”
鍾采一樂,接過收起來。
“那就再好不過了,多謝外公”
鄔少乾給鍾采夾了一筷子蠻牛肉。
鍾采順口吃了。
孫柳說道“你倆的住處已經收拾好了,就在這附近的一個小院,裏麵有幾間屋舍。隻是肯定不比你們兩家的寬敞,有些簡陋。”
鍾采毫不在意地說“簡陋什麽我倆出去曆練的時候經常露宿山洞,也沒什麽不適應的。何況姨母和外公給我準備的住處,不可能太差。”
孫虎和孫柳都不由笑了。
越是跟鍾采相處,他們就越是喜歡他。
鄔少乾含笑,再給鍾采夾了塊魚。
一頓飯足足吃了個把時辰,很多話直接就說明白了。
關於之後出售丹藥的一些計劃,孫虎父女倆也都盡可能詳細地告訴了鍾采。
鍾采隨意說道“我相信你們,該怎麽經營就怎麽經營。每隔一段時間,我派人暗中送丹藥來,就能省去很多麻煩事兒了。”
孫虎和孫柳都是點頭。
本來賣什麽丹藥也都是看丹師的,丹藥有缺的時候,等鍾采的人過來時再提就是。
明麵上,雙方都隻能是正常來往。
飯後,孫虎和孫柳親自送鍾采兩人入住。
這小院相較鄔家和鍾家的來確實有點簡陋,但裏麵收拾得很幹淨,顯然是精心準備的。
鍾采很滿意,謝過了兩位長輩。
之後,兩人需要洗去風塵。
孫虎和孫柳就與他們告別,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晚上,鍾采躺在床上,有點睡不著。
鄔少乾在旁邊察覺動靜,翻過身來,問“還激動呢”
鍾采點頭又搖頭。
“也不是激動,而是好像放下了一樁心事”
鄔少乾挑眉。
鍾采說道“但我以前也沒覺得有什麽心事啊。”
鄔少乾笑道“我沒什麽經驗,不過聽著不是壞事。”
鍾采認同“這倒也對。”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鄔少乾伸手把鍾采的眼睛捂住。
鍾采默然掙紮了一下“倒也不必連鼻子一起捂。”
鄔少乾忍不住笑出聲來。
鍾采斜眼看看他,抬手挪開他的巴掌。
鄔少乾還是帶著笑“明天出去玩玩吧。”
鍾采當然是立刻說“好”。
兩人也不鬧騰了,都闔上眼,準備睡覺。
鍾采慢慢地放緩呼吸,腦子裏還是會閃過幾個畫麵。
一時是在兩個骨灰瓶的前麵,老鄔跟他一起拜了拜
一時又是他頂著蓋頭進入鄔家的時候,在喜堂裏左拜拜,右拜拜。
怎麽說呢
比起進鄔家時很隨便地獨自拜拜,這次在外公麵前時,才更像拜堂。
鍾采有點想撓頭。
好像真跟老鄔結婚了似的
也不對,他本來就跟老鄔結婚了啊
鍾采沒忍住地翻了個身。
怎麽搞的,跟老鄔結婚的真實感,今天突然這麽強烈了。
鄔少乾看了看鍾采的後腦勺,微微搖頭。
算了,不吵他。
慢慢睡吧。
第二天清早,鄔少乾先醒了過來。
鍾采還在睡。
實力越高的修者越不在乎睡眠,但對於鍾采來說,還是得睡飽了以後才有精神。
鄔少乾沒打擾鍾采,隻安靜地看著他的睡臉。
即使這家夥還睡著,居然也感覺挺熱鬧的
鍾采硬生生地沒被看醒。
他跟鄔少乾太熟了,半點防備也沒有。
別說對方隻是不出聲地看著他而已,就算上手捏把,他也醒不過來。
鍾采這一睡,就直到烈日當空。
他不起來,鄔少乾也懶得動,也窩在床褥裏,隻將兩隻青團子握在手裏揉搓,心情很好。
小青羽和小青暉都很老實,都被搓得腳朝天了,也沒出聲吭嘰。
