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了北慕辰，我要出去。”

    “……”

    看著一臉低沉，神情萎靡的季雲澤，北慕辰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對方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般，此刻黑色的瞳眸有些渙散，隱隱透露著絕望。

    北慕辰伸手，想要觸碰對方的臉頰，卻是被對方一把抓住了。

    那雙看向他的夜色般的眸子仍舊冰冷，隻是再沒了光彩，看起來有些疲倦。

    “好自為之。”

    季雲澤鬆開了北慕辰的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飄忽，就連眼底裏的厭惡也顯得不再激烈。

    “……嗯。”

    看著麵前那人清晰的麵龐，心中的悸動讓北慕辰不由得咬了咬牙。

    他應該珍惜當下，因為他知道那是隻有夢中才會有的距離。

    可末了卻仍舊隻留下一聲輕歎。

    明明得到對方的心如此迫切……

    明明……

    他也不知自已究竟在隱忍什麽。

    或許是北慕辰意識到自已如今的實力依舊不夠讓他做一些肆意妄為的事情……

    這不單單是他變強便能夠做到的，很顯然，對方也在變強。

    他的好哥哥可不會停下來等他。

    是他的能力不足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如果他足夠強大，便也不會為了跟季雲澤單獨說說話都要大費周折。

    那些個礙眼的人……

    腦海中浮現出不少人的身影，他們無一例外，都可以時常伴隨在季雲澤的身邊。

    這是讓北慕辰最為無法接受的。

    走向對方的路途艱辛，但別人卻輕而易舉。

    從剛剛開始，從地麵傳來的陣陣晃動便已經在不斷提醒著北慕辰——

    不同於那如同風雪旋渦的堅固，這座臨時鑄造起的空間即將被打破，而他也要再次與對方分別。

    “下次再見……”

    北慕辰望著季雲澤身後已經露出縫隙的空間喃喃道。

    此刻空間外的光芒已然穿透其中，雖然並不耀眼，甚至有些陰沉，但相比黑暗的空間已然足夠熾熱，仿佛下一秒便能擊潰這虛妄之境。

    “下次再見最好能讓我把你殺了。”

    季雲澤擺了擺手，不同於以往，這一次不帶有情緒的言語讓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那我一定不會讓你得逞。”

    北慕辰卻是突然笑了，帶著點破罐破摔的意味，俊美的臉上不再顯露出任何負麵情緒，他將那黑暗的一麵很好的隱藏起來，此刻他的眼神自信而堅定，銀藍色的眸中透出瑩瑩的光亮。

    “畢竟……我還要成神呢，我的好哥哥。”

    在空間徹底支離破碎的前一秒，季雲澤聽到了這一樣一句輕鬆，愉悅且帶著幾分挑釁的話。

    明知對方有意，但季雲澤還是很好的被挑動起情緒，甚至連先前那股縈繞在他周身的陰霾也被一掃而空。

    說起成神，這無疑是在揭季雲澤的傷疤。

    此刻的季雲澤隻想打爛對方的那張笑臉，順帶再斷了他的成神夢。

    “您……沒有什麽事情吧？！”

    朦朧中，耳邊再度傳來齊影的聲音……

    季雲澤抬頭，黑暗退卻，但天空依舊陰沉。

    一切似乎變了，但一切又似乎沒變。

    伴隨著著那把環繞著黑色霧氣的長刀，齊影的身形也逐漸清晰可見。

    鮮紅的血液滲透並不輕薄的衣襟，順著纖長的指節垂落，幾分滴落在刀身上，幾分滴落凡塵間……

    而更為嚴重的是，受傷的臂膀連同著脊背都被大片寒霜覆蓋，甚至每一次軀體的輕微晃動，都會伴隨著細碎冰晶的散落……

    雖然執刀的手仍舊穩固……

    量是季雲澤心裏再怎麽難受也是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再這樣和北慕辰耗下去齊影就真廢了。

    先前是佐德不願意來救人，他才想著舍棄齊影自已活命，如今佐德都快到了，那他怎麽也要把這場戲演下去。

    另一邊，在齊影的眼中，季雲澤的狀態也不算太好。

    從北慕辰的封閉空間形成到他打破，這其中所耗費的時間雖不長，但他的速度也不能稱得上迅速。

    隻是不知在這短暫的時間裏遭受了什麽，眼前季雲澤的精神看起來有些恍惚，凜冽的寒風略過，使他的臉頰和鼻尖看起來都有些紅潤，也讓淩亂長發下的他看起來更為脆弱。

    隻是對方仍舊毫不猶豫的飛至他的身旁，攙扶住他那沒有受傷的一條臂膀。

    “再堅持一會兒吧，佐德已經快要到了。”

    身邊的人輕聲道。

    “他不是……”

    齊影有些驚訝。

    “是……給了點誠意，精靈嘛……他和你一樣都是皇室親衛，我們的確沒什麽資格要求他出手相救，能把他喊過來已經費了硫城和我不少口舌……”

    季雲澤抬起頭，看著對方輕笑，隻是再為動人心魄的笑容，也遮蓋不住他眼底的疲倦。

    “……”

    或許是對方的眼神透露著一種少見的悲涼，在這一瞬間，齊影的心被其所觸動。

    “……看來回去又要給你好好‘治療’一下了。”

    輕瞥了一眼齊影那受傷的右臂，季雲澤的語氣有些輕佻，帶著些揶揄。

    先前給對方治療的情形還曆曆在目，隻是這一次的傷勢看起來更為嚴重。

    “嗯。”

    齊影點頭，他不知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隻是內心湧出暖意，使得被冰封的軀體也不再畏懼寒冷。

    這股暖意驅使感性在這一刻占據上峰。

    此時此刻，齊影的內心隻有一個想法——

    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他都想要盡他所能保護好對方。

    ‘不想再讓對方受傷。’

    隻是這一個念頭，便足以使齊影內心的天秤發生傾斜。

    這是他真摯的，發自內心的感情，而這種感情，以前從未出現在前右相齊哲修的身上……

    一旁，看著陷入沉思的齊影，想來地上那些他所痛恨的北族人也被積雪吞沒了不少，看在能拉攏齊影的份上，這個結果季雲澤也算是勉強接受，於是他轉而看向了對麵的北慕辰，而後朗聲道：

    “那麽，就請這位帝國通緝令上的重犯及時收手，我們自是不會容忍你再做出傷害拜星帝國子民的舉動！”

    聞言，齊影先是微微驚訝於季雲澤的果決，而後也是毫無畏懼的對上了北慕辰的視線。

    “……”

    聽到季雲澤回應的北慕辰早已收斂了笑意，或許是猜不透對方突然改變想法的緣由，他的視線在季雲澤與齊影的身上不斷遊弋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最後，他的視線重新落回到季雲澤的身上。

    四目相對之下，北慕辰在季雲澤略顯蒼白的臉上看到了嘲弄與憐憫。

    而季雲澤卻隻是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暢快感。

    能夠給北慕辰添堵，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虛偽嗎？可笑嗎？

    可這就是真實的他。

    內心陰暗，不顧一切。

    他就是不想讓北慕辰如願以償。

    ……

    “我明白了。”

    北慕辰隻能這麽回答，無言的對視，讓他的內心備受創傷。

    他看的出季雲澤真正的意圖——

    得到一個唯命是從且實力強大的人的歸順……

    而這個人，無論是誰，都永遠不會是他。

    他隻是恰巧成為了對方計劃中的一環，僅此而已。

    苦澀在這一瞬間自心髒漫延開來，喉中腥甜，但北慕辰卻不願服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