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白衣夜就拿來了卷宗。

    計奉也走了過來，身後幾個獄卒提著食盒：“幾位大人，天色已晚，吃點飯菜再查案吧？”

    “嗯，放一邊吧。”蘇元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已經下山，今天算是過去了。

    一邊吃飯，蘇元翻開了卷宗。

    “嘉景一百零八年正月十五，安寧街火，燔及清吏司硫磺庫，火光衝天，爆炸震耳，有如獸吼。

    安寧河火……東臨街火，燔及民房十二所……”

    在高武大明，修行者壽命都得到延長，聖上在位時間自然也長了。算下來嘉景皇帝已經臨朝了一百多年。

    而僅僅正月十五元宵燈會這一天，餘杭城中就發生了七起火災，其中四起都涉及爆炸。

    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工部清吏司硫磺庫。

    蘇元仔細看著第一份卷宗的後續：“工部清吏司郎中範顯：失職停俸半年，員外郎焦成仁，硫磺庫主事董華下獄。封良工任工部清吏司員外郎，貝英韶任硝磺庫主事。”

    “果然是隊伍裏麵有壞人啊。”蘇元冷笑一聲。

    這一爆炸，既平了硫磺庫的賬。

    又成功地將已被滲透的封良工，貝英韶提升到關鍵位置來，一舉兩得。

    衝天火光和巨大爆炸聲也掩蓋了東南處炸開城牆的聲響。

    “那些衛兵應該都說得差不多，他們都不承認通倭，隻是收了田誌專的錢，對下方的異常充耳不聞而已。”

    有獄卒看蘇元看完卷宗，開口說錯。

    “嗯，先不審了吧。”蘇元放下碗筷，閉眼思考。

    “好一張大網，將整個餘杭城六部的官吏網了個幹淨，步步為營，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挖出了一個通天大道。”

    “能將這麽多的官吏攏在一起，又讓田誌專這麽聽話，百戶怕是都缺點分量。”

    “安崇山……經營餘杭多年，東南幾處城門油水最多，全在他的掌控之下。的確可在悄無聲息之間將這麽多人，聚在一起做事。”

    “可是……”蘇元睜開眼：“曹正豪為什麽會失蹤。”

    那份名單裏，還有一個伍康伯手下的曹正豪。

    這人的名字太過突兀，而且離開的時間比其他人都早。

    “難道真的是探親去了？如果將其排除在外，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可蘇元還是不敢妄下定論。

    安崇山若是想殺人，何必要拿都司衛所的夜行牌證。

    他能收買那麽多的官員，自然也可隨意拿一張牌證。

    就算事出緊急……也不該留下指向性這麽明顯的證據。

    最讓蘇元生疑的是，狴犴腰牌說了安崇山的諸多罪責，卻沒有提出通倭。

    那些地道，沒有鬼師的幫忙根本不可能完成。

    “不是他……難道是南軍內其他千戶？或者是……伍康伯？”

    “找人催催，曹正豪的消息怎麽還沒來！”一時間想不到思緒的蘇元，心中有些煩躁。

    “好！”石阡化作一道黑影跑出。

    石阡剛出去，之前離開的暗衛急匆匆地跑進來。

    “大人！我們找到地道如何挖出城的了！”暗衛直接在蘇元麵前單膝跪下，準備開口。

    “東南城牆地下，被火藥炸出了一道口子？”

    “啊？正是！”暗衛沒想到自己的話被搶了，愣了半秒才繼續說。

    “地道的出口……”

    蘇元又接一句：“在定浪山腳下，山中還有一個地穴藏著糧物是吧。”

    “嗯？大人莫非有天眼！”暗衛都呆了，這坐在詔獄，怎麽比自己知道的還清楚。

    “猜的，地穴中糧物還剩多少。”蘇元又問一句。

    “地穴之中有不少糧物，火藥，不過隻有遺失的兩成。”

    “其他物品不知所蹤，可在糧庫中發現了數名餘杭城官吏的屍體！經過暗衛查探，其中三人體內殘餘箭鏃，為都司衛所專用！”

    “嗯？”蘇元一愣，有一個鐵打的證據。

    大明的製式箭鏃上都有倒刺，除非切開血肉，否則極難拔出。殘留在屍體之內也很正常。

    而各個軍營的箭鏃又稍有區別，專業人士查看自然能分辨得出來。

    “千戶大人說，案子快查清楚，蘇大人可在千戶所歇著了，剩下的事情由他來處理就好。”

    “這麽快？”趙林雲這是想動手了。

    “趙千戶想動安崇山？”蘇元坐起身來，盯著麵前的暗衛。

    錦衣衛最擅長的是刺探情報，潛伏，暗殺，現在竟然想和都司衛所硬碰硬。

    “這……”暗衛不知當不當講。

    “說！此案我是主查，必須要知道所有經過。”

    蘇元說話間將千戶令牌拍在桌上，怒目而視。

    暗衛看了一眼令牌，想起了趙林雲讓他來時說的：“讓他安心待在千戶所，什麽令牌都不用管。”

    暗衛略微猶豫，最終還是開口：“僅靠錦衣衛或許不行，但北軍伍千戶已知此事……”

    “城中有神捕展紅綾帶著六扇門眾人坐鎮，也不會出太大問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