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幸與不幸住在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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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真實故事改編
2個月後
新的科室是婦產科,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
入冬有一段時間了,第一次跟著老師進順產的產房,心裏還是很期待的。
推著一個年輕媽媽進入產房,我和另一個護士合力將她扶到產床上。
躺下後因為陣痛和害怕她不停喊叫。
出於同理心,我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加油打氣。
“嗚哇..哇...哇...”
一聲啼哭,產婦虛弱的癱軟在床上,全身大汗淋漓。
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孩子原來這麽痛苦,尤其過後我才發現手背上被抓出了一條條血印子。
不等我繼續感歎,老師抱著號啕大哭的嬰兒放在一個台子上。
用消毒後的包被,輕輕擦拭嬰兒身上的胎糞,羊水之類的髒汙。
再用儀器吸了下鼻子和嘴巴裏後,確認孩子手腳,性別之類器官正常,就包好讓我抱給媽媽確認。
產婦虛弱的看了眼笑著說謝謝,接著老師讓我抱出去給家屬。
看著懷裏皺巴巴,小小的一隻,我的心情也變得激動,抱著的手都不自覺溫柔起來,生怕弄疼了他。
當我抱著出去,孩子爸爸和奶奶過來第一句就是問性別。
聽我說是兒子後,高興的手舞足蹈,奶奶更是誇張的雙手合十感謝上蒼垂憐,好一會兒才接過了孩子去病房。
我們這重男輕女的現象很嚴重,我媽懷我的時候因為不知情,生病吃了藥,原本她是想打掉的。
可我奶奶認為頭胎一定是男孩,非要我媽生。而出來是女孩後,我奶奶改為埋怨吃藥了還生什麽..
所以我很討厭重男輕女的家庭。
產婦的媽媽一臉擔憂的過來問女兒情況,我讓她在外麵等下,馬上就出來了,她才放下心。
當天下午男方家就送來了很多水果,紅雞蛋到護士站,老師們習以為常不斷說著恭喜和祝福的話。
下午跟老師去手術室看剖腹產,手術台上躺著一個低智兒的女生,看著隻有20幾歲。
而她的肚子不是很大,老師說她隻有8個月早產,家屬要求剖腹產。
聽說這對夫妻之前在新縣的中醫院養胎,縣裏條件不好才轉到我們這裏來剖腹產。
麻醉前後她都一直傻傻的笑著,眼睛盯著天花板,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隨著手術刀劃破肚皮,一層又一層的劃開脂肪,我的角度隻能看到裏麵黑乎乎的,有東西在蠕動。
不多時醫生用力拉出了一個瘦小的女嬰,整體就比老鼠的幼崽大一些。
隨著拍打腳掌好一會兒,才發出微弱的哭聲。
這次老師抱著孩子帶我出去給家屬。
門打開的時候隻有一個看上去40多歲的黑瘦男人站在門口,一看就是地道的農民。
他看見我們出來,第一句問的也是性別,告知是女兒後,也不伸手接。
反而從兜裏掏出了一個袋子,直接問了一句:可以扔在醫院門口嗎?
“你要扔扔遠點,門口不讓扔!”
老師似乎習慣了,言語間很是不滿。
我呆愣的看著那個男人不情不願的抱走孩子,其他一句話都沒問過。
我問老師這孩子真的會被丟掉嗎?
“你隻是護士,不是警察,很多事情不是我們可以管的,等你以後就知道了。”
老師滿臉無奈的跟我說完就回去手術室。
我沉思了下也跟著回手術室坐著。
醫生這邊縫合不順利,回來就看到她不停的在產婦肚子裏摸來摸去,嘀咕著少了塊紗布…
我看著產婦從笑嘻嘻的表情變得不耐煩,想起身離開,可動不了,很著急的樣子。
突然她一用力,腸子從傷口流了出來,醫生讓她不要用力,馬上就好了。
接著跟老師互相看了一眼就把內髒塞進去直接縫合了。
之後我跟著送她回病房的時候,就看到順產的年輕媽媽一家子圍著她噓寒問暖,畫麵溫馨。
而低智兒的產婦孤零零的在床上打著吊針。
無奈感歎雖然都是媽媽,可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
下班路過房間時,瞅見裏麵並沒開燈,兩個產婦應該都在睡覺。
低智兒產婦旁邊多了一個白發老奶奶弓著背坐在旁邊,低著頭看不清樣子。
不覺鬆口氣,還好終於有人來照顧她了。
第二天我剛到護士站的時候,病房裏傳來了打砸的聲音,護士站上晚班的實習生紅著眼睛在角落瑟瑟發抖。
聽老師們說,剖腹產的女生,昨天半夜突然去世了,她老公帶了好幾個親戚,抱著孩子一大早就來鬧。
“不就是給的錢嫌少,昨天他還嫌棄是女兒,聽說要扔了孩子,這會兒來鬧的凶...我看那孩子身上髒兮兮的,嘴唇都紫了,指不定扔了又給撿回來的!”
