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收起那些複雜的心緒後，再度看著眼前這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她就像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新生兒，對世界充滿了善意與好奇。
    就像是……以前的她自己。
    “這種跨位麵的交流非常消耗力量，如果可以的話，我也還想在這裏待上更久的。”
    “但是，如果我真的那麽任性地做了，你的精神大概會支撐不住的吧。”
    聖女的表情流露著眷戀與不舍，她緩緩伸出了手，撫摸著琪亞娜的側臉，神級的力量還是太有限了，就算她想要留下什麽也做不到。
    甚至——琪亞娜很有可能會遺忘在這裏的記憶，置身【混沌】的深潭之中，聖女傳出的念想甚至都不被【存在】所認同，這次的見麵或許會被世界之力當成是一次報錯，在【世界】的修複之下回到最初的模樣。
    “琪亞娜，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也希望你，永遠都能保持這份善意和純粹。”
    “我的孩子似乎認為，他所生活著的世界，甚至是整個位麵的和平，都不過是當權者用來欺騙人們創造出來的假貨。”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將這些話傳遞給他——就算是虛假的和平，也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不要被痛苦和仇恨給蒙蔽了雙眼。”
    “每天都生活在責備與悔恨中，這樣的人生，太痛苦了。”
    琪亞娜無法想象出那樣的心境，更無法做到切身體會，她這樣的樂天派每天考慮的就是怎麽開心地度過今天，生活在不見天日的絕望之中，那樣的人真的算是活著嗎？
    “放心交給我吧，這些話，我一定會傳達給他的，快樂地活下去是每個人都有的權利，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絕望的表情了。”
    琪亞娜緊緊握住了聖女的雙手，可懷中嬌小的身影卻在逐漸淡化，聖女的手都從她的雙手中穿了過去，墨綠色的斑紋出現在了聖女的臉頰上，她的額頭上也在向下流著暗金色的血液，逐漸遮蓋了整個麵龐。
    這才是聖女如今的樣貌，在暗能位麵待了那麽久的時間，換做誰來都抵擋不住這麽長時間的侵蝕啊。
    但——那雙眼睛依舊是那麽的炯炯有神，煥發著戰士堅毅的神采，無論受到怎樣的打擊，她都不會停下腳步，直至抵達她為自己所預期的終點。
    “琪亞娜——”
    “謝謝你。”
    教會，庭院，這些不屬於琪亞娜記憶中的建築正在轟然破碎著，碎片化的光幕開始重組出一方新的世界，那也是她記憶中最熟悉的地方——聖芙蕾雅。
    在落地的一瞬間，她就看到了同樣一臉茫然的星焱，似乎是被周圍場景的變幻給嚇到了吧。
    “我——是在做夢嗎？聖芙蕾雅，我怎麽回來了？”
    而星焱這邊的反應就截然不同了，聖女的力量已經消散，羽渡塵的入夢也終於達到了效果，為了避免自己講述千百遍琪亞娜都聽不懂，他早就把劍心的概念還有修煉方法刻在了羽渡塵裏。
    “清醒的夢境，這就是你現在的狀態。”
    “哪怕是清醒的夢，這裏的時間流速依舊比外麵要慢上許多，至於這裏聖芙蕾雅的背景，應該是這裏才最讓你覺得安心，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星焱來到了琪亞娜的身前，伸出手取下了她腦袋上的花環，平放在了一邊的空地上。
    “大姨父，為什麽我在夢裏也要修行啊——”
    琪亞娜對這種沒有一點隱私的感覺非常抗拒，夢境可是反應著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也是距離人精神內核最近的地方。
    “廢話，還不是因為我們的時間不夠。”
    “說到底，隻給你安排一個小時的修行時間還是太短了，凝煉劍心可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就算是天才也要花上好幾年才能入門。”
    “沒有讓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全都投入到修行裏，這樣的修行已經非常人性化了，想要追上那些怪物的話，就給我咬牙堅持這兩個月。”
    星焱的語氣無比認真嚴肅，在他的話音落下後，琪亞娜還是弱弱地舉起了手。
    “那個——大姨父，能不能讓我先吃飽了再開始修行啊？”
    根據羽渡塵塞進她腦袋裏的東西，太虛劍心的修煉似乎非常艱苦，而且枯燥無味，對她這種好動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地獄。
    星焱漆黑的臉色盯著琪亞娜，他哪能不明白這孩子的打算，說實話，以琪亞娜現在的心境，他也不覺得這孩子能堅持多久，畢竟——硬要說的話，她還沒有認識到現在的形勢有多麽嚴峻。
    “給我坐下來安心修煉，夢裏才不會感到饑餓和口渴，把你那些小心思也收起來，如果不想下次行動再拖後腿的話。”
    “哦——”
    十分冗長的拖調，星焱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聽進去了多少，也對，如今連他都無比震驚的形勢，三言兩語怎麽可能說清楚？
    “我先走了，現實過了一個小時後再來叫你，期間就好好修煉劍心吧。”
    ……
    退出了琪亞娜的夢境之後，星焱隻感覺腦袋變得無比沉重，平常，無論是誰的夢境都不會給他帶來這麽嚴重的精神負荷。
    “聖女的原因嗎？”
    就在星焱昏昏沉沉從椅子上站起來時，視線偶然間瞥見了放在琪亞娜胸前的花環，隻是這一眼，他的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真的假的……”
    琪亞娜的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從被子裏拿了出來，雙手正緊緊地握著花環，如果星焱要硬搶的話，他大概會把這個睡的很死的侄女兒一塊吵醒。
    “還是算了，反正現階段聖女沒有展現出什麽敵意，頂多也就是為了那個小子的事情煩惱，沒有危險的話就隨她去好了。”
    “‘天才裏的怪物’，審判官的眼光還真是毒辣和挑剔，能夠繼承那個位置的候選人，恐怕也隻有怪物才能熬過去這樣地獄一樣的考驗了。”
    至少——抬頭望著著那片虛假的天空，星焱是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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