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聲音，那女人身形一頓，低頭去看懷裏的死嬰。

    “哢嚓——”

    她手上臂的力道剛鬆下來，那死嬰的頭顱就徹底失去了支撐，從脖子處斷裂，一下滾落在地上。

    “不！孩子！我的孩子！”

    女人有些慌亂的拾起地上的小孩頭骨，試圖拚接上去，可是無論她怎麽拚，那頭顱隻是一次又一次的掉下來。

    “不！不！”女人近乎癲狂的吼著，江望抓住機會，一左一右的包抄過來將女人按住。

    然而女人的力氣極大，她瘋狂掙紮著，嘶吼著，竟隱隱有掙脫之勢。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來之前宋南星說的一件事：

    “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變異者，就在刀上塗點自己的血。”

    與此同時，江望向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刻會意。

    剛剛我提到她的孩子，她的反應那麽大，那麽隻要抓住機會，不是不可以一博。

    “你的孩子分明就是你自己殺死的！是你，是你這個怪物殺死了你的孩子！現在他死了，你還要折磨他的屍體！”我將這段話一股腦喊出來，還特地加重了“怪物”兩字。

    果然，女人的動作頓了頓。

    宋南星和江望見狀，再次合力將女人死死製住，我抓住機會飛快的將手往刀刃的地方劃了一下。

    血液沾在刀刃上，順著滴下，我看到雲雷紋裏隱約有一絲微光，顧不得心中的疑惑，我緊緊握著刀向她斜劈而去。

    黑色的粘液飛濺四散，灑到了我們三個的臉上，這次，女人的傷口沒有愈合，她倒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著，看到不遠處那個已經人首分離的死嬰，用盡最後的力氣爬過去。

    女人的手顫抖地撫摸著死嬰的頭顱，一行血淚順著她扭曲的臉龐流下，滴落在地。

    女人又抱起自己的孩子，抬頭看了我一眼。

    “殺了我。”

    她臉上瘋狂的神色已經不複存在，抱著自己的孩子挪動了兩步，朝著我跪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求你了，殺了我。”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我愣在原地，我看著女人那雙充滿哀求和絕望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最終，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舉起手中的刀。

    我能感受到我的手正在微微顫抖，即使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殺掉變異的怪物，但這次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我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猛然揮下手中的刀，一刀斬下。

    女人釋懷的笑了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一聲悶響，她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江望和宋南星走了過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都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江望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

    莫君凡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絲毫不介意的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和儀容，然後撿起旁邊的死嬰輕輕的將頭和身體拚接在一起，從包裏掏出三角巾固定住。

    他是入殮師，送人最後一程讓他們能體麵離開是他的工作。

    “她曾經也是個人。”莫君凡說。

    我們找了個地方將女人簡單的安葬。這是十分多此一舉的事，但沒有人提出質疑，大家都十分默契的相互配合著做完這件多此一舉的事。

    做完這一切後，我們準備回去，沒有了車，隻能徒步回基地。

    這時，莫君凡忽然開口：“小薇不見了！”

    我們猛的緩過神來，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從剛才就一直沒見到安小薇，難道她還在農貿市場內部？

    我回頭往來時的路看了一眼，農貿市場內部還和原先一樣，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也並沒有安小薇的身影。

    莫君凡有些著急，轉身就打算往農貿市場內部走，宋南星一下攔在他麵前。

    “讓開！”見他攔著，莫君凡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你回去就一定能找到她嗎？”宋南星依舊不讓，隻是冷聲質問他。

    “那我也不能丟下她不管！”說著，莫君凡推開宋南星，執意往回走去。

    我和江望對視了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江望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的內心是很糾結的。

    一方麵，我想回去救她，怎麽說她也曾是一同並肩作戰的隊友。

    另一方麵，我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安小薇的反常，以及剛剛我們逃出來的時候，本來應該停在門口的越野車莫名失蹤，而安小薇恰好不見了。雖然並沒有證據證明二者有聯係，但這也太巧了。

    “嘖，真麻煩。”宋南星有些窩火的嘖了一聲，顯然也有些糾結。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從宋南星出現開始，安小薇就對宋南星很是提防，而宋南星也同樣看安小薇不爽。

    “我們先回基地，安小薇……我會想辦法。”宋南星頗不耐煩的追上莫君凡，試圖再次勸說他。

    而莫君凡隻是冷冷道：“我不信你。”

    “我說了，我們先回去。她不會死！”宋南星有些煩躁。

    江望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想問什麽就問吧。”我道。

    “關於他……你知道多少？”江望指了指宋南星，低聲問我。

    我搖搖頭：“幾乎毫無了解，而且他做的很多事情……說不通。”

    譬如，他為什麽會給我一把苗刀，而這苗刀沾了血後，顯然有一些特殊的效果，這種東西在末日幾乎能算的上神器了，就這麽輕而易舉給我，從邏輯上就說不通。

    “但他肯定知道些什麽。”我繼續道。

    江望也不再多問，隻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轉而問了我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你更相信誰？”

    我張了張嘴，卻答不出來。

    換做以前，我大概會毫無猶豫選擇一次次站在我這邊的安小薇，但現在，連我自己也不確定。

    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江望了然的笑了笑，然後拍拍我的肩道：“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你我都是普通人，能在這種環境下活下去已經是拚盡全力了。”

    “那你的選擇呢？”我問。

    不僅是問他，也是問我自己。

    江望並不答，隻是走到莫君凡旁邊勾住他的肩膀，爽朗一笑。

    “兄弟，想自己當英雄可不行啊！帶我一個！”

    他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我呢？

    ——當然是一起啦！

    怕死是真的，但退縮不是我的風格。

    喜歡迷霧降臨，從零開始無限進化從零開始無限進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