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著星空，仿佛在回憶過去，她繼續說道：“現在的人都有努斯領域和核心，他們才是正常的人。隻有努斯領域，沒有核心的，人是不完整的人，他們需要被保護，他們隻能生活在慈悲大陸上。而那些沒有努斯領域的舊人類，已經滅絕了。也就是說，現在是一個可以使用阿卡夏的人才是正常人的時代。但我們在孤兒院的時候，我們這樣的人還是少數，舊人類才是多數。也就是說，那時我們是異類，舊人類才是正常的人。”

    一個舊人類才是多數，才是正常人的時代，那個時代的舊人類已經滅絕了。伊萊西亞讀過很多曆史書籍，所以她知道這些。但她無法想象，在一個和現在完全相反的社會裏生活是什麽感覺。

    “你這麽聰明，你應該知道，那時的人類隻有一種，就是智人，他們的身體結構都一樣。但他們還是會因為各種原因而互相仇恨，互相歧視。然後，我們這樣的人出現了，我們有特殊的能力，我們比他們更強大，你覺得會發生什麽？人類社會陷入了混亂。你再聰明，你也無法想象當時的混亂有多麽可怕，因為你沒有親身經曆過。”

    伊萊西亞想起了，伊貝裏斯局長也說過類似的話。

    “在那個混亂的時代，如果沒有聖女的保護，我們這些孤兒就活不下來了，我和伊貝裏斯都是孤兒。那時很多人，都死了，包括那些不是孤兒的人。我那時還是一個孩子，我隻會惹麻煩。我總是和那些歧視我們的舊人類打架，我給聖女添了很多麻煩，我真是一個愚蠢的孩子。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很羞愧。”奶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愧的表情，伊萊西亞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但伊貝裏斯和我，不一樣，他很努力，他說他要成為學者。他說他要找到一種新的方式，讓兩種人類和平共處。他想創造一個新的世界，讓舊人類和我們這樣的人和諧相處。聖女很欣賞他，她總是鼓勵他。”奶奶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複雜的語氣說道：“他那時真是太棒了。他雖然年紀小，但他很會辯論，他可以以一敵百，他可以說服任何人。每次他把那些仇恨我們的人說得啞口無言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很痛快，包括我。我們都相信，他可以改變世界，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奶奶說完，看著伊萊西亞。“你覺得很不可思議吧？那個冷酷無情的伊貝裏斯局長，居然有這樣的過去。”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也不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什麽意思？”

    “你可能會生氣，但我覺得局長大人想要保護慈悲大陸的決心是真的。現在神聖教會帝國裏，有很多人都在批評慈悲大陸。他們說那些沒有核心的人是劣等的人，他們不值得被保護。他們還說，管理局不僅要保護他們，還要讓他們建立國家，讓他們成為英雄，這太麻煩了。他們就是，這樣說的。”

    “我知道，然後呢？”

    “局長大人頂著這麽大的壓力也要保護慈悲大陸，是為什麽？我覺得是因為他曾經在孤兒院裏生活過，他知道兩種人類可以和平共處。所以，我不覺得他的過去很不可思議。”

    奶奶沉默了，伊萊西亞以為她又要被罵了，但奶奶卻說了一句讓她意想不到的話。“你很有主見，我不會生氣。我也知道伊貝裏斯想要保護慈悲大陸的決心是真的。你說得沒錯，他是因為他曾經在孤兒院裏生活過，但更重要的是，慈悲大陸是聖女用生命換來的遺產。他當然想保護它，我理解他的心情。”奶奶的表情又變得痛苦起來。“但我無法原諒他為了保護慈悲大陸而做的那些事情。他曾經被聖女保護過，所以他想保護別人，他想保護聖女的遺產，這都很好。但他居然為了保護慈悲大陸而殺害了他的同伴，他的家人？這太過分了！”

    “你說的同伴，是以前的共同局長，伊斯卡爾大人嗎？”

