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的門扉後方，一隻冰冷的手掌從大門上緩緩挪開，那對冰藍色的眸子裏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和過去不同的分支節點，但凱文已經不會再麻木地回味過去，作為領袖，作為逐火英桀的老大，凱文隻是在時間的長河裏不斷搜集著和他們有關的一切。
    “連時之天使的權柄也能夠模擬，看來，在不知不覺中，它對現實的入侵已經抵達了時間的長河。”
    這段曆史的轉折點，便是華代替星啟去麵對了第六律者，在那場注定將要發生的舞會上，星啟因為調查第六律者身份的事情並沒有到場，自然也不會跟愛莉希雅有所接觸。
    但在那場舞會之後，以凱文過去的視角來看，愛莉希雅對星啟的態度產生了異常的變化，而這種變化甚至連他都能夠察覺，自然也瞞不過大家的眼睛。
    直至一切歸於終焉，他在遨遊星海的時候偶然了解到了時之天使的權柄，而直至此刻，那股來的異常古怪的好感此刻也終於有了解釋。
    “不僅僅是時間，祂的存在也在修改著我的認知。”
    凱文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任由對方繼續侵蝕下去，他們過去存在的痕跡也會被修改，甚至是被抹除。
    如果是一個“現世不存在之人”，那麽【意誌】也無法再匯聚於他的身體，這是對抗【意誌】最有效，也最穩妥的辦法。
    “想要抹除我的存在，也得看你夠不夠格。”
    凱文已經不打算和符識一樣按照對方的規矩來了，等待對方設置的時間節點到來，那或許是一個穩妥的選項，卻也同樣容易落入對方的陷阱之中。
    對方是一位資深的暗能神隻，憑借自己現有的力量不一定能夠衝破阻礙，但好在，遨遊星海的這些年，神主也帶他積攢了不少後手。
    凱文用自身神力開辟的特殊空間內，一條金色的河流正在翻滾沸騰，仔細看去，這片河流竟是由金色的鮮血匯聚而成，宛若即將迸發而出的熔岩。
    凱文的身影沒入了空間之中，在如此近的距離，金血產生的滾滾熱浪撲麵而來，甚至灼傷了凱文的皮膚。
    而神軀磨損之處，傷口的血肉卻被化作了金色的光芒消散，那些部分會覲獻於神血真正的主人，用以完成此次力量的交換。
    凱文躺在了滾燙的血河之中，隨著身體緩緩下沉，他的意識也漸漸飄離出去，直至那深淵的正中心，沒有任何生靈膽敢靠近半分的至暗海域。
    拉萊耶，展現在凱文麵前的是混亂無序的深海之城，構築出城市整體的建築暫且不得而知，但光是以那些扭曲觸手形成的台階來看，這座海底之城就已經充滿了詭異的氛圍。
    站在濕滑黏稠的台階上，凱文的眉頭微皺，眉宇間流露出一抹嫌惡，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從踏入這座城市之後，【意誌】護身的屏障始終都在遭受著無形的衝擊，黑暗之中似乎還有不少朝這邊窺探的目光，但凱文並沒有在意，而是徑直朝著城市中心的高塔走去。
    建築群中瘴氣彌漫，麵前的台階凹凸變幻，令人搖擺不定，這些足以將凡人徹底困死在拉萊耶的陷阱，不過隻是作用於人類大腦的幻覺小把戲，麵對【意誌】的使徒，又怎麽會有用呢？
    “現在，你所恐懼的，想要除掉的阻礙就站在了你的身前，還要繼續玩這些無聊的把戲嗎？”
    ［……（來自舊日古海的嘲笑）］
    ［【意誌】，還有……【毀滅】？一個凡人的身上怎麽可能出現兩種神性？！］
    隨著聲音的落下，整座拉萊耶傳來了劇烈的震顫，這座被詛咒的不祥之城仿佛搖搖欲墜，那些潛藏在黑暗之中的怪物也沒辦法保全己身，不少都失足跌落進不見天日的深潭，而後……便是一陣血肉攪動的聲音傳來。
    凱文緩緩轉過頭去。
    在他的麵前，隻有一堵遮天蔽日的高牆，從高牆上延伸出來的深海之觸，在拉萊耶中奮力地扭動著想要舒展開來，可奈何自身的體型太過龐大，縱使將整座城市變成廢墟，祂也依舊隻能以目前這個不完美的姿態和凱文對話。
    嗯……亙古以來第一個能夠聽懂舊日支配者語言的人類，並且在祂現身後依舊能夠保持理智，甚至是抬頭仰望。
    “關於這點……你沒有必要知道。”
    凱文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經貼上了眼前的肉牆，黏液並未能夠讓他的手掌打滑，更是被噴湧而出的寒氣直接凍結，在對方的身體表麵形成了一塊凝冰。
    隨著凱文的手掌按下，那塊凝冰驟然間碎裂開來，連帶著對方的龐大身軀也被轟飛了出去，附著著凝冰的身體區域甚至出現了破碎的網狀裂痕。
    凱文的身影朝著對方一步步逼近，二階神隻的氣息在一瞬間擴散開來，他背後的深海竟是燃燒起了灼熱的赤焰。
    “你的權柄，計謀，包括背景，在我麵對過的敵人當中都無可挑剔。”
    “但……你選錯了地方。”
    “除非你的模因在算力上能夠超越【智識】，否則，在這柄［帝皇權杖］的內部，你能夠發揮出的力量應該不超過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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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似乎循著凱文的話語思考了片刻，將感知蔓延了出去，而與此同時，凱文在祂身上的傷口也恢複如初。
    ［帝皇權杖，難怪……］
    帝皇權杖對於一般強者而言根本沒有什麽阻礙作用，但奈何祂的權柄是精神層麵的，這種意識和數據類的東西都歸帝皇權杖支配，哪怕是祂的權柄也不例外。
    祂就說【秩序】怎麽可能什麽後手都沒準備，直接把封印的鑰匙給了他們的人，原來擱這兒等著祂呢。
    天火的烈焰已經撲麵而來，舊日支配者卻遲遲沒有回神，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意誌之火，那可是令無數強者都垂涎的珍寶，轉化出來的信仰之力，足以令凡人強行跨越神階的溝壑。
    但……在祂麵前，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凡人掙紮的希望。
    五條深海之觸自主匯聚在了一起，化作高速旋轉的尖鑽，徑直與天火碰撞在了一起。
    “哢——”
    凱文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愕然。
    【意誌】凝聚而成的天火碎裂，尖鑽貫穿了他的身軀，將其釘死在了拉萊耶的廢墟之上。
    ［你似乎忘記了什麽。］