鍾采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鄔少乾玩得很開心。
“老鄔,什麽時候了”
鄔少乾笑著回答“快午時了。”
鍾采“謔”了一聲,挺直身子。
“都這麽晚了我這才剛到外公家呢”
鄔少乾笑道“外公和姨母都沒過來,大概也是知道你一路疲累。”
鍾采緩緩躺回去“那還好。”
兩人挨在一起躺著。
鄔少乾一揮手,將窗子打開。
霎時整個房間都亮堂起來。
鍾采愜意地枕著胳膊。
鄔少乾跟他一樣枕著,神態很閑適。
兩人還是沒急著起來。
一直到午後,鍾采才打了個嗬欠,翻身下床。
“下午咱倆出去走走,看看這鎮子裏的情況怎麽樣,晚點再回來。”
“好。”
“近期我就不煉丹了之前給你的補氣丹分我點,在駐地裏的時候,我幹脆修煉得了。”
“行。”
“你養魂丹別忘了吃,每個時辰都吃。”
“放心。”
在小院裏簡單地填了肚子,鍾采拉著鄔少乾一起去找孫虎。
狩獵團裏的事務還是孫柳在忙活,所以早早就起來了。尤其前幾天她堅持去等鍾采,不少事務沒來得及處理,招待完鍾采後,就已經忙得分身乏術起來。
孫虎正握著芥子袋說話,見外孫來了,露出了笑容。
鍾采瞧一眼芥子袋,沒說什麽,而是跟孫虎交代自己兩人的去向。
孫虎自然不會阻攔外孫,隻囑咐他注意安全,又取出兩塊能在西虎駐地通行的令牌,分別交給了兩人。
鄔少乾沒想到自己也能有一塊,愉悅地道了謝。
鍾采勾著他的脖頸,高高興興地向孫虎道別。
孫虎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芥子袋。
“夫人,你說采兒和鄔少乾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真的隻是生死之交”
“夫人說的是,我這做外公的隻看他們後續如何就是,不要多話討人嫌”
“夫人,鄔少乾待采兒的確很好,與鍾冠林截然不同。他們既然已經婚配,日後要是真能成,倒也沒什麽不好。”
“溪兒放心,采兒現在很出息了,以後說不定能治好他夫君”
“夫人也放心,我會看著些的。”
鍾采和鄔少乾誰也沒帶,肩並肩地走在小霖鎮的街道上。
大概是之前有兩個勢力頗大的狩獵團入駐、時常成群出行的緣故,這裏的街道很寬闊,能容納五六頭坐騎並排行走。
鍾采東張西望,時不時地就拉著鄔少乾衝進不同商鋪裏,有時候隻瞧一瞧,有時候買點東西。
閑逛的時候,兩人聽到了不少關於西虎狩獵團的議論。
西虎原本跟金豹差不多,都有一百多個狩獵者成員。
不過之前金豹出事、西虎發展,西虎就吸納了很多一直搖擺不定的修者加入,成員新增了五六十個,湊到了足兩百的數目。
很多狩獵者挺遺憾還以為西虎會大肆擴張,沒想到居然穩了一手,得了整數以後就不再繼續接收成員。他們稍微猶豫,就沒了加入的機會。
老人們也沒給新人們什麽下馬威,而是手把手地帶著,讓新人們很快適應了那裏的氛圍。
西虎上下不說煥然一新,卻也大增氣勢。
據說還有幾個實力高強的狩獵隊隊長特意帶新人進山,在外圍尋找合適的角虎,帶回來馴化、用符籙操控,成為新人們的坐騎。
不過,這些新人沒一個是曾經加入過金豹的。
那晚金豹出事,跑了的那些修者藏匿了一段時間後,就回來想從金豹的遺跡裏搞資源,也有想要轉而投入西虎懷抱的。
但西虎可瞧不上那些人的做派,壓根沒收。
