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看不清這世間
    “這就是……【起源】之種。”
    比起陷入癲狂的暗能軍團，它們的領導人此刻卻顯得無比冷靜，當然，其實真正冷靜的也就隻有蜚一人罷了。
    朱厭的臉上掛著一道明顯的青腫，就在剛才，它也跟失了智一樣死死盯著【起源】的身影，心頭想要將她據為己有的衝動愈發強烈，仿佛來自古老黑暗的囈語，隻要搶下【起源】之種，什麽【混沌】，【秩序】……這些全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能夠讓一位神明趨之若鶩，徹底忘卻審判官帶來的恐懼，就足以說明這東西的邪性，要不是蜚及時給了他一拳，這會兒覬覦【起源】之種的朱厭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積壓在心頭的沉悶感終於消失，朱厭後知後覺地打著寒顫，背後早已驚出一身冷汗，他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冒出這種想法，公然跟審判官翻臉，他就算走了狗運升到三階也絕不是祂的對手，更別說他朱厭其實是借助暗能之力才勉強升到二階的存在了。
    “【起源】現身，如今說什麽審判官都不會放過我們了。”
    蜚倒是冷靜得很，畢竟他之前就做過精神抵抗訓練，這時候麵對【起源】不會像朱厭一樣失了，同時，他也無比清楚這次任務的危險程度。
    【混沌】，就是把他們當成炮灰來使的。
    “換做以前，【起源】可是你我絕對無法染指的秘辛，知情的也就隻有三位主神。”
    代表著位麵源初的神座，同時也是其他位麵所覬覦的至寶，吞噬了【起源】之種，和吞噬了一半的位麵無異，也怪不得暗能位麵會這麽拚了老命來爭搶。
    能夠誕生兩位三階神隻，以及數不盡的二階和一階神隻的樹海位麵，就算放在寰宇，也是一塊令無數神靈覬覦的香餑餑，所以【秩序】才那麽重視邊防。
    一想到這些，朱厭的眼中已經心生退意，他算是徹底想通了——獵殺【秩序】令使，掠奪【起源】之種，暗能位麵的家夥們已經是在光明正大地砸【秩序】的招牌了，可審判官依舊在心平氣和地跟這些鬣狗交易，他看不清這層迷霧後麵的東西，隻知道自己已經被卷入了不得了的漩渦之中，不論是哪一角他都看不清。
    他有點懷念當初自由的社畜生活了，起碼自己不用去擔心這些煩心事，那些上位者也算計不到他一個小神身上來。
    “怕了？”
    蜚察覺到了朱厭的狀態有些不對，［恐懼］的氣味未免太濃鬱了些，但若是他現在想當逃兵，蜚也肯定會傾盡全力把他攔下來。
    “有點。”
    朱厭縮了縮脖子，身形都不自覺地縮小了幾分，恢複成一米八的正常人類大小。
    “【混沌】的布局已經完成了，反正這次的目標是那個詛咒之子，結果如何已經跟我們沒有關係了，沒必要把命搭上。”
    “就算任務完成了，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晉升到三階，既然如此還不如劃水呢。”
    朱厭輕鬆的聲音與這片戰場格格不入，他是真打算找塊清靜地兒躲起來，隻期望待會兒不要有他什麽事。
    但……事實又哪兒能讓他如願呢？
    一把斬首大刀突然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朱厭會害怕【混沌】，【秩序】，但絕不會被身邊這個同樣攀權附勢的小人給嚇到。
    “怎麽？我說的不對？還是你其實藏了一手，有望突破到三階？”
    “能不能突破到三階，我其實沒有太多感覺。”
    蜚冷冷的聲音回響在朱厭的耳畔，盯著他無比認真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麽，朱厭對這個同僚第一次感覺到了陌生。
    “你還沒搞清楚現狀——我們現在是位麵的通緝犯，是已經投靠暗能的叛神，好好想想自己的立場。”
    還有一點蜚沒有提出來，無論任務是否完成，他們都會死，隻是動手的人不一樣罷了。
    任務成了，審判官欽點的【毀滅】下場，他們難逃一死；任務沒成，【混沌】要麽把他們的意識抹除變成偃偶，要麽打廢了扔去喂【黑山羊】。
    這場任務，從一開始就已經把他們的路全都封死了。
    但在朱厭的眼裏，蜚這樣的行為卻顯得毫無根據，甚至有些可笑。
    “走狗當久了，真把自己當成暗能的一份子了？”
    “哈哈……審判官是對的，像你這樣吃裏扒外的家夥，我都替青耕感到不值。”
    話音落下，朱厭隻看見了眼前閃爍的刀芒，他的胸前就出現了兩道交叉的刀痕，漆黑汙濁的神血流了出來。
    “二階……”
    貨真價實的二階，而不是像朱厭這番憑借暗能堆上去的假貨，一時間，朱厭審視蜚的目光都不免嚴肅了起來，也不敢再去觸碰他的逆鱗。
    “在這裏激怒我，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殺了你，我不好跟【混沌】交代，但也僅此而已。”
    “哼。”朱厭冷哼一聲，撇開蜚的大刀，大步朝著暗能軍團的前方走去。
    “我和你不同，同樣生為災厄之獸，但你似乎真把自己當成了災厄本身，未免也太自負了些。”
    說完，朱厭頭頂的白發開始瘋長，披散垂落到了腰椎下方，血紅的瞳眸也被如墨的深淵浸染，胸口的傷痕也停止了向外流血，一隻猩紅的眼眸睜開，厚重威武的鎧甲緩緩浮現，長尾也被一層骨甲覆蓋，末端還燃燒著一簇漆黑的火苗。
    一直積攢的［恐懼］化作實質湧現出來，在地麵形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潭，朱厭的手掌探入其中，緩緩拔出一把戰刀。
    隨後，化身漆黑將軍的朱厭騰空而起，目光直勾勾地鎖定了人類軍隊前方的塞壬，兩道目光隔空相望，二者的氣勢也在此刻相交。
    而地麵上，蜚冷冷地盯著朱厭的身影，悄然抹去了地上畫的虛數圖紋，他痛苦地合上了眼，汙濁的鎧甲附著上身，他的那隻瞳眸也被暗能遮蓋，看不清此間的虛實。
    但蜚隻清楚一件事，他們會死在這裏，無人能夠幸免，也無人能夠逃離這個漩渦。
    “身為災厄，又何來幸福和平一說？”
    “【崩壞】也好，【秩序】也罷，亦或者是【暗能】……”
    “我……根本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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