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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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麗莎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這幾天她都一直用著星焱當當作抱枕,晚上睡覺挺暖和,根本不用在意大晚上冰冷的被子和床榻。
不過嘛……這樣的日子很快也要一去不複返了。
在如今的太虛山上,勤奮的身影又多了一個,不是德麗莎,而是星焱在山下撿到的小女孩。自那天以後,小女孩拜了仙人為師,每日早晨堅持跟著大師兄一起練習。
符華和星焱都喜歡她這勤奮努力的性子,腳踏實地也有利於修身養性,爆發式地力量膨脹反而會帶來反效果。
程立雪,同樣是在崩壞中苟活下來的可憐孩子,星焱當初見到她的時候,她握著一柄小刀勇敢地站在自己朋友身前,幾歲的血肉之軀比起對方參天般的崩壞古樹,程立雪有勇氣站出來已經很難得了。
這也是德麗莎對她討厭不起來的原因,看看這孩子,多麽堅強懂事,就是應該注意喊“大師兄”的時候不要抱他的大腿,休息的時候不要搶走她的秋千……
為此,德麗莎隻能不甘地咬咬牙,總不能跟一個真正的小孩子耍性子吧,而且這些位置也是她不經意間讓出來的……總之,把這些事情分享給好閨蜜塞西莉亞後,對方隻是淡淡地笑著,時不時調侃幾句讓德麗莎偶爾坦率一回。
一隻失去高光的猶大靜靜躺在桌上,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德麗莎的牌技了,飛機配炸彈,你倒好,起手一張三……
“又在發什麽呆呢?”溫柔的聲音回繞在耳畔,德麗莎的思緒回到現在,剛練完功的星焱肩上搭著毛巾,獨屬於他的荷爾蒙氣息散發開來,德麗莎不禁小臉微紅。
又來了…德麗莎從來不擅長隱藏自己的小心思,給她一支筆,她一個人能在辦公室發一整章的牢騷,星焱隻好無奈地開啟了後備零食庫。
“糖葫蘆,要嗎?”
“就這就想打發我?想得美。”德麗莎把頭轉向一邊,心中倒是暗暗竊喜。
小小立雪可不懂大人間的小九九,她看著那串糖葫蘆老饞老饞的了,她跑回屋翻找半天,最後也隻翻到了幾顆奶糖,她把奶糖遞到德麗莎眼前,“師姐,這些奶糖給你,師父說過不能浪費食物,我就隻好用這些奶糖跟你換糖葫蘆了。”
“?”德麗莎看著手中的奶糖陷入了沉思,計劃還未開始就宣告破產,劇本裏可不是這麽寫的啊。
星焱在一邊不厚道地笑出了聲,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純真的威力,直接讓德麗莎的小小世界陷入了灰白,為了及時挽救,星焱也隻好再掏出一根。
“別饞了,你也有份。”
兩人坐在院前的大樹下,看著程立雪活潑的身影,年輕人似乎總是有揮霍不完的精力,星焱有那麽一瞬感覺自己老了許多。
“很可愛,對吧。”
“嗯。”德麗莎不知如何回答,隻得在一邊默默點頭。
“孩子的純真才是世界給予她們的寶物,好似純潔無瑕的白紙,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麵寫寫畫畫,卻總又舍不得破壞這份純白的美好。”
星焱此刻已經進入了忘我狀態,他的目光出神,這些感慨都是發自內心。
“崩壞沒有那麽豐富的情感,它會無情地打破這份純真,我知道立雪以後一定會成為強大的女武神,但進步的不隻有我們,崩壞也是。說不定在未來的某一天,它也會無情奪走我們身邊重要之人的生命。”
從見到那隻變異的崩壞古樹他就明白了,崩壞並不會按照既定的命運發展,他固然能夠保護住一部分人,那剩下的呢?在一次次險象環生之後,又會有怎樣不確定的危機在等待著他?
