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互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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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老夫人本就對鍾大夫人心存芥蒂,猶豫間,鍾二夫人甩了下帕子滿臉無奈的表情說道,“嗨,我也就是那麽一說,我是尋思著,璟奕遠在戰場,咱們在府裏一點忙也幫不上,病急亂投醫罷了。”
“要是大嫂都不願意,我這當嬸娘的也不過是白白操心罷了。”
鍾老夫人卻開始上心了,不滿地和鍾大夫人說道,“那是你的親兒子,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也要嚐試一下!”
轉頭就讓鍾二夫人去請一個官媒,“咱們就請了官媒去季府說上一說,若是不願,咱們將軍府也不會強人所難,就算了。”
請了個官媒婆子連連拒絕,這親事說的不好聽一些,就是衝喜,季府也是四品的門楣,要是生了氣,還不把她打出來?
之後還是鍾二夫人特意許諾多給五十兩的酬勞,官媒才去的。
此時鍾大夫人聽說季韶九不是被強迫的,還抱著懷疑的態度,溫和笑道,“莫不是你在報季府的養育之恩?”
季韶九搖搖頭,“娘,真的是我願意嫁過來的,我雖然沒有見過小將軍,可在內宅也是聽說過小將軍英勇善戰,知曉將軍府的忠心為國,所以姨母提起小將軍的親事,我就應下來了。”
季韶九直視著鍾大夫人的眼睛,沒有絲毫的閃避。
鍾大夫人原本瘦削的麵龐一下子就柔和下來,點頭道,“你是個好姑娘。”
鍾大夫人此時的笑容和前世的幹娘一下就重合了,前世她們二人相依為命,兩個女子以母女相稱在亂世裏靠做針線和漿洗過了兩三年,那時每每掙來銀子,幹娘就會摸著她的頭頂誇道,“真是個能幹的姑娘。”
然後晚上就會給季韶九多做一道肉菜加餐,季韶九那時想,這就是娘親的感覺了吧。
包容慈愛。
是她在季府十幾年都未曾體會到的母愛。
季韶九笑了笑,白嫩嫩的小手搭在鍾大夫人手背上,“娘,咱們一起等小將軍回來。”
鍾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啞然失笑,“那是你夫君,你還一口一個小將軍,讓人聽了多見外。”
季韶九眨眨眼,不好意思道,“娘,我一時沒適應過來。”
鍾大夫人被逗笑了,沉默了一會兒,嚴肅了表情,鄭重道,“韶九,若是璟奕,璟奕回不來了,你以後就是鍾雁一樣,是我的親女兒,娘會風風光光的把你嫁出去,你自應該有一個大好人生。”
中年喪夫,鍾大夫人自然知道失去夫君守寡多麽痛苦,將心比心,不能讓花季少女還沒盛開就凋落在府裏。
被鍾大夫人的溫柔擊中心間,季韶九淚濕於睫。
婆媳二人經過一番互訴衷腸,明顯又親近了許多。
鍾大夫人提到府裏的中饋,“娘前陣子身體不好,如今府裏的中饋的都是你二嬸娘管著,你二嬸娘在娘家時就學了掌家,你盡可以向她多多請教。”
季韶九聽著鍾大夫人的話裏的意思,沒有對二房執掌中饋的不滿,不由委婉的說道,“二嬸娘倒是樂在其中。”
鍾大夫人笑了笑,“將軍府也不隻是咱們大房的,咱們四房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不過是銀錢上的小事,你祖母既然指派了你二嬸娘掌著中饋,我們也不必爭了,都是身外之物。”
鍾大夫人沒說的是她又記起了鍾大將軍,本就是武人,性子粗枝大葉的,有他在她和鍾老婦夫人之間調和,那時的婆媳關係還沒那麽僵,他就時常念叨,要多多提攜照顧兄弟,不能因為錢財小事影響府裏和睦。
鍾大夫人身為長嫂,更要有容人之量。
如今他先去了,鍾大夫人也不想因著掌家的小事和鍾老夫人發生衝突。
且讓她安享晚年吧,府裏終有分家的那日。
鍾大夫人不計較,季韶九對掌家暫時也沒什麽興趣,畢竟不久京城就要亂起來了,能讓堂堂的將軍夫人都流落街頭,這將軍府裏也並不太平,還是顧著眼前的事兒比較重要。
季韶九轉而提起鍾璟奕的事兒,“娘,我聽說夫君如今下落不明,我有個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提到鍾璟奕,鍾大夫人臉上閃過哀傷,強笑道,“是真是假,咱們內宅婦人也無從得知,我們隻管打理好內宅,且等當今安排,若有消息會通知咱們將軍府的。”
“更何況若是我們貿然行事擾亂了璟奕的計劃反而會添亂。”
季韶九估摸著要是現在與前世軌跡相同的話,鍾璟奕如今應該還隻是失蹤,並無生命危險,危險的時間是在半年後的九月。
她既然重新活一次,起碼要嚐試挽救一下鍾璟奕戰死沙場的遺憾,凡事盡人事聽天命,如果不能扭轉乾坤,她年紀輕輕做寡婦也是命數。
季韶九彎彎眉眼,不疾不徐的勸道,“娘,打仗的事兒,咱們當然不能摻和,我隻是覺得夫君如今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我是想著過一段時日朝廷也會派了監官去邊關,就派幾個下人跟過去,也算當作眼睛,替咱們看看夫君在邊疆是否安好。”
鍾大夫人遲疑了下,她當然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兒子的狀況,這些時日不斷傳來的噩耗時常讓她半夜驚醒,要是能讓人去看看自然是好的,她也有一年多未見鍾璟奕的麵了。
季韶九的建議還是很誘惑人的。
想了半晌,心裏已經默默讚同了季韶九的主意,鍾大夫人抬眼看看兒媳,“我去和你祖母請示下,讓府裏的家將走上一趟,若是能確定璟奕安然無恙,你祖母也能放心了。”
季韶九趕緊擺手阻止,“娘,不能用府裏的家將!”
鍾大夫人疑惑,以為季韶九擔心下人不靠譜,解釋道,“府裏的家將都是原來你公爹的部下,都是能信任的人。”
鍾大夫人沒有猜錯,季韶九是真的不相信府裏的人。
鍾大夫人還沒經曆過前世的動亂,更不會相信將軍府的其他人會有害人之心,當然也不會抱有足夠的戒心,她則不同,她在季府寄人籬下十多年,察言觀色已是生存本能,後來又在亂世掙紮了幾年,她不吝於把人性想的更惡一些。
她堅信將軍府裏絕對有人是不希望鍾大夫人過好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