    “沒錯，我之前說過，伊貝裏斯很聰明，但伊斯卡爾也很聰明。伊貝裏斯像一個學者，而伊斯卡爾像一個宗教領袖。他們都想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但他們的性格和理念不同，所以他們經常發生衝突。但在聖女活著的時候，他們的衝突並不嚴重。但聖女死了之後，他們的衝突就越來越嚴重了。”奶奶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還記得他們最後一次吵架的情景，他們吵得很凶。伊斯卡爾並沒有惡意，他隻是和伊貝裏斯的想法不同而已。聖女活著的時候，他們也經常吵架，但他們總是會和好，因為聖女會調解。但那一次，我就知道他們再也不會和好了。”

    伊萊西亞也知道伊斯卡爾和伊貝裏斯的矛盾。伊斯卡爾比伊貝裏斯更激進，他主張：第一，加強對管理局人員的核心的控製，限製他們的思想；第二，加強對慈悲大陸居民的幹預，控製他們的生活方式，防止他們發生戰爭。他最堅持的是第二點，就是防止戰爭。他說，聖女犧牲了自己才保住了這些人的性命，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自相殘殺。所以，管理局應該積極地幹預他們的生活，防止他們發生戰爭。在伊斯卡爾擔任共同局長期間，他不顧伊貝裏斯的反對，幹預了慈悲大陸居民的政治和外交，所以慈悲大陸上的戰爭比較少。而伊貝裏斯則不喜歡幹預慈悲大陸居民的生活。他認為，為了有效地管理慈悲大陸居民，管理局必須將他們的文明水平控製在前近代水平，所以管理局的幹預是不可避免的。但他認為，管理局的幹預應該適可而止。他尤其反對管理局幹預慈悲大陸居民的戰爭。他說，為了讓慈悲大陸居民成為英雄，被後人銘記，他們必須有機會在戰爭中立功。如果管理局的作用隻是保護慈悲大陸居民，讓他們衣食無憂，那和動物園有什麽區別？所以，管理局應該給慈悲大陸居民機會，讓他們過上光榮的人生。而戰爭，是光榮人生的一部分。這就是伊貝裏斯的邏輯。

    “我當時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支持誰。我是一個戰士，我更傾向於伊貝裏斯的觀點，我認為戰爭是光榮的。但，我也不覺得伊斯卡爾的觀點是錯的。我希望他們可以和解，我相信他們可以和解，因為他們是家人，是同伴，他們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他們以前也經常吵架，但他們總是會和好。”

    “但他們沒有和好，是嗎？”

    “沒錯，伊貝裏斯背叛了我的信任，他秘密地向王宮告狀，把伊斯卡爾趕走了，然後他就成為了唯一的局長。說實話，伊斯卡爾被趕走之後就躲起來了，他開始策劃反對管理局的陰謀，這都是伊貝裏斯逼的。”奶奶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伊貝裏斯趕走了伊斯卡爾之後，我很生氣，我，去找他吵架。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我對他很失望。但他，說他是為了保護聖女的遺產，他沒有錯。我當時沒有再說，什麽，但後來他要清洗激進派，我就忍不住了。”

    “伊露麗婭大人不讚同激進派的觀點，是嗎？”

    “當然不讚同。激進派把慈悲大陸居民當成病人，他們想用塔維斯這種危險的汙染物來製造解藥給他們治病，我很反感這種做法。激進派雖然是好心，但他們的做法太極端了，伊貝裏斯應該懲罰他們，但不應該清洗他們。我救了一些激進派的人，然後伊貝裏斯就生氣了，他說我背叛了他。我才是被背叛的人，他卻說我背叛了他，所以他就把我關了起來。”

    奶奶說完就躺在了地上，伊萊西亞也躺在了她的身邊。

    “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也許，讓克拉迪斯毀滅慈悲大陸更好？”

    “什麽？你怎麽能這樣說？你之前不是說你理解他想要保護聖女遺產的心情嗎？”伊萊西亞驚訝地問道。奶奶的表情很嚴肅，伊萊西亞的心裏咯噔一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