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記憶備份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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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馬爾坎!”
克裏斯坦跟著父親衝出帳篷,隻見克萊夫的士兵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而與傭兵勾結的馬爾坎,正率領著一隊精銳騎兵,對他們展開屠殺。
弗洛貝克來不及穿戴盔甲,隻能和副官一起,護著克萊夫的屍體,拚命地朝軍團本部跑去。
“哪裏逃!”
克勞斯和克裏茲迅速地穿戴好傭兵們帶來的盔甲,翻身上馬,揮舞著長槍,朝弗洛貝克追去。
克裏斯坦被眼前的混戰景象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鬥。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還有隨處可見的屍體,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恐懼。
他第一次參加戰鬥,就被卡瑞麗娜打暈了,第二次也隻是在父親身邊觀戰,並沒有真正參戰。
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戰爭的殘酷。
嚴格來說,卡迪爾要塞陷落的那天晚上,他也算是經曆過戰鬥,但他當時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也不能算數。
“打起精神來!我要去對付皮迪亞斯了,你留在這裏別動!”
卡拉曼渾身是血,他提著兩把鐵鏈,對克裏斯坦說道。
卡魯斯也提著滴血的戰刀,站在他的身邊。
克萊夫的士兵已經潰不成軍,馬爾坎和傭兵們正準備聯手進攻皮迪亞斯所在的第十一軍團本部。
如果軍團本部被攻破,那基爾克就真的完了。
“該死,讓他跑了!”
這時,克裏茲一臉懊惱地跑了回來。
“弗洛貝克的援軍突然出現,我們被他給逃了!他現在躲進了軍團本部!”
“我們必須盡快發動總攻,不能再拖延時間了!”
克勞斯焦急地說道。
卡拉曼點了點頭,他立刻和弟弟、侄子一起,開始重新整編傭兵隊伍。
這時,馬爾坎竟然親自來到了卡拉曼的麵前。
“這不是卡拉曼嗎?好久不見了,小子。”
馬爾坎騎在馬上,渾身浴血,哈哈大笑。
克裏斯坦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這位臭名昭著的匪首。
他穿著一身陳舊的盔甲,頭戴戰盔,手持一柄沉重的偃月刀,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久經沙場的氣勢。
他那濃密的棕色胡須一直垂到胸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布滿了傷疤。
他身材魁梧,聲音洪亮,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好久不見,馬爾坎將軍。”
卡拉曼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禮貌地向馬爾坎問好。
“這就是你的兒子嗎?上次差點被我女兒殺了,哈哈哈!”
馬爾坎突然用偃月刀指著克裏斯坦,笑著問道。
克裏斯坦嚇得連忙躲到了父親的身後。
“哈哈哈,這小子還挺害羞的。想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父親的時候,他也像你一樣,躲在他父親的身後。”
馬爾坎爽朗地笑道。克裏斯坦沒想到,這位惡名遠揚的匪首,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麽攻打軍團本部吧。”
卡拉曼急忙轉移話題。
“放心吧,我的徒弟特羅斯特正帶著主力部隊趕來。”
“等我們整頓好隊伍,就去攻打軍團本部,殺了皮迪亞斯,然後占領基爾克。”
“到時候,你就是基爾克的新主人,我們就是盟友了,哈哈哈!”
馬爾坎心情大好地說道。
然而,就在馬爾坎和卡拉曼忙著整編隊伍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緊接著,就聽到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
“不好了!弗洛?的第十軍團來了!”
卡拉曼的一個部下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
“該死,真是倒黴!”
馬爾坎雖然嘴上抱怨著,但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慌亂。
“沒辦法,我們現在撤退,否則就會被兩麵夾擊,全軍覆沒。我們馬上撤退到卡迪爾!”
馬爾坎當機立斷。卡拉曼也正有此意。
然而,弗洛貝克也不是傻子。
他得知第十軍團前來支援的消息後,立刻下令打開營門,率領本部人馬,對傭兵團發起了猛烈的反攻。
“快撤!快撤回要塞!”