西虎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不收歸不收,卻沒有將人驅逐出鎮子。然而那些人卻不安分,反倒是糾集起來,互相湊成了幾個小型的狩獵團,剛安頓就開始互相衝突,將附近搞得烏煙瘴氣的。
於是附近的人去西虎投訴,西虎的人出麵,又花費了不少時間,才將這些事解決掉。
隨著這樣的過程,西虎在小霖鎮裏的名聲更好了,也越發令人向往。
越來越多的狩獵者生出加入的心思,都很期盼現今的西虎快點磨合完,再快點擴張。
等西虎再次招人的時候,他們就要踴躍而入了
鍾采一路笑一路聽,不時扯著鄔少乾說幾句話。
鄔少乾含笑看他,隨時附和。
半天是逛不完鎮子的,鍾采晚上回去,陪外公吃一頓飯,早上出門,又晚上回去。
一連三四天,鍾采和鄔少乾的行程就是瞎逛。
鍾采眼裏看見的是熱鬧,耳裏聽到的近乎都是西虎的好話,心情能不好嗎
而鍾采的心情好了,鄔少乾的心情就也很好。
兩人早出晚歸,跟狩獵者們沒什麽接觸。
不過狩獵者對兩人卻很好奇。
他們不太清楚兩人的具體情況,但大致知道了團長外孫是跟他夫君一起來的,倆人感情很好。
夫夫倆從不幹涉狩獵團內部的事務,就隻是過來玩一玩狩獵者們對當然不會有什麽惡感。
終於把整個小霖鎮都走遍後,鍾采和鄔少乾沒再出去。
兩人麵對麵,盤膝坐在一間空屋子裏。
鄔少乾分出一匣子極品補氣丹,遞給鍾采。
鍾采更幹脆,打開匣子放在自己的前方,拿出一顆直接塞進嘴裏。
下一瞬,濃鬱的藥力流入腹中,化為一股澎湃的玄氣,迅速地走向他的血肉之內。
鍾采牽引著這些玄氣,進一步地淬煉顱骨。
已經沒有危險了,卻是個水磨工夫但是有極品丹大量玄氣,就能加速再加速。
第五層、第六層這兩個階段,鍾采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淬骨。
之後他還是主要煉製養魂丹,而等他哥們兒的資質恢複以後,他就得開始琢磨護心丹了六層到七層,淬煉的可是心髒。
鍾采對心髒特別謹慎。
前世就是心髒出問題死的,今生也差點這麽死了。
鍾采覺得自己還挺幸運,便宜爹手裏剛好有沒用完的下品百草丹,聽醫師說他心髒有點毛病,也沒吝嗇給他吃。不然他就得一直虛著,等認識老鄔以後讓他幫忙弄丹藥了。不過下品丹還是差點意思,老鄔後來給他塞了不少補身子的藥,他才能這麽活蹦亂跳的。
在鍾采修煉的時候,仍舊廢著的鄔少乾就在一邊安靜畫符。
但凡能用上的,能多儲備就多儲備
又過了幾天,鍾采順利地將顱骨精煉完成。
鍾采查看一下自己的情況,得意地說道“老鄔,我這丹藥真不錯,每天吃一顆,這才沒多久,我就是五層巔峰了”
鄔少乾一笑,誇讚道“你不僅煉丹厲害,修煉也很厲害。”
鍾采故意想了想,說“那還是煉丹更厲害一點的。”
鄔少乾忍俊不禁。
鍾采也笑了“我想著,咱倆已經在外公這住了快十天了,也該走了。”
兩人沒閑著,每晚都會在地圖上篩選落腳地,選好了以後,又會趁著陪孫虎用飯時,問問他那些地方的情況。
精挑細選之下,兩人確定去一個風景很好、人口很多的大縣附近的小鎮。
像那樣的大縣裏,能供養的最高實力也就是懸照境,附近小鎮最高供養的實力則不過是剛入辟宮境的修者。
鄔少乾在小鎮裏恢複資質,能更加放心。
