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戰場，古桐色肌膚的身影被虛樹神骸壓迫頂在雪山上，燃著微弱魔焰的劍刃抵著鍾劍，然而力量上的差距卻無法被彌補，星焱胸前已經被割開了一道裂口，帶有濃鬱神力的血液沾染在劍刃上，幾乎要熄滅的魔焰再度暴漲。

    十字型的金光在身後閃爍，牢牢握著天使聖劍，諾爾越能感受到曾經姐姐身負的重任，她心中的使命感也就越愛強烈。

    【毀滅】是一脈單傳，她至少不能讓神主的傳承者在自己麵前被審判。

    將全身的力量注入聖光，諾爾化身全色的流星從天而墜，砸落在虛樹神骸的背後，天使聖劍狠狠刺入他暗金色的外殼，諾爾趁勢發力揮出一道六芒星的斬擊，至深的傷口已經可見他內部的能量回廊。

    虛樹神骸體內突然爆裂出一團危險的能量風暴，插入背後的聖劍被風暴排斥出來，諾爾也空翻落在不遠處，打起十二分精神麵對這位行星級的代行者。金色的鍾劍在視野中迅速放大，諾爾急忙拍動羽翼後撤，無限延長的鍾劍最終還是削掉了她半截翅膀。

    雪山的凹陷之中，星焱費力地把自己的身體拔了出來，全身的骨頭都被震得發麻，即便如此他依舊緊握魔劍，雙腿上燃起一大團黑炎，為他提供著推進動力快速回到戰場，如果他還有資格加入戰鬥的話。

    星焱的雙腿忽然被一個渾身透明的大家夥抓住，他還沒看清對麵的樣貌，身體宛如破布娃娃般被他砸來砸去，五髒六腑都快要碎裂一樣。

    虛無殘影提起星焱拋至高空，雙手握著的鍾劍同樣開始不斷延伸，一道透明但氣勢凜冽的斬擊揮向星焱。

    心中強烈的危機感讓星焱迅速清醒，核心內的熔火再度提純，星焱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劍氣掃過的區域也是一片空白——而且在虛無殘影的上方，兩隻猙獰的黑曜手臂握著一把熔岩大刀，一記側斬揮向虛無殘影。

    鍾劍側斜著格擋在身前，熔岩大刀壓迫得虛無殘影連連後退幾步，鍾劍的表麵也出現了碎瓷般的破損痕跡。

    熔岩的火光太過耀眼，以至虛無殘影都沒注意到那顆不起眼的小黑點，而當他看清時，星焱手中的兩根鐵鏈已經插入虛無殘影的雙肩，右拳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蠻橫的力道擊碎了虛無之種的外殼，一道絢爛的焰柱隨之吞沒了他的頭顱。

    虛無殘影漸漸消散，爆發之後的星焱進入了脫力期，自從開啟核心後，他一直保持著無休止的高強度戰鬥，意識已經漸漸有些模糊了。

    “還不夠……”

    “所有女武神注意——”

    指揮部內，神色疲憊的奧托下達了最後的作戰指令，“虛樹生物的攻勢已經逐漸減弱，三分鍾後空之律者西琳會在各個戰區打開撤退的空間傳送門，各位女武神切勿念戰。”

    還在同敵人廝殺中的女武神們收到消息即刻準備撤退，天命的戰士紀律嚴明，沒有出現個別因為戰友犧牲而感情用事的笨蛋，而是迅速取走一件屍體上的隨身物件當作衣塚，防守的陣型也轉變為邊打邊撤。

    這時,仍有餘力的幾位A級以上的女武神正在大部隊後方掩護撤退,行軍的速度很快,眾人不會兒便瞧見了遠處準備好的巨型空間門。

    而天命總部，西琳正在以十倍負荷的狀態運轉著核心，貝拉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注入源源不斷的能量為西琳分攤壓力，但——仍然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西琳的胸口已經出現了紫色的崩裂紋路。

    不僅是核心，她的身體也早已超越極限。

    「還要繼續加大輸出功率嗎？」

    “來吧，少囉嗦！”

    西琳憑一己之力苦苦支撐著西伯利亞各個戰場的空間門，稍有不慎就氣有女武神被傳送至其他地方，如此重擔挑在肩上，她根本不敢理會核心內另一個自己的關心，她怕此時一旦軟弱，這些極不穩定的空間門就會直接關閉。

    但幸好，已經陸續有女武神從空間門撤離出來了。

    “繼續……還不夠！”西琳時刻都在經曆著崩壞能對身體各個部位的“洗滌”，灰白的內髒，外表發紫猶如活物的血管，狂暴沸騰中的血液……每一點都夠她疼得死去活來，她的五官也都流出了溫熱的鮮血。

    就連核心，也在悄然間出現了裂紋。

    “都快點兒，抓緊撤離，記得給後麵的人留下位置。”

