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可以好好思考這其中的利害……像你這樣的小美人，有那麽多人惦記著，與其整天擔驚受怕，倒不如乖乖跟著我，我可以給你尋常人給不了的東西，比如……”

    九首在季雲澤的耳邊蹭了蹭，有意無意的壓低了聲音。

    他說：

    “我可以將你送回你原來的位麵，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聽到這裏，季雲澤隻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繼而狂跳不止起來。

    “真……真的？”

    季雲澤突然轉頭望向了九首，連帶著聲音也微弱起來，他的眼底充斥著不可置信，可那雙黑色的眼眸中卻滿是渴求……

    “嗬……”

    九首咧嘴笑了。

    他就知道他給出的這個條件對方絕對無法拒絕。

    不過雖說如此……

    也許是對方正中他下懷的原因，他卻感覺有些無聊起來。

    “代價是什麽？給你生個孩子？”

    然而僅僅持續了數秒，季雲澤又恢複了那冷漠的態度。

    九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追問給驚住了，一時間倒也沒有否認。

    “那算了，生不了。”

    季雲澤態度堅決，似乎想要從九首懷裏掙脫開來，奈何他努力半天，卻僅僅隻是有幾根手指可以動彈。

    “可以生的。”

    見他拒絕，九首卻又被挑起了興致。

    “……”

    “不要小看神。”

    “……”

    “你真的不想回去？”

    “……”

    “你說過你想活著，而我提出了更高的條件，我不僅可以讓你活著，還可以把你完好無損的送回去，代價是……”

    “……”

    “陪著我，直到我厭倦為止。”

    九首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著季雲澤的肩膀，看似隨意的口吻卻滿帶著高高在上的壓迫。

    “陪著你？”

    “對，前提是你要乖乖聽我的話……”

    九首又將懷裏的小美人摟緊了幾分。

    “不可能。”

    季雲澤就這麽靜靜盯著他，沒有絲毫的退步。

    “為什麽？你不想活著回到屬於你的地方？”

    “你理解不了，往往有些東西，比生命更為重要。”

    季雲澤的雙眸中滿是決絕。

    “你是指尊嚴？”

    不曾想聽到這話的九首神情卻變得有些微妙，繼而有些忍俊不禁起來。

    “弱者的尊嚴自是由強者決定，弱者本就不配有尊嚴，你也看到了，你原先世界那裏的條條框框在這裏可行不通。”

    “但我並不想放棄我為數不多的尊嚴，除了生命之外，尊嚴，亦或是自由，你和北慕辰都給不了我，既然如此，倒不如由我來掌控這兩者，至於生命……活下去的希望，我可以自己去爭取。”

    “你似乎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說，如果我願意，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沒有尊嚴。”

    九首著實被眼前這個隻活了二十幾年的小東西給逗樂了，他認定對方年齡不大，想的倒還挺好。

    “實話實說，我還挺佩服你這種心態，該說你是無知還是異想天開？你知道的，在修補破損位麵的時候我觀察過不少人類，在絕望來臨之際他們會生出莫大的勇氣，而這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氣卻大多被用在了自殺上，你說這可不可笑？曾經我以為你和那些無聊的人不一樣，但現在，我倒有些同情你了，無知的可憐……”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拜你所賜，如果非要我想出一個自殺的理由，那隻能是你。”

    季雲澤打斷了九首的話，他實在受夠了對方這自以為是的說教，這隻會讓他覺得對方惺惺作態，更為惡心。

    有權利指責他的人有很多，唯獨九首沒有這個資格。

    如果可以，歸墟神和九首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但現實總是讓人絕望，他不能……

    “是嗎？那看來我在你心裏的地位還是蠻特別的。”

    九首金色的眼眸微亮，他竟是相當受用。

    “你能鬆開我嗎？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機會難得，我隻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九首將頭埋在季雲澤的頸肩，半晌沒有動靜。

    “……聊什麽？”

    感受到對方厭煩的情緒，九首便打算換個話題。

    “聊聊你最想知道的，有關於神。”

    “嗯……”

    見對方沒有抵觸的情緒，九首便自顧自的說起來。

    “你也感受到了，我們那的神，大部分沒有你們人類想象的那麽……無私，畢竟初代神明要麽隕落要麽因為某些原因‘消失’，而新的神明也總歸是人類飛升而來，當然，除了我。”

    “嗯。”