年紀較大的護士一臉不耐煩的說著。
“就是,我們算盡責了,那女的生孩子以來,沒一個人陪護,我們還時不時去看看...誰能知道她大半夜自己爬起來上廁所,結果不小心 摔倒頭撞了牆才…”
昨晚值夜班的護士也一臉煩躁的說著。
“好了!這就是個意外,沒必要多說什麽,人都沒了…”
帶我的老師一臉嚴肅的打斷 她們接著談論。
我默默走到角落,伸手拍了下受驚過度的實習生,她很明顯的顫抖更厲害了,抬頭看著我時眼神裏滿是恐懼。
“我扶你進去休息下吧”
見她這樣,我拉著她往休息室走。
“我…我看到了,那個女生…她…她…”
我剛扶著她坐在休息室的床邊,她突然一把拉住我結結巴巴的說著。
“我給你倒杯水,你別急,慢慢說。”
我說著就站起來。
她拉著我的手猛的一緊,往下一拉,我差點摔倒,慣性彎腰剛好直視她的眼睛。
眼看著她的瞳孔不斷收縮後,失去意識般灰蒙蒙的不動了。
突然毫無預兆憑空滴落一滴黑色的液體在她眼珠上,她卻眨都不眨一下。
一股熟悉的羊水混合著血腥,臭水溝的惡臭味衝進我的鼻腔。
我下意識整個人後退,卻沒有帶動她,她跟定住了一樣,鬆開的手保持著抓我的姿勢不動。
退後讓我的視線變廣,視線上移,就見她的頭上赫然出現一個通體青灰的嬰兒趴在上麵!
黑色的眼睛裏,隻有一個白色的點像眼珠一樣盯著實習生。
它正把手指放在嘴裏吸吮,手指破皮了卻渾然不覺,黑色的液體就是它手指流出來的血..
一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實習生眼珠上,就像實習生睜大的眼睛在流黑淚..
一直安靜的黑曜石戒指突然微微震動,似乎是餓了很久的人,想要出來覓食般。
“小寶貝~你乖,不要動哈,讓姐姐我摸一下~”
我扯著嘴角,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人畜無害,一邊慢慢伸出戴戒指的食指,打算摸一下試試..
隨著手指越來越接近,鬼嬰的白色瞳孔,瞬間上移盯著我,眼裏帶著詭異的好奇。
我嚇得一怔,但還是鼓足勇氣繼續接近,這次卻很難再前進。
有東西在阻礙我!
見狀,它覺得好玩般,拿出嘴裏的手指朝我努力的伸過來,歪頭咧開嘴像在笑,隻是張開的嘴裏漆黑一片,還有淡淡陰氣從裏麵飄散出來。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就在快要碰到的時候,一雙散發著濃重陰氣的幹枯手,憑空出現一把抱住鬼嬰,穿過牆不見了。
黑耀也瞬間安靜,而我使出全力的手失去阻礙,筆直的戳到了實習生的額頭。
她被我戳的差點頭撞牆,眼神瞬間清明,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再她臉上的黑血全都不見了,臉色也看上去好多了。
“額,你沒事兒吧,我剛看你頭上有個蚊子…”
我尷尬的收回手,眼睛往其他地方瞅。
“額,我沒事,謝,謝謝”
她摸著頭,一臉疑惑但還是感激出聲。
“對了,你剛想說啥?”
這她都信,還是單純,我趕緊轉移話題。
“沒…什麽。就昨晚那個產婦,半夜3點我看到她一直側著頭對床邊自言自語,手不停摸著懷裏的空氣,好像,在跟什麽人說話,還笑嘻嘻的,但是,但是她旁邊沒有人…”
她回憶著昨晚,麵露痛苦的說著。
“昨天我下班前不是有個老奶奶在陪護,她不在嗎?”
