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九滿臉感激。

    二人說的口幹舌燥時，府裏針線房來送來布料讓季錦姝挑花色，季錦姝才停住了話頭，避開季錦月選中的，季錦姝選了兩種。

    幾個小姐都到了適婚的年齡了，季大夫人也不會吝嗇幾身布料，凡是有宴會都會讓人做套新的穿！

    季韶九並未直接定下花色，反而囑咐婆子去過三小姐的院子再去她那裏也不遲。

    婆子誠心誠意道謝，季韶九此舉免了她們的為難之處，若是讓三小姐知道她是最後選的，她們當下人的自是有口難辯。

    季府每季的衣裳都是季府的幾個小姐先挑，季韶九都是最後選的。

    婆子一走，季韶九起身告辭，到了門口，季韶九腳步微頓，捏著帕子猶疑的停下。

    季錦姝本還笑著，見了她的表情，開口問道，“表姐可還有事？”

    季韶九眨巴兩下眼睛，傾身過來，輕聲說道，“二妹妹，這幾日還是避著些夫人吧。”

    季錦姝挑了挑眉，她常年圍著季大夫人轉，早練就了察言觀色的能力。

    聞一知二。

    季韶九這是變相的在提醒自己別觸了嫡母的黴頭。

    有什麽是季韶九知道，她不知道的事兒呢？

    二人又客氣了幾句才分開。

    季韶九一走，季錦姝就讓丫鬟春塵悄悄去找主院子裏的人打聽一二。

    春塵很快就回來了，神色緊繃，小聲的把早上主院裏發生的事兒學了一遍，把季錦月發脾氣因由都打聽了來。

    將軍府昨日來了媒人要將親事提前給鍾小將軍衝喜，季錦月死活不同意，要拒婚，一早就大鬧起來。

    季錦姝暗自琢磨，怪不得她今早去的時候嫡母寥寥幾句話就打發了她出來。

    季府請安都是在辰時一刻，不過嫡母平日是不會留她們用膳，請過安就讓她們幾個庶出的散了，各自回院子用早膳。

    她還奇怪季韶九怎麽不在，無論冬夏，便宜表姐向來比她們去的早，原來她也是被早早的打發走了。

    季錦姝想的長遠，季錦月這樣鬧法，這親事不會有什麽變動吧？

    她戰戰兢兢的跟在季錦月身後十幾年就想求一門安穩的姻緣。

    她一介庶女更要給自己多打算，這京城的庶女數不勝數，仁慈一些的主母會尋一門好人家，剩下大多數都淪為聯姻的工具。

    嫡母對嫡出女兒的寵愛自不必說，鍾小將軍若是平安無事，將軍府的門第是京城女子打破頭都想進去的高門，隻要成親就是京城最年輕的將軍夫人。

    可如今，本都是豆蔻年華，將軍夫人的名頭再如何的風光，若要用一生守寡來換，這親事不啻於一副毒藥，就是她都要避之不及了。

    季錦姝蹙著眉頭想了半晌，悄聲囑咐著春塵，“你這兩日多和大姐姐院子裏的走動，定要盯住了那邊。”

    春塵鄭重點頭。

    她也十五歲了，和主子休戚一體，更要上心幾分。

    …………

    漫步回院子。

    途中路過一株丁香樹，紫色的花骨朵隱隱的散發著香氣。

    季韶九駐足抬手，纖纖玉指碰了碰，一葉花瓣落在指尖，喃喃祈願。

    “幹娘，願我們都能得償所願！”

    回了院子，灑掃的婆子和小丫鬟都不在。

    紫蘇行過禮，跟在季韶九身後憤憤抱怨道，“她們眼裏哪還有小姐，做活也越來越敷衍了，瞧，那花都兩日未澆水了。”

    季韶九身份尷尬，紫蘇青黛的身契是在她手裏的，其餘人的身契都在白氏那裏。

    丫鬟婆子應付完院子裏的事兒，就都去別處耍了。

    青黛忙抄起水壺，“算了，抬抬手的事兒，我來我來，你就別提那些讓小姐煩心的事了。”

    季韶九點點紫蘇氣鼓鼓的臉，“等以後定要給紫蘇姑娘總管娘子當當，過過官癮！”

    紫蘇泄了氣，被季韶九打趣的紅了臉，“奴婢以後能一直服侍小姐就行！”

    季韶九回到內室，讓青黛把她的錢匣子拿出來數了數銀兩。

    季韶九一臉愁色，數來數去，加上那些散碎銀子，也隻有五十兩。

    季府小姐們月例銀子隻有五兩，四時八節，兄弟姐妹間要相互送禮，逢上白氏的誕辰，準備的禮物更是要貴重用心，這些年辛辛苦苦的就攢下不過這點銀子。

    季府本來自詡禮儀之家，女子更是不能輕易拋頭露麵了，出入都要經過白氏的同意，想去外麵賺銀兩難如登天。

    前世她也是在京城動亂了以後才有機會出府謀生活。

    季韶九摩挲了幾下鋪滿匣子的碎銀子默默思量，若是事情進展順利，估摸著受白氏管製的日子也不多了。

    狠心取了五兩銀子出來，讓紫蘇守著門口，季韶九交待了青黛出去辦件事，即使心裏有疑問，青黛還是接過銀兩，扯平了衣角出門了。

    季韶九交待的事兒說起來也簡單，就是選個人傳話而已，隻是這個人既貪財還要膽大才行。

    季韶九早就鎖定了人選，周媽媽，季錦月的奶母。

    青黛午膳前就返回來了，眼睛亮晶晶的，“小姐，周媽媽見了銀子眼睛都直了。”

    “我又說是替錦月小姐解憂，她毫不遲疑的就答應下來了。”

    季韶九當然知曉周媽媽的為人，她前世跟著季錦月去了將軍府，貪財的很，仗著將軍府的名頭可是狠狠的撈了許多偏財。

    五兩抵得上她兩個多月的月錢了，她怎麽會不心動呢？能做的都做了，餘下的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周媽媽收了錢財，辦事也果然利落。

    季錦月當日夜半時分滿臉喜色衝到白氏的院子去了。

    做了好事的季韶九睡得香甜，被春塵叫醒的季錦姝卻沒了睡意，披了小衣靠在床頭。

    這種關鍵時刻，一人喜就會有一人憂，讓丫鬟出去就太打眼了些，也探問不出什麽。

    季錦姝叮囑春塵明日一早就去問清什麽事，輾轉半夜才睡去。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春塵發絲上都沾染了露水，步履匆匆的回了院子，麵色沉重，“小姐，如您所料，大小姐的親事有變動了。”

    她早早就等在昨夜在白氏院子裏值夜丫鬟回臥房的必經之路，她尋的是一個做粗使倒夜壺的小丫鬟。

    這小丫頭整夜都守在門外，隨時等主子的吩咐，給了一把銅子就竹筒倒豆子的都說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