而為此,他也選擇了自己曾經最為抵觸的一條道路,這件事他交給奧托去辦了,相信以自己放出的信息,他的重視程度應該不會低,不知道那兩個實驗體現在怎麽樣了。
“抱歉,一個走神說了這麽多。”星焱起身的同時腦子裏回想著跟奧托的談話,在太虛山修煉的這些年,他依舊沒有放下科研的發展,有時也會在晚上聯係奧托討論科研技術。信息都已經做過加密了,相信德麗莎一定不會發現的。
德麗莎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回頭望了眼太虛觀,她有個很不錯的主意。
“木頭,今天我們兩個下山去玩一天吧。”
“?”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他就鬼使神差地跟符華請示了一下,就被德麗莎一路小跑帶下了山,她想要享受更多這樣的二人時光,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好,像這樣在林間漫步,她的心情也不禁變得愉悅。
“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今天氣壓不對,待會可能要下雨。”
“這有什麽關係嘛,隻要我們動作快點到鎮上不就好了。”
話說的很漂亮,但德麗莎抱頭躲雨的身影是真狼狽,口頭上說動作快點,下山路上還吵著要玩這玩那,摘果子,編花圈,釣魚(被拒絕了)…於是便造成了石窟裏的這麽一幕。
德麗莎艱難地褪去身上濕透的衣物,黏糊糊的,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人在,窘迫迫使她的動作加快幾分,然而這麽急躁隻會讓換衣服越來越艱難。確認完畢,小腦非常“發達”。
“不許看,轉過去!”
星焱雙手舉過頭頂,乖乖轉身麵向大雨,背後傳來的動靜讓他心癢癢,一番煎熬過後,德麗莎終於才把他叫了進去。
幾根濕透的木柴,旁邊還有一堆剛換下來的衣物,他隱隱看見了藍白胖次的一角……算了不鬧了,星焱的指尖燃起一撮火苗,木柴上的水汽被迅速蒸幹,兩人在石窟裏架起了溫暖的篝火。
德麗莎帶的備用衣物隻有練功服了,這點單薄的衣物根本不足以抵禦大雨帶來的寒冷,她很快就凍的靠在篝火邊瑟瑟發抖。
見此,星焱隻好脫下自己的大衣遞給德麗莎,後者也沒有嫌棄二話不說披在身上,身子總算暖和了些。
“木頭,你的衣服怎麽沒濕啊?”
星焱淡淡地笑著,耍帥似的指尖燃起一簇火苗,“一點小技巧罷了,不足掛齒。”
看著他這麽裝,德麗莎隻覺得這貨特別欠揍,但一想想自己身上還披著他的衣服,隻好鬧脾氣般地哼了一聲,把頭轉過一邊去,倒是又把身上的大衣緊了緊。
大雨一直持續了很久,兩人望著黑蒙蒙的雨天,坐在山洞中隨意聊著,直至旁邊草叢傳來動靜,星焱條件反射般地緊張起來,盡管沒有探測到崩壞能,他還是謹慎地朝著草叢走去。
一隻雪白的身影從腳邊溜過,把星焱都嚇了一跳,隻是個沒被崩壞感染的小兔子而已,他差點就一發火球砸過去了。
“噗——哈哈哈哈。”德麗莎肆意嘲笑著他狼狽的樣子,沒想到這麽大個人還一驚一乍的,“被這麽可愛的小兔子給嚇到,在我認識的家夥裏你也是第一個了。”
星焱額頭黑線直冒,他死盯著那隻讓他出醜的兔子,現在剛好想吃麻辣兔頭。
小兔子被他的眼神驚到,驚慌失措地在山洞裏到處亂撞,然後……一頭撞在了猶大上嗚呼哀哉。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兔兔,好燙…呼呼~真好吃。”
德麗莎抓著兩隻兔腿啃著,烤架上的兔子外焦裏嫩,刷上一層金黃的植物油,撒上孜然,經過大火烘烤後香氣十足,一隻猶大都被她的發射器饞哭嘍。
星焱微笑著,他現在的心情不錯,看得出來德麗莎很喜歡兔子,各種意義上的。
拿出隨身攜帶的苦瓜汁,德麗莎滿臉驚喜地接過,幸福地享受著特殊照顧,而星焱也趁著想起了被遺忘的猶大,默默清洗著兔兔在她身上碰瓷留下的血跡。
【……謝謝】
當然,星焱依然無法聽見。
