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局麵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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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個目標,他勤學武,多幹事,從未懈怠過。

    身旁也漸漸聚起了一幫敬重他的兄弟。

    可是做殺人越貨的勾當,難免磕磕碰碰。

    這幫老兄弟基本都死幹淨了。

    等他真的成為朱七高的時候,身邊隻有一個老人還在了。

    朱四修。

    朱四修和妻子多年相愛終成正果,朱七高是打心眼裏高興。

    專門請了一天的假,去給朱四修證婚。

    然後就是親眼看著朱四修被亂刀砍死。

    他可是朱七高啊!

    可是在修士麵前,他多高也沒有用。

    這種無力感,和他是朱一高的時候如出一轍。

    本以為平步青雲,他不再是過去的自己。

    其實還在原地。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沙。

    以前以為自己由小蝦米變成了大魚。

    朱四修用命告訴了他,他隻是變成了大一點的蝦米。

    當了這個大管家後,朱七高越發認為,凡人的權力是有限的。

    隻有做了修士,才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可是他還有機會麽?

    他為朱四修痛哭,也是在哭自己。

    朱七高涕淚四流,站在一旁的朱六德也心有戚戚。

    他和朱四修不熟,也就認識了三個月。

    殺朱六才是兩人最深的交集,算起來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但他和朱四修有一點相似。

    他也是快要娶妻了。

    兩人倒是一起展望過幾次婚後生活,很對脾氣。

    朱六德之所以打算娶親,也是聽了朱蕭索的建議。

    朱蕭索告訴他,凡事都要往前看。

    不能一直活在妻兒父母都被滅門的仇恨裏。

    再加上朱蕭索許諾可以保他全家安穩,這才讓他有了娶妻生子的打算。

    雖然朱六德是個粗人,還有過妻兒,但對新妻十分重視。

    新妻是一個小家族的千金,知書達理。

    朱六德沒有以勢壓人,而是找朱家能識文斷字的賬房定下了三書六聘,禮數周到。

    也商量好了就在下月大婚。

    還笑著說要和朱四修帶著新婦一起拜見家主,討點喜錢。

    現在,朱四修死了。

    朱六德意識到,朱蕭索並沒有能力護他們周全。

    和當初一樣,全家不保。

    既然如此,還娶妻生子做什麽呢?

    一把年紀了,他也不想幾年前的痛苦再遭受一遍了。

    退婚吧。

    朱六德無奈地決定了。

    看著自己的左膀右臂都失了魂,朱蕭索也十分自責。

    他以為修士大抵是體麵的。

    他沒有猜到,莊雲會在走之前把事情做絕。

    修士過招,凡人滅門。

    首先被波及的,就是朱四修。

    當初打朱六才,朱四修還是朱一修,扛起了主攻的任務。

    之後又是一路跟隨他進了朱家,處理了兄弟們的遺體。

    再後來,朱一修成了朱四修,成了他的護衛。

    那日在百獸嶺,朱四修留下和自己一同赴死。

    又想起了他給自己擦血的那塊紫色手帕,和他對於娶親的期盼:

    “哎,我尋思著這次保您繼位,立了從龍之功,不會再有什麽風波,總算可以娶她了。結果今天這事鬧得……”

    今日本是他大喜之日。

    朱蕭索閉上雙眼。

    “是我連累了四修。”

    朱四修夫妻兩人沒有親人,自小相依為命。

    朱蕭索一手操辦了他的喪事。

    他們夫妻都埋在了空相寺後麵。

    和老僧、店夥計他們葬在了一起。

    是夜。

    空相寺裏,由戒奇主持,誦經超度亡魂。

    沒想到隻過了三個月,朱蕭索就又聽到了這念經的聲音。

    他問了在一旁泣不成聲的戒哭:

    “還沒有問過,你們超度時念得什麽經啊?”

    “《輪回經》。”

    “好經。”

    他揉了揉戒哭的小光頭。

    “戒奇主持又給你剃頭了?”

    “一直都是朱四修幫我剃的。他說……戒奇師兄剃的不仔細,容易紮到你的手。”

    朱蕭索沉默了。

    生意上的事,與朱四修無關。

    牛家拿他開刀,是因為他合適。

    在朱家地位不高不低,和朱蕭索關係不遠不近,活著沒有親人支持,死了沒有後人報複。

    是牛家挑選來給朱家下馬威的替罪羊。

    “四修死的時候,你也在旁邊吧?”

    戒哭擦著眼淚點了點頭:

    “嗯,我在一旁幫他拿繡球。”

    “他,走之前有說什麽嗎?”

    同樣的話,他問過朱六德,也問過朱七高。

    兩個人都說沒有。

    但是他認為有。

    隻是兩個人都不說。

    戒哭是出家人,不騙人。

    戒哭說道:

    “他沒有馬上咽氣,臨終前說:‘這天還是來了。’”

    聽完戒哭的話,朱蕭索心中更加內疚。

    拚了一輩子,沒享過一天福。

    但是對朱四修的愧疚和對牛家的憤怒並不能讓他開戰。

    他太弱了。

    近處的牛馬楊,遠處的莊雲,都在盯著他。

    沒有任何底牌,翻不起什麽浪花。

    他知道,今天隻是幾家反撲開始的號角。

    之後才是正戲。

    他拍了拍朱七高縮著的肩膀:

    “辛苦下,你和朱六德連夜安排,讓咱們越界的生意都關了吧。四修這裏,今夜我給他守著。”

    修士家主給家奴守夜,聞所未聞。

    朱七高也不敢這樣安排。

    “家主……”

    “去吧,我主意已定,能給他做的也就這點事了。”

    “……是。”

    朱蕭索借來一本《輪回經》,也悄悄念了起來。

    第二天,朱家八成的生意都關了。

    所有在三個月前新介入的行業,比如布匹、米糧、典當,全都在一夜之間關了。

    勾欄瓦舍,在朱蕭索的授意下,也僅僅保留了那個“紅樓”。

    紅樓的生意一落千丈。

    那日莊雲臨走前,殺了相好,碎了牌匾的事情不脛而走。

    整個山雞縣沒有一個男人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已經沒人敢再來光顧了。

    朱蕭索時常去紅樓裏麵看看。

    然後什麽都不做地離開。

    紅樓的存在,隻是他為了提醒自己,這一待報之仇。

    但即便是他收縮了生意範圍,遣散了大量新招用的家仆,但麻煩還是找上來了。

    三大家族和縣令是被他按壓已久的彈簧。

    撤掉了莊雲這個壓力,自然強勢反彈。

    而反彈,從來都是猛烈的。

    他們不僅要自己之前的生意,還要絕了朱家現在的生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