兩人要是想做什麽交易,去大縣很方便,甚至那大縣的不遠處還有一座五級城。
突然間,向霖求見。
鄔少乾眉頭微皺,讓人進來。
鍾采問“怎麽了”
鄔少乾說道“這些天你專心修煉,外公和姨母都來探望過你。”
鍾采點點頭,然後呢
因為他外公姨母關心他,所以他鐵子是幹了點什麽
果然,鄔少乾說道“我猜你大概想要離開了,於是就讓向霖出去查探一番,看西虎是否還有暗中的敵人。”
鍾采了然,也皺起眉頭。
“現在向霖過來,就是發現了敵人。”
鄔少乾頷首“向霖,你說吧。”
向霖沉穩地稟報道“鎮中還有少數心懷不甘的原金豹狩獵團成員,但他們沒有能力再起波瀾,即使有異動,西虎也能順利解決。”
“不喜西虎行事風格的暗流也在湧動,但西虎也有能力解決。”
兩人都聽著,既然這兩個問題不大,那就是其他問題了。
向霖說道“最近有個生人在打聽西虎的事。與常人不同的是,所有西虎相關的消息,巨細靡遺他全都要。比如西虎曾經的成員與來曆、新成員與來曆、他們過去的詳細經曆等等。此人做得很隱秘,為此花費了不少錢財。若不是我實力勝過他頗多,也很難發現其中的蛛絲馬跡。”
鍾采和鄔少乾都是神色微肅。
打探消息很正常,什麽都想知道就確實不正常。
要不是對西虎有企圖,那人何必知道得這麽細致越是圖謀大越是需要大量信息輔助,才能將西虎摸得透徹,方便下手做點什麽。
鍾采眯起眼“能不能看出那人的來曆”
向霖說道“隻大概看出對方骨齡不大,應該是天引境的。”他稍作思索,“在小霖鎮裏,他很自信,天引巔峰的可能性更大。”
鍾采輕哼一聲。
鄔少乾直接吩咐“明日我們去山間找個僻靜的地方,你去把他抓過來。”
鍾采也讚同“管他什麽心思,抓過來審一審就知道了。”
向霖自然是立刻答應了。
鎮子裏,巷道中。
紀博平飛快地逃竄著,身上數張符籙閃爍光華,將他身法的速度提升了好幾倍。
辟宮境的速度是天引境的兩倍以上,他得用出多張疾行符,才能達到超越對方的效果。
但與此同時,他玄力的消耗也相當大,要不是口中含著天材地寶、源源不斷地為他補充,他隻怕已經無力支撐,被追上了。
紀博平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這麽找他。
更可怕的是,這人分明就是一位強大的辟宮境
紀博平花費不少時間摸清了這個鎮子裏強者的分布情況,還用上了能探測的玄器。
各勢力都沒法在他麵前隱藏,他很清楚鎮中一共有多少人的實力在他之上,行事的時候也都會避開這些人,以免出什麽岔子。
隻可惜,那件玄器每次探測都要花費玄珠。
紀博平弄到的玄珠可沒幾顆,是半點也不敢浪費的要不是西虎狩獵團的劇情大幅度改變,他根本不會在小霖鎮浪費時間。
現在紀博平卻後悔了。
早知道就不那麽摳搜了,怎麽能自以為探出了鎮子裏所有的辟宮強者就放心了呢還可能有新來的啊他就不該抱有僥幸心理
一邊想,紀博平狠狠地在自己身上又拍了張疾行符,進一步地加快了速度。
他極快地分辨道路,拚了命地衝向鎮外。
到山裏到山裏去
山脈很深,隻要進去了,追兵未必敢深入,他就可以更快地逃走了
紀博平還在不斷地反思、猜測。
難道說,正因為他一直暗搓搓地打聽西虎的事,才引來了這樣的禍端
但據他所知,據他近期的打探,西虎狩獵團都不可能有這樣的強者。