    除去五百年前那一次，這次李素裳意外地感覺到了虛脫，來回穿梭在各個戰場擊殺崩壞獸和虛樹生物，她此刻氣喘籲籲的樣子展露在敵人麵前，連保持飛行的禦劍都沒有餘力來穩定。

    背後，暗金色的光芒一閃，李素裳已經感知到了危機，卻隻能無力地提起磨損的劍刃反抗。

    虛樹靈骸·空明聖弦，而且，總共有五隻。

    “素裳前輩！”

    模糊的視線中，李素裳僅能看清一道頑強的身影揮舞著若水劍，她的力量是那麽渺小，太虛心法也沒有修煉至神蘊，卻依舊不懼任何困難地救援著分散被包圍的女武神。後腦勺傳來了沉重的打擊，李素裳眼前一黑，她的意誌已經無法抵抗疼痛與疲憊，一頭栽倒在了五名空靈聖弦的包圍圈內。

    醒來後，李素裳發現自己躺在了集中治療所的病床上，周圍皆是女武神與醫生忙碌的身影，她揉了揉緊纏著繃帶的腦袋，另一隻手偶然摸到了一個冰冷的物品，她把那僅剩半截的若水劍端在身前，下意識念出了銘刻在劍身上的文字。

    “若水無心，雨欲來，風將至。”

    “——程立雪。”

    緩衝了大約五分鍾，西琳喘著粗氣癱坐在地板上，還存活著的女武神大部分都已經撤回，接下來還要展開第二次救援行動，根本沒有太多時間給她休息。

    “貝拉，再幫我一把，我還要去把媽媽帶回來。”

    不“要勉強自己，西琳。”貝拉扶起西琳，她深知西琳的執念之深，這個時候她也不想說什麽勸阻的話，直接開啟了貝納勒斯的崩落狀態，抓住雙腿發軟的西琳放在背上，她拖著同樣殘破不堪的身軀一頭紮進了傳送門。

    “奧托，導彈齊射的選項先排在後邊，這次聽我的，我還有最後的手段。”

    掛斷通訊，星焱落寞地站在經過戰爭洗禮後的焦土上，不遠處還在戰鬥的諾爾落入了下風，別說幫忙，就他現在這副破破爛爛的身體，僅僅是戰鬥產生的餘波都不斷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線。

    周圍已經有數不清的虛樹生物湧了上來，他們大部分都散發著審判級的能量波動，遲遲沒有動手隻是因為忌憚他的毀滅氣息汙染到虛無之種。

    通過氣息探知，還留在戰場上的女武神也在持續轉移中，齊格飛、德爾塔與塞西莉亞已經匯合，正準備嚐試突圍，但塞西莉亞紊亂的氣息波動，顯然是她已經解放了聖血，回天之術。努力了這麽久，世界線卻還是會被無情地修改回來，甚至——更加慘烈。

    一股畏懼之意從心底升起，星焱閉上眼睛，雙手卻止不住地顫抖著，哪怕重來一世，他也依舊恐懼著死亡。

    “隻是一半的話……算了，祈禱最好不要出問題吧。”

    兩顆色澤各異的核心同時運轉，塞壬不在的時候，他斷然不敢去擅自開啟【起源】。

    而如今這樣做的理由？或許是出於不甘，悔怒？又或許是仍有餘力而什麽都不做的愧疚？他不知道，他的心已經亂了，全然沒有身為戰士的從容與冷靜。

    兩種神力在體內瘋狂湧動，淡金與湛藍的絲線交織，成繭，以【起源】為主體，星底再次從大陸級踏入了行星的行列。

    天空，突然就暗了下來，眾多虛樹生靈仰起頭顱，在這片無色的黑夜之中，一隻藍金色的龍眸緩緩睜開，天邊也重新恢複亮色。

    燭九陰，顯聖。

    一頭體長千米的燭龍從天空中緩緩顯現，它的身形飄渺不定，穿梭在成片的虛樹生靈中，明明他們沒有感受到體積碰撞，虛無之種卻在下一刻齊刷刷地爆裂開來，此情此景,就如同之前他初見002時發生的慘狀一樣。

    戰爭，無論何種理由都不是正確的。

    每撕碎一塊虛無之種，星焱都能感受到留在其中的執念，至少這一片內，萬千的思緒都無比美好，直到他們措不及防地隕落，不得不轉化成虛樹生靈來繼續堅守自己的執念，他們不是怪物，而是一群無家可歸的戰士，因為職責而不得不駐守在海的邊界防止外敵入侵。

    而因為一次任務失敗，他們就被分配到了追捕通緝犯的任務。

    “吼——”

    高昂的龍吟聲響徹整片戰場，星焱也搞不懂自己現在是處於什麽樣的心情，他們所守護的世界，同樣也是自己所生活的地方，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普通人把槍口對準了正在保家衛國的軍人，而自己也是他們保護的一部分……