馬爾坎帶來的都是精銳騎兵,所以撤退的速度很快。
但傭兵團大部分都是步兵,雖然他們拚了命地逃跑,但最終還是被弗洛貝克追上了。
這時,輕裝簡行的第十軍團也加入了戰鬥,第十一軍團的步兵也從後方包抄過來。
卡姆林士兵的營地,位於傭兵團駐紮的山丘和第十一軍團本部之間。
所以,傭兵們想要逃回卡迪爾,就必須穿過他們原來的營地。
而就在那裏,弗洛?的軍隊對他們展開了瘋狂的屠殺。
尤其是弗洛貝克和他手下的士兵,更是對傭兵們恨之入骨,下手毫不留情。
“孩子,小心!”
卡拉曼揮舞著兩把鐵鏈,護著兒子,拚命地逃跑。
但不幸的是,克裏斯坦的騎術實在太差了。
在混亂的戰場上,他根本就無法駕馭自己的戰馬,更不可能跟上父親的步伐。最終,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和父親走散了。
他環顧四周,隻見弗洛?的士兵們正在瘋狂地屠殺著傭兵。
他親眼看到,許多熟悉的麵孔倒在了血泊之中。
傭兵們雖然奮力抵抗,但寡不敵眾,而且弗洛貝克的士兵和第十軍團的援軍都是精兵強將,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去死吧!”
克裏斯坦慌不擇路地逃跑,結果一頭撞進了一個軍團士兵的懷裏。
他本能地拔出腰間的佩劍,擋住了對方的攻擊,這才沒有被一刀砍死。
但對方接下來的攻擊,他卻沒有擋住,他的手腕被震得發麻,佩劍也脫手而出。
那個軍團士兵趁機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等等!別殺他!”
就在克裏斯坦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話。
那個軍團士兵並沒有殺他,而是用劍指著他的脖子。
這時,克裏斯坦看到,有兩個騎馬的人朝他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人,他認識,是弗洛貝克的副官皮埃爾。
而另一個人,他並不認識,但長得和皮埃爾很像。
隻不過,皮埃爾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感覺,而另一個人則顯得更加粗獷。
“我們是弗洛貝克大人的副官,候補騎士佩利亞斯和皮埃爾。你是第十軍團的士兵吧?你應該認識我們吧?”
皮埃爾率先開口說道。
“我們奉命前來捉拿卡拉曼的兒子,這個人就交給我們吧。”
佩利亞斯也跟著說道。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你是第二大隊的吧?”
“你放心,我們會向你的上司說明情況的,你的功勞不會被埋沒的。”
“等戰鬥結束,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那個軍團士兵點了點頭,乖乖地放了克裏斯坦,然後轉身離開了。
佩利亞斯翻身下馬,一把揪住克裏斯坦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就是你小子,汙蔑我們大人,敗壞我們大人的名聲?”
佩利亞斯惡狠狠地瞪著克裏斯坦,突然一膝蓋頂在他的肚子上。
克裏斯坦頓時感到一陣惡心,忍不住幹嘔起來。
佩利亞斯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又把克裏斯坦提起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就這樣,他反複地毆打著克裏斯坦,直到他再也站不起來,然後又開始用腳踩踏他的身體。
“大哥,別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大人就沒辦法審問他了。”
皮埃爾見狀,連忙上前阻止。
佩利亞斯這才停手,他讓人用繩子綁住克裏斯坦的雙手,然後把繩子的另一端綁在自己的馬鞍上。
“不想被拖著走,就給我拚命地跑!”
克裏斯坦掙紮著站起身,佩利亞斯一夾馬肚子,戰馬立刻向前衝去。
克裏斯坦為了活命,隻能忍著劇痛,拚命地奔跑。
好在佩利亞斯並沒有真的想要他的命,所以他時不時地會放慢速度。
就這樣,克裏斯坦雖然摔倒了好幾次,但最終還是活著來到了弗洛貝克的麵前。
弗洛貝克的軍隊在一個臨時營地裏休整,佩利亞斯讓人把克裏斯坦綁在一棵樹上。
然後,他和皮埃爾一起去向弗洛貝克匯報情況。
克裏斯坦渾身疼痛,萬念俱灰,他無力地靠在樹幹上,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對了,克萊米婭臨死前說過,如果遇到危險,就讓我故意被弗洛貝克抓住,說那樣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現在,我算是按照她說的做了。”
想到自己悲慘的處境和死去的妹妹,克裏斯坦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覺得,父親在那樣的亂軍之中,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撒謊造成的嗎?
