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跑到宮門就被欣華軒那兩個小太監攔住。

    “太嬪娘娘，您要去哪？不如由奴才代勞。”

    方才小宮婢吐血的驚恐一幕還縈繞在宜太嬪腦海，她完全不敢想，若沒有蓁寶阻止，她和顯銘現在的下場會是如何。

    她不能再軟弱下去了，沒有人會因為她的讓步而放棄加害他們的。

    宜太嬪猛地推開麵前的太監，“滾！”

    但她一個深宮婦人，力氣哪會比太監的大。

    就算少了一樣東西，那也是男人。

    太監們惡狠狠地走過來準備把她拽回去。

    宜太嬪取下發間的簪子抵在頸間，“若是敢攔，本宮就死在你們麵前，看你們該如何跟陛下交代。”

    太監害怕地收回了手。

    宜太嬪立馬衝去了乾清宮。

    福安見到宜太嬪便道：“陛下正在處理朝務……”

    “陛下！有人下毒害本宮和大王爺！”宜太嬪厲聲打斷了福安的話，“請陛下為本宮母子做主！”

    福安見事態危急，連忙將宜太嬪請了進去。

    裴錚正趴在桌案上打瞌睡，夢涎差點打濕奏折。

    聽到宜太嬪的叫喊聲猛地驚醒過來。

    宜太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麵色慘白地將今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予了裴錚聽。

    裴錚當即便皺起眉，沉下臉色。

    “福安，把那個下毒的宮婢帶過來。”

    蓁寶雖阻止了毒素繼續蔓延，但是毒性太過猛烈，宮婢被帶到裴錚麵前時已經奄奄一息。

    裴錚撐著下巴，語氣淡淡，“誰指使你的？”

    蓁寶稀罕地瞧了裴錚好幾眼，裴錚這肅穆威嚴的樣子還真有皇帝的氣概。

    小宮婢不敢欺瞞皇上，虛弱道：“是德太妃身邊的掌事宮女秋霜，讓奴婢將砒霜下在欣華軒的早膳裏……”

    裴錚眉頭皺得更緊。

    德太妃記恨了宜太嬪好些年，為何到今日才下毒殺害他們母子。

    今日欣華軒隻有一件事與以往不同。

    那就是蓁寶住進去了。

    難道德太妃的目的其實是蓁寶，宜太嬪和大皇兄隻是順便？

    隻一個眼神，福安便明白了裴錚的意思，連忙去請了德太妃以及秋霜過來。

    德太妃來時看見安然無恙跪在地上的宜太嬪和百無聊賴盤腿坐地的蓁寶，暗恨那賤婢辦事不力，竟叫這三人活了下來，自己反而中了招。

    裴錚懶懶道：“秋霜，欣華軒的宮女說你指使她毒害宜太嬪母子，你可知罪？”

    秋霜跪下便直呼冤枉，直到姍姍來遲的福安拿出兩小包砒霜，秋霜驟然癱坐在地。

    福安稟告道：“陛下，這是奴才帶人從秋霜姑姑的房間裏搜出來的，其中一包已經被動過。”

    秋霜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的確是奴婢下的毒，奴婢恨宜太嬪還是宮女時明明屈居奴婢之下，卻一躍成為了先帝的妃嬪，奴婢不服！”

    德太妃麵露失望與無奈。

    “陛下！”宜太嬪卻完全不信秋霜的說辭，“若秋霜真恨我至此，她怎會等到現在才下手，若是背後無人，她根本沒有這樣的底氣敢對本宮和大王爺下手！”

    “本宮和秋霜都是盛國公府的家生奴才，秋霜全家都在盛國公府當差，她自然要保全全家的性命！”

    德太妃死死地蹙緊眉頭，“宜太嬪，你的意思是本宮想要毒害你和大王爺？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害你？”

    她跟宜太嬪認識了二十餘年，自然清楚宜太嬪的弱懦本性，算準了宜太嬪不敢在陛下麵前公然指責她。

    但沒想到，宜太嬪卻猛地抬眸與她對視。

    “無冤無仇？太妃娘娘不一直認為是嬪妾勾引的先帝麽？暗中授意內務府欺辱嬪妾和大王爺，嬪妾不敢與您爭便一讓再讓，可娘娘不該害我孩子的性命！”

    她自知身份卑微，從未起過勾引先帝的心思，也不想參與後宮的爾虞我詐。

    是先帝吃醉了酒強迫於她。

    那可是皇帝啊！她再不願又能如何？

    也沒想到隻不過一夜便有了身孕。

    她父母去得早，若不是顯銘還需要她照顧，她早就一根白綾把自己送走了。

    嬪妃自戕是大罪，即使在後宮孤立無援、受人欺淩，她也不敢有一死了之的心思，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你！”

    德太妃咬緊牙關。

    若不是裴錚還在場，她恨不得掐死這賤人。

    裴錚鄭重地直起身，“德太妃欺負你們母子了？”

    為何他從未聽說過這件事。

    “是呀。”蓁寶以一個外人的身份來說要比宜太嬪自己講述更容易讓人相信，“大王爺住的地方連冷宮都不如呢，風一吹屋裏呼呼的，可冷了，下雨的時候還會漏濕床榻呢，濕答答的睡得好難受。連肉也沒得吃，隻能苦兮兮的吃腐乳和青菜，在欣華軒待了一晚，我都餓瘦了。”

    蓁寶難過地喘了口胖氣。

    德太妃刀子似的眼神快要把蓁寶射穿。

    你瘦？！

    哪有臉說得出這種話？！

    胖得跟圓球似的，扔出去能撞翻好幾個人。就這還瘦？！

    裴錚的神情更加沉重。

    “內務府是怎麽辦的事，怠慢太嬪和大王爺，全部打發去慎刑司。”

    他更生氣的是，這些事他從未耳聞。

    若是他能時常去看看大皇兄，大皇兄也不會受到那麽多的委屈。

    德太妃隱在衣袖下的指甲陷進了掌心裏。

    那個賤婢竟敢在皇上麵前戳穿她，等此事了結，她要讓這賤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陛下！”秋霜狠狠磕了幾個頭，磕得額頭血肉模糊，“下毒一事真的與太妃娘娘無關啊陛下！是奴婢一人所為啊陛下！”

    裴錚的表情顯然說明了她不信秋霜的話，“先押去慎刑司。”

    嚴重的刑罰之下，看她還會不會把真話吐露出來。

    秋霜安靜一瞬，嘴巴閉緊，欲咬舌自盡。

    蓁寶從懷裏掏出一顆核桃仁扔進她嘴裏，卡住她的牙齒阻止了她。

    福安吩咐太監們用布堵住秋霜的嘴帶了下去。

    德太妃到這時還算鎮定，“陛下，是在懷疑本宮。”

    裴錚默認。

    德太妃笑得很是勉強，“陛下如此，會寒了盛國公府的心。”

    這說的是什麽話，裴錚差點笑出聲。

    她是在用盛國公府威脅他嗎？九五至尊要懲治一個害人的太妃還用得著看盛國公府的麵子？

    就在此時，福安進來稟報。

    “陛下，盛國公府世子夫人年氏求見。”

    “讓她進來。”

    德太妃心中得意，定是父親聽聞她在宮中受了委屈，叫弟媳來給她撐腰來了。

    誰料，年氏進來後看都沒看德太妃一眼，便直直跪在裴錚麵前道：“陛下，臣婦要告發盛國公府世子謝安秋闈舞弊，買通監考官，有違科舉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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