    “所以，像目前在位的歸墟神這類的，名號聽著響亮，抬手間也能覆滅一個位麵，但他成神之前也終究是普通人，自是不可能完全脫離世俗，就像你們常說的，什麽……七情……”

    “七情六欲。”

    “哦對，就是七情六欲，所以這些原本是人的神活了幾千上萬年，總會產生些執念……”

    “然後？”

    季雲澤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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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九首一臉陰婺的笑了笑，旋即，他故意往季雲澤身前湊了湊，煞有其事的壓低了嗓音：

    “你要知道，神界折磨人的辦法有很多，尤其是一些……已經活了萬年以上的神，聽聞他們折磨起人來別有一套方法，當然，這肯定不包括我。”

    “是嗎……”

    本該反問的語氣聽起來倒更像是陳述。

    “據說，有一部分神成神之後，除了把已死的親朋好友複活之外，還會複活自己曾經的敵人，或者說作為憎恨的人。”

    “那腦回路倒是挺清奇的。”

    “你知道為什麽嗎？”

    見季雲澤來了那麽一點興趣，九首卻突然懶散的向後一攤，眯縫著眼睛望著對方，帶著一點沾沾自喜，仿佛挑起對方的性質是件多麽富有挑戰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挑戰成功了。

    “不知道。”

    季雲澤如實回答。

    “其實剛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不過後來時間一長，我也就聽說了不少事，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被複活的對手或是惡人，他們無一例外成了某些神的發泄物品，據說沒事就折磨折磨，將人毒打一頓，抒發一下心中的煩悶，反正折磨死了還能讓其複活……然後就無限循環，直到有一天神真的膩了，也許就不會把人複活了。”

    “所以？你想說讓我別針對北慕辰，否則萬一他成神，我就會生不如死？”

    季雲澤嗬嗬一笑，隻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沒這麽說。”

    九首鬆開了季雲澤，而後站起了身，從上至下俯視著對方。

    “我是真的喜歡你，所以這不是想給你找條活路嗎，你總是跟北慕辰對著幹，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要是哪天你真被北慕辰強行擄走，那我可是會心疼的。”

    “我不覺能和一個妖怪談什麽喜不喜歡，你在這裏，隻會髒我的眼。”

    “你說我是妖怪？”

    九首挑眉，看起來有些慍怒。

    “一個龍不龍蛇不蛇的……東西。”

    季雲澤倒也是不怕，他知道在這個男人麵退步隻能讓對方得寸進尺。

    “嗬嗬，真想把你丟到床上去，那樣說不定還能聽到你的哀求。

    “……”

    季雲澤深吸一口氣，強硬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有一個問題，你剛剛說歸墟神權力滔天神通廣大，想必神界裏的其他神也差不了多少，那你們還真就願意留守在神界？我的意思是說，竟然沒有一個神想要去人間作威作福？哪怕是剛剛飛升成神的？那你們神界除了某些神外，平均道德水準還挺高。”

    麵對季雲澤的疑問，九首神秘的笑了笑。

    “當然不是，這不是還有創世神壓著嗎，雖然……他已經隕落很久了，但他所設下的禁製依舊存在，種種跡象表明他未必像傳聞所說的那般隕落，難保不會在某天突然出來給某些別有用心的神一個‘驚喜’。”

    “原來是這樣……”

    “若是創世神還在，歸墟神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在人間造神，他甚至耗費極大的心力在數萬億位麵中尋找一個適合北慕辰的頂級的容器，然後再將這容器強行放置進北慕辰所在的位麵，甚至就在北慕辰的身邊，那個容器是誰想必也不用我說。”

    九首幽幽的盯著他，笑的有些耐人尋味。

    “還有一個問題。”

    “說，正好本神今天心情不錯，你隻管問就是了。”

    九首轉身走了幾步，又坐回了季雲澤鬆軟的床上。

    “既然我並不屬於這個位麵，那我如今的身份……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又是誰？‘惑七’是否真實存在？”

    不知怎麽的，季雲澤想起了被他頂替的原書中的真炮灰，北族的大少爺惑七究竟與他自己有什麽樣的關係。

    “存在，但據我了解他在降生於這個世界之前便被歸墟神強行抹殺了，早先在你剛來這個位麵時，那個歸墟神捏造的‘係統’是不是有意暗示過你，你是‘繼承了原主惑七的記憶’？其實並不是，你也早已察覺到了吧？你對那些和北慕辰的過往曆曆在目且感同身受，其實那些事的確是你自覺經曆的事情，可以說你的確有著兩世的經曆。”

    “這不可能……”