他正傷心地哭泣著,突然聽到有人在罵他。
“喂,你不是隊長的兒子克裏斯坦嗎?你也被抓了?怎麽還哭鼻子了?”
克裏斯坦抬起頭,發現旁邊還有幾棵樹上,也綁著幾個傭兵俘虜。
“你這個混蛋!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隊長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你知道今天死了多少兄弟嗎?都是因為你!”
“我早就應該殺了你!”
傭兵們怒火衝天,對著克裏斯坦破口大罵。
他們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而克裏斯坦,這個他們一直看不順眼的人,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如果不是被綁著,他們恐怕早就衝上來,把克裏斯坦撕成碎片了。
就在這時,佩利亞斯和皮埃爾回來了,他們嗬斥了幾句,那些傭兵才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然後,他們帶著克裏斯坦,來到了弗洛貝克的麵前。
“你這個混蛋!”
弗洛貝克一把揪住克裏斯坦的衣領,怒目圓睜地吼道。
“快說!你為什麽要撒謊?”
此時的克裏斯坦,身心俱疲,萬念俱灰,他什麽也不想說,隻想一死了之。
“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克裏斯坦的聲音裏充滿了絕望。他的親人已經全部遇難,他的戰友也對他恨之入骨,他還活著幹什麽呢?
“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快說!你為什麽要撒謊?”
弗洛貝克怒吼道,但克裏斯坦卻閉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報告大人,我們在搜查他的身體時,發現了這封信。”
皮埃爾說著,將那封皺巴巴的信遞給了弗洛貝克。
“要不要把他交給審訊官,好好地拷問一番?”
佩利亞斯故意大聲說道,想要嚇唬克裏斯坦。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有傳令兵來報,說皮迪亞斯召見弗洛貝克。
弗洛貝克隻好暫時先把克裏斯坦關了起來。
克裏斯坦被關在一個用木頭搭建的臨時牢房裏,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一個牲口棚。
不過,好在裏麵隻有他一個人,所以沒有人再辱罵他了。
他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蜷縮在角落裏,不吃不喝,隻是麻木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吃點東西吧。”
不知過了多久,皮埃爾走了進來,扔給他一個水囊和一塊硬邦邦的麵包。
克裏斯坦看都沒看一眼,皮埃爾冷冷地說道:
“你還想不想再見你父親一麵了?如果想的話,就趕緊吃點東西。”
克裏斯坦頓時清醒了過來。
父親還活著?
“你父親為了救你,向我們大人提出了決鬥,他要和我們大人進行百人對決。”
“如果他贏了,你就自由了,如果他輸了,他就任憑我們大人處置。”
克裏斯坦大吃一驚,他沒想到,父親竟然會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或許,父親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所以才會在臨死前,為他爭取一線生機。
但是,就算父親贏了,弗洛?王國也不可能放過他們父子倆。
“我們大人決定,明天帶你去觀戰。”
“他還特意吩咐,讓我們給你準備食物和水,還讓軍醫給你治療傷勢,你應該感到榮幸。”
皮埃爾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反正都是死路一條,那他還不如在臨死前,再見父親一麵。
克裏斯坦抱著這樣的念頭,強忍著疼痛,開始吃東西。
他必須養精蓄銳,才能在明天見到父親。
決鬥當天,皮埃爾把克裏斯坦從牢房裏帶了出來,來到了弗洛貝克的麵前。
弗洛貝克並沒有和他的親兵在一起,而是和一隊全副武裝的精銳步兵站在一起。
看來,這些士兵都是他為了和父親決鬥,特意借來的。
“真是卑鄙……”
克裏斯坦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皮埃爾似乎聽到了他的話,他冷笑了一聲,說道:
“卑鄙?戰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哪裏有什麽卑鄙不卑鄙的?你父親沒教過你嗎?”
克裏斯坦沒有再說話,他默默地跟著弗洛貝克的隊伍,朝決鬥地點走去。
他聽人說,今天已經是十月最後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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