又或者是在他打聽的過程裏,觸犯了這個強者的什麽禁忌他撞破了什麽必須被殺人滅口的事否則他都逃了,這強者還有什麽必要非得追殺他不可呢不浪費時間嗎
還是這強者就是單純的不甘心,看他這樣的小螞蟻也敢逃走,心裏不痛快,就非得把他抓住不可
萬千的念頭,紀博平都在腦子裏過了好幾遍,逃走的步伐卻是半點也沒有減慢。
紀博平經驗豐富,每當有符籙的光華逐漸衰弱時,都能及時補上。
所以他還能一直奔在最前方。
隻是追兵的實力太強大,就算他這麽努力,也依舊無法完全甩脫
終於,紀博平衝進不遠處的群山。
有希望了
但願前麵的山林再茂密點,遮擋再大點,才能多多阻礙後方的視線。
鍾采和鄔少乾來到山中,那處跟向霖確定的相見地點。
這裏有一掛瀑布。
潭水清幽,裏麵還有不少遊魚,隨便抓幾條烤了,滋味都還不錯。
兩人坐在岩石前,避風架起篝火,一起吃烤魚。
鍾采一邊吃,一邊納悶“不就是個天引境嗎,怎麽向霖去了這麽久還沒把人帶來該不會還有什麽潛藏著的玩意兒吧”
鄔少乾說道“那人鬼鬼祟祟,連向霖都險些被瞞過,抓起來費點事也尋常。”
鍾采點頭“你說得對。”
兩人繼續吃烤魚。
吃完以後,向霖還沒回來。
兩人準備在附近走一走。
剛進林子不久,鍾采看上了幾隻菌子藥材,興致勃勃地過去摘取。
鄔少乾見狀,就守在他的旁邊。
倏然間,不遠處似有風吹草動。
鄔少乾神情一凜,臂上已然張弓便有利箭飛射而去
紀博平都盡可能地鑽入深邃的林子裏了,還是沒能甩掉追兵,玄氣又大量耗費。
他咬緊牙關,已經打定主意,哪怕將所有的資源都用掉,也絕對不能被抓住
但是這一刻,紀博平心裏卻陡然生出一股極為強烈的警兆,讓他瞬間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生死一線
紀博平瞳孔急劇收縮,不敢有絲毫猶豫地取出護身寶物
一件二級的防禦玉佩,快速激發
下一瞬,鋒銳的箭矢撲麵而來,挾著凜冽的風聲,與恐怖的殺機。
透明的防禦罩豎在前方,箭矢的前端與之相抵,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
不過是一個呼吸時間,防禦玉佩就抵擋不住,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響。
箭矢上的餘威依舊猛烈,仍舊直射而來。
紀博平反應也快,已然趁機滾了出去
那箭矢“嗖”地射中他身後的大樹,將樹身都炸開了一個大洞,發出巨大的轟鳴。
紀博平簡直要炸了。
這是什麽人射來的一箭,怎麽這麽可怕
他找來的二級玉佩難道是廢物嗎竟然隻能抵擋這麽短的時間
此刻,紀博平心念亂轉,瘋狂地給自己尋找生機。
追兵就要到了,前方卻還有殺機,但他又沒得罪前麵的人,說不定是個誤會,不知能不能利用前麵的阻擋後麵的
就在這時候,前方的林子裏,大步走出一位神情冷酷的挽弓青年。
青年著錦羅玉衣,容貌也極為英俊,卻正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在看著他。
見到此人的刹那,紀博平麵色慘白,遍體生寒
鄔少乾怎麽會是鄔少乾
他不是已經被廢了嗎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