    虛樹神骸的鍾劍貫穿了諾爾的胸口，隨即，他也被巨大的龍首撞飛了出去。

    燭龍的喉嚨裏凝聚著熔火，龐大的身軀高速俯衝撞向虛樹神骸，十萬攝氏度的烈焰傾瀉在他暗金色的外殼上，虛樹神骸抬手頂著熾烈的火焰，無畏地衝向燭龍，手中的鍾劍泛著寒光。

    距離非常接近，兩人的間隔僅有不到一百米，而直至古老的鍾聲回響，燭龍也被拖入了虛樹神骸的時間領域。腳下的滑輪加速，虛樹神骸的拳頭轟在燭龍的下頜，金色的審判領域展開，陣起，虯龍。

    一根根鎖鏈纏上燭龍的身軀，每一根倒刺都鑲入了暗紅的龍鱗，虛樹神骸摩挲著鍾劍，注入最後的能量使其延伸至百米長的劍身。

    “咚咚 ——”

    虛樹神骸不再猶豫，凜冽的鍾劍劈向燭龍的脖子。在雙重天賦領域的壓製中，燭龍體內狂暴無比的兩顆核心給了他巨大的壓力，以至——剛剛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一隻暗沉的龍爪拍碎了他傾注全部力量的鍾劍，複合領域也在一聲震天的怒吼中破碎。

    武器破碎，虛樹神骸抱住了眼前的龍首，一記肘擊狠狠落在龍首上，暗金色的能量噴湧，過肩摔將燭龍砸落在地。一塊閃光的逆鱗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暗金色的粒子凝聚成劍刃，燭龍在此時突然起身一記龍尾甩了過去，虛樹神骸身上撒落下大量外殼碎片。

    最原始的碰撞與廝殺在二人之間展開，虛樹神骸時刻注意著戰場的動向，在那些女武神大量撤走後，他的任務便已經失敗。

    他早已知曉自己作為棄子的結局，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依舊無法違抗神主的命令，隻能祈禱自己這一世的罪孽已經還清，不會連累到他的來世。

    那麽，此時此刻這裏還剩下的所有罪人，一個也不能走！

    虛無之種的狀態變得狂暴，虛樹神骸抓住了燭龍的兩根龍角，用力砸向地麵，巨大的金色時鍾在身後浮現、破損，他強行封鎖住了方圓十公裏內的所有空間，而麾下的虛樹生物也紛紛受到了他的影響，紛紛獻祭自己的虛無之種來加強結界的封鎖。

    自行取出了腦內行星級的虛無之種，下一刻，虛樹神骸的身形扭曲並完全融入了虛無之種，暗金色的核心表麵也逐漸形成了黑洞，雖然體積不大，卻是實打實的行星級強者犧牲自我形成的扭曲空間。

    將他們流放到域外，不留任何痕跡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頓時間，整個西伯利亞山崩地裂，終焉來臨般的景象深深烙印在每一個人的腦海裏。

    而這邊，與眾人匯合的西琳發瘋般地調用著空間權柄，然而，這塊以大量虛樹生靈獻祭加固成的結界，她一個剛摸到空間門道的小丫頭又怎能突破。

    除開西琳，齊格飛、德爾塔和塞西莉亞都已經脫力，正在貝拉的幫助下拚命逃離引力範圍，而結界邊緣，化身燭龍的星焱也在不停地試探，結果卻是沒有找到結界的任何薄弱點。

    “空間坐標……連上啊，快點給我連上啊！”

    西琳最終承載不住核心的十二倍負荷運轉，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從貝拉的頭頂掉了下去。

    “西琳！”

    銀白色的身影毅然從龍背上躍下，塞西莉亞在半空中摟住了昏厥的寶貝女兒，手中的黑淵白花釋放著溫柔的白光，鮮綠色的枝條從槍尖延伸，最終纏上了貝拉的龍爪。而她自身，在本就脫力的情況下跳下來救援，她知道自己的結果，所以在最後一刻，她將手環狀的黑淵白花給西琳戴上，用餘力寫下了最後一段話。

    “Ich liebe ich”

    “塞西莉亞！”

    龍背上的齊格飛探出腦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向著無邊的黑暗墜落，他的心中也充滿了無比悔恨。而感受到他的危險動作，貝拉也急忙調轉方向把他拽了回來，她不知道齊格飛會不會做出什麽傻事。

    ……

    「還好，及時趕上了」

    虛空之中，兩隻無形的大手分別抓住了星焱和貝拉，霸道的力量在結界上撕開了一道口子，粗暴地給幾人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幹燥的焦土之上。

    望著002消失的背影,星焱此刻才徹底安下心來,【起源】的副作用也很快來臨,星焱突然感覺大腦一陣眩暈,兩眼一黑栽倒在了一邊。

    （高考了，最後兩個月的衝刺，在更新上會減慢點，但不會斷更的）

    喜歡崩壞三：以愛為名愛為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