    龐大的信息量一時讓季雲澤有些難以接受。

    “啊，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也沒辦法，因為這涉及到另一個層麵——歸墟神提前抽取了一點你的靈魂……然後搞了一個你的複製品在這個位麵，接著這個複製品就在這邊慢慢成長，但這個複製品的靈魂卻是空洞的，因而他的一切行為舉止都是被歸墟神所操控的，就連厭惡針對北慕辰這一點也是歸墟神所設定好的，和你所了解的‘惑七’如出一轍，所以當你來到這裏時，那一點點靈魂被徹底融合，複製品自然而然就不複存在。當然，那個思想空洞的空殼複製品是你也不是你，看你怎麽認為了，畢竟‘它’甚至連人都算不上，‘它’的存在隻是讓你對與北慕辰幼時相處的那段過去的感覺更為真實，你可以認為是一種沉浸式體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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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魂？複製品？

    季雲澤隻覺得腦殼像是在被錘子不斷敲打著。

    為什麽這些話在他聽起來如此的詭異？！這簡直就是挑戰他現有的認知。

    “所以……我真的是原書裏那個逆天的炮灰……”

    季雲澤低著頭，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反應倒是出乎九首的意料，以至於讓後者忍不住笑出了聲。

    “但歸墟神為什麽要這麽做？有什麽理由？我想不明白，他既然已經能做到這種程度，為什麽不把我殺了直接送到北慕辰的嘴邊？為什麽還要耗費這麽大的心力布置下這一切？”

    季雲澤突然發現，他了解的越多思緒便越混亂，他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在胡說八道用以戲弄他，畢竟這其中的漏洞多到讓人發指。就比如說歸墟神這一係列繁瑣但在他看來卻沒有必要的行事。

    “大概是想讓你完全融入這個世界？我也是覺得古怪，雖然以我的能力能了解到不少歸墟神的事情，但他想瞞著的事情，我卻也是沒有辦法知道的。”

    季雲澤又重新抬頭望向九首，而這一次，他的眼眸中多了一絲疑慮。

    “怎麽，怕我騙你？”

    九首倒也無所謂。

    “實話說吧，雖然歸墟神費了些心力布置下這一切，但我能感受到，從始至終歸墟神都沒有將你放在心上，否則你也不會落在我的手裏……有些事情你可以在細細思考一下，甚至你的起死回生也隻是個意外，某個神閑著無聊，於是拿出了一件珍藏多年的寶貝把你救活……當然這點我還要好好感謝她，我所了解的就是這些。

    “我對歸墟神來說重要，但也沒那麽重要……”

    季雲澤喃喃自語著，他的心裏湧出一種古怪的情緒，雖說他知道九首的話不能全信，但除了對方所說的原因外他也的確想不出另一種解釋。

    雖然在二十一歲之前他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但在五毒族和北族的經曆卻是曆曆在目，幼時的忍饑挨餓如此真實，就像真的發生在他身上一樣，以至於他每每回憶過去時總是沒來由的難過，如此想來，這實在不像是單單繼承角色的記憶可以做到的。

    “怎麽樣？是不是很驚訝？不論你是否願意，你的確被迫和這個世界建立了聯係。”

    九首如同一個無所事事的旁觀者，他抱著落井下石的心態，迫切希望看到季雲澤被事實所衝擊的無助模樣。

    最好能乖乖依偎在他懷裏，可憐巴巴的哀求他……

    “哦，那又怎樣，該殺的人還是要殺，該死的人還是要死，無論怎樣我都不屬於這裏，與其尋求你這個變態的庇佑，還不如永遠留在這個世界。好了，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你可以走了，不要妨礙我做事。”

    話畢，季雲澤隻是冷眼望著對方，他既沒有畏懼，也沒有惆悵，有的隻有永無止盡的怨恨。

    他知曉的真相越多，他便越是仇恨，他恨極了歸墟神，更恨極了九首，既然他不屬於這個黑暗的世界，為什麽要將他強行拉進這個地方？！

    記憶裏在原來世界所經曆的一切美好隻會讓現在的他更為極端。

    越是見識過美好，便越是深感這個世界的醜惡。

    到底有什麽辦法才能更改劇情的走向？！才能逃離這個地方？！

    如果非讓他在九首和北慕辰之間二選一，那他寧願現在就去死，在他們手裏，總歸沒有什麽好的死法。

    隻要身為主角的北慕辰死了那麽一切就可以結束了吧？！

    ……

    ‘北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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