我好奇的問著。
“老奶奶?沒有啊,上中班的老師說產婦一直一個人,還讓我多照顧一下的…”
她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瞬間我就懂了,隨意安慰了下她就出去了。
剛出來就聽到醫生和那個男的說孩子情況不對,要求先檢查孩子,旁邊還站著幾個警察要求他配合。
而男人神情閃爍的表示萬一他們偽造結果,對孩子不利怎麽辦,一行人最後協商去人民醫院。
而產婦的屍體由男人的親戚看著不讓抬走。
但其實我知道,孩子早就不在了,剛才那個孩子就是他懷裏抱著的這個。
隻是為什麽黑曜石會有反應,難道是有人跟邪神許願讓產婦死?
因為這一出,隔壁床年輕媽媽搬到了其他病房,雖然她年輕加上順產身體恢複的很好,但也被嚇得不輕。
下班後,趁著看守的家屬去吃飯,我偷溜進去。
床上的產婦蓋著白布,一隻蒼白的手露在床邊。
我伸出左手靠近,可黑曜一點反應沒有。
聽著不遠處走進的腳步聲,我隻能離開從長計議了。
走出門口,我拿出手機發起了群視頻。
“靠!我的崽掉地上了!”
品珂出現在視頻裏,殺人的眼神盯著我,一臉你最好有急事兒(她最近迷上了憤怒的小鳥)
“額,你的崽還有很多,肯定能砸死他們的,我的事兒比較重要嘛~”
我一臉諂媚的笑著。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我還不要臉~
“說吧,你又咋啦?”
品珂一臉鄙夷,知道我沒憋好屁。
“額,蚊子和淩焱怎麽不接啊”
我沒信心品珂會想管這事兒,打算拉兩個說客。
“淩焱應該跟新來的妞兒約會去了,蚊子可能被蚊香..”
品珂胡亂亂語著。
約會?我心猛地一跳,不等我追問。
“社長,我被蚊香怎麽了?”
蚊子接聽的非常及時,笑裏藏刀的問品珂。
“喂?什麽?我媽讓狗咬了?我馬上來!”
品珂手比作電話狀,說完就掛斷了視頻。
害,拿這個社長真沒辦法。
“你現在打個車來公園,我在這邊等你”
蚊子看出我有事兒,說完就掛斷了。
“...”
你屬蛔蟲的,啥都知道。
而淩言那邊一直沒有接,我忍著心酸發了個信息給他,就打車去到公園。
等到了湖邊,夕陽隻剩下一點餘暉,橙色的光照在湖岸邊石凳子旁的樹上。
石凳上坐著一個紮著高馬尾,帶著眼鏡文藝氣息濃厚的女孩。
她此時在看著樹上的橙光,思緒已經飄向了遠方。
“嘿!”
我躡手躡腳走過去,在她背後猛的拍她的肩膀。
“幼稚”
毫無波瀾的她隻是收回視線,斜了我一眼。
“嘿嘿~怎麽能每次都嚇不到你,可惡”
我笑著坐在她旁邊。
歲月靜好,平靜的湖麵微風拂過留下波浪形的波光。青草的味道,伴隨著淡淡的魚腥味兒撲麵而來。
坐了一會兒,我就把這兩天發生的事兒和黑曜的反應跟蚊子說了。
她扶住眼鏡沉思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來你還是不夠獨立,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搞明白。你不可能一直依靠我們”
蚊子嚴肅的看著我,一臉孩子大了不中用啊的表情。
“額,如果你們不在,我都不知道噶多少次了,再說了,我這不是覺得不對勁麽~”
我扯著她的手臂撒嬌道。
“就你能,啥事兒你都能遇到,你怎麽不遇到財神爺,保佑我們發財?”
蚊子抽出手,站起來走到一邊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我隻好乖乖坐著看淩言回我信息沒有,很好,沒有。
好一會兒她掛了手機走過來,扶了下眼鏡。
“仙兒是新縣的,她就在中醫院。”
蚊子慢悠悠的說著。
“啊?不會這麽巧吧,對了,她什麽時候談的男朋友,都沒跟我們說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