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意在張秉語離家時虐待張母，等張秉語在時又裝出一副對張母不耐煩但還是悉心照料她的模樣，張秉語竟沒發現半點異常。

    張母對著他哭喊大叫控訴安如意的惡劣行徑，張秉語被吵得不耐煩地皺起眉。

    “娘，安如意現在挺好的，起碼能照顧你，你不要老是嫌棄來嫌棄去，逼走了她，還有誰能幫你擦身喂飯，兒子已經很忙了，你能幫我省點心麽？”

    張母全身都是被安如意用荊條抽出來的傷痕，若是張秉語抽空觀察母親的情況，肯定能發現。

    張母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落入被褥。

    不孝子啊！不孝子！

    含辛茹苦養到那麽大，竟由著媳婦欺負老娘，但凡用點心也不會被安如意拙劣的演技騙到。

    都是因為他無用，放跑雲微這麽個好女人，要不然她哪會落到這悲慘的地步。

    她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沒出息的兒子？！

    沒出息的張秉語自從領了那十日掌嘴之後，在家裏將養了好兩個月才稍微好轉。

    本屆科舉的殿試就在明日舉行。

    他為了養傷許久沒去國子監，一進崇誌堂，就感受到了同窗們鄙夷的目光，張秉語一概當作沒看見，直接坐到了屬於自己的書案前，拿出書籍攤開。

    在秋闈結束之後放榜那日和蓁寶叫囂的昔日追捧張秉語的國子監祭酒長子淩珣走過來抓起他的書甩了出去，居高臨下道：“你已經不是國子監的學生了，快滾，別逼我親自趕。”

    張秉語被當眾羞辱，依然端坐在位置上。

    他怎麽可能離開國子監，他犧牲了自己的終生幸福娶了安如意才讓國子監典籍安大人把自己送進來，死也要死在這裏。

    “你真夠不要臉的啊。”淩珣簡直無語了，“誣陷聞人琢舞弊不說，發表的文章都是抄襲的，看你日日侃侃而談還以為你多有文采呢，就是個慣騙，把我們騙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很得意？”

    想到之前為了張秉語貶低葉觀棋他就覺得羞愧，人家葉觀棋雖然年紀小，但也是有真材實料的，他十八歲了還隻是個秀才。

    張秉語麵色冷得嚇人。

    “我沒有騙你們，是你們自己湊上來的，也是你們說我是天才的。”

    將他捧到雲端又將他重重摔下。

    他才是最無辜的。

    “我們還不是被你虛假的外表給迷惑了。”

    淩珣很不滿，他還真以為張秉語能三元及第，日日幻想自己有個狀元兄弟，沒成想竟是個空殼子！

    張秉語盛怒之下，裝也不願裝了。

    “是你們蠢而不自知──”

    話還未說盡，淩珣就火冒三丈地給了他一拳。

    “抄襲犯還恬不知恥地來國子監聽課，跟你當同窗簡直是我們的恥辱！”

    周圍學生非但沒有勸阻，有些看不慣張秉語行事的也跟著踹了幾腳。

    張秉語的長袍全是被踹出來的灰。

    “肅靜！”

    國子監的任夫子聞訊趕來，狠狠斥責了這些毆打同窗的學生。

    等處置完他們，他才緩緩望向張秉語。

    張秉語抹了把唇角的血。

    “老師，學生無事，學生近日在家中養傷，積攢了許多學業上的問題，正準備一一向老師提問。”

    任夫子是國子監中最和善的夫子，也曾誇獎過張秉語的詩作，開解過他不少人生中產生的困惑。

    就算其他人看不起他，任夫子也一定會幫他的。

    任夫子眼神複雜。

    “你收拾東西趕快離開吧。”

    張秉語瞬間如墜冰窟，難以置信道：“老師，難道連你也不理解我嗎？你也覺得我錯了？”

    “別叫我老師。”任夫子臉色難看得要命，“我沒有你這種抄襲別人心血的學生。”

    他現在連多看張秉語一眼都覺得厭惡。

    這孩子的確沒什麽天賦，但怕他自我厭棄，為了鼓勵他才昧著良心誇了幾句，現在想想，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兩巴掌。

    “讓你離開，是書院所有夫子都同意的，勸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可笑，真是可笑。

    張秉語雙眼赤紅笑出了聲。

    他費盡千辛萬苦進的書院就因聞人琢說他抄襲的幾句話要把他趕走。

    這樣的書院，不待也罷！

    張秉語前一腳剛走，國子監祭酒淩大人後一腳就親自登門找到葉觀棋，誠懇地希望他能入學國子監。

    “抱歉，祭酒大人。”葉觀棋不參加殿選，放任自己休息了幾日，如今還未睡醒，雙目惺忪，“還是自家的嶽山書院更適合我。”

    他不喜見人，母親勸他去嶽山書院掛個名，以便招攬更多學生。

    嶽山書院是薛氏當家做主時轉贈給葉觀棋的，盈利所得錢財都會交到葉觀棋手裏。

    淩大人都想哭了。

    就因為嶽山書院出了個很有可能三元及第的聞人琢和十二歲的天才葉觀棋，導致好多學生都去了嶽山書院，就想著沾沾狀元的福氣。

    國子監學生雖多，但抵不過一個葉觀棋啊。

    “葉公子，請你務必再考慮一二，國子監的孔夫子有意收你為關門弟子。”

    孔夫子是大景最有名望的學者，朝中大半文臣都曾蒙受過他的教導，多少學生削尖了腦袋都想成為他的關門弟子。

    葉觀棋卻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我自己學挺好的。”

    母親雖給他請過夫子，但他的理念與夫子們不同，後來索性自學。

    國子監祭酒倒抽一口冷氣。

    才十二歲就憑自學連中舉人和貢士，等他長大那還了得。

    真不想放棄這個天賦極佳的學生啊！

    “葉公子既不願……”他站起來，猛地話鋒一轉，“那本官下次再來！”

    劉備三顧茅廬才請諸葛亮出山。

    那他就五顧柳府，五顧不行就十顧，再不濟就百顧，定要用他的真心誠意打動葉觀棋不可！

    殿試連著舉行了三日。

    裴錚疲憊得趴在龍床上不想起。

    他年紀小，基本由皇叔代他出題。

    但在龍椅上坐一整日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不過聞人琢可真是厲害，答得堪稱完美無缺，他不會用多豐富的詞匯，總之在看他的答案後，他讚歎得嘴巴都長大了。

    殿試結束三日後放榜。

    聞人琢列一甲第一，成為此屆科舉狀元。

    當之無愧的三元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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