野餐結束,天空也正好放晴,似有七色的飄帶掛在天邊,星焱注視了好一會兒,這才牽起德麗莎的小手,“繼續走吧。”
德麗莎回望了一眼來時的路,她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木頭,我們回去吧。”
“好。”
……
與奧托約定的期限越來越近,太虛山的生活很美好,也很短暫,但對星焱來說卻無比漫長,他少有時間能夠全身心放鬆下來,不用去想著對抗崩壞,僅是釋放著這副少年郎身軀該有的天性。
但……夢是會醒的。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夢境,但星焱想自己選擇醒來的方法。
演武場中佇立著兩把劍,其中一把已經破碎不堪。符華粉碎的不僅是他的劍刃,同樣是他浮躁的心境。
星焱腦海裏的危機感愈發強烈,他靜不下來,這五年的暗中布局,研究報告……符華都略知一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關心這個弟子,哪怕劍心碎裂她也少有時間會如此躁動不安。
因此,她破格地使用了全力,一身精湛的武藝非星焱所能比肩,她想把他留在太虛山,至少等她的心情平靜下來,星焱的危機感平息之後再放他歸去。
但到了該分別的時候,她這個舊時代的老人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就像她至今為止的經曆,陪伴,守護,別離,邂逅,守護,再別離,再邂逅,再守護…… 火種計劃是現文明人類的希望,但可悲的是,它的執行者卻把這個計劃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使命,存在的唯一價值,她孤獨地一路走來,沒有長伴的友人,也沒有真正的歸宿,火種成為了她心底唯一的希冀,讓她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神音不過是一道催化劑,失去了火種,符華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於世的意義,或許,她的心早已同友人而去,逐火之蛾,黃金庭院,那裏才是仙人真正的歸宿。
“師父,請讓我回歸天命。”
無論倒下多少次,他的回答依舊如此。
符華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望著遍體鱗傷的弟子,她再沒舍得下手,在她心中,已經歸於焦土的陵墓重新浮現,地位直逼她賴以生存的火種。
“你……走吧。”
符華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開口,轉身離開時,她穩健的步履第一次出現了晃動。回到太虛觀,她捧著友人為她製作的赤鳶手辦,無奈終歸化為一聲歎息。
星焱一路杵著斷劍回到房間,門口,德麗莎早已等候多時。她看著星焱身上驚人的傷口,連忙跑進房間取來醫療箱。
“你又惹師父生氣啦?”
“沒,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星焱有著超強的忍耐力,碘酒塗在刻骨的傷口處都沒能讓他出聲,隻是額頭直冒的冷汗讓德麗莎不免擔心。
“繼續。”
“哦哦。”德麗莎不再磨蹭,說不痛她是肯定不信的,她也隻能盡量減少星焱疼痛的過程,等到繃帶包紮完畢,猶大也幫忙伸出一條鐵鏈切斷繃帶。“好了。”
德麗莎沒有跟星焱多說什麽,正準備踏出房門,卻被他拉住了小臂,隻見他搖了搖頭“不要去打擾師父了。”
見此,德麗莎尷尬地撓了撓頭,找符華刨根問底的想法隻好作罷。
“我們,該回去了。”
德麗莎疑惑地看著他,“去哪?”
星焱望著西邊的窗門,來接他們的人應該快到了,“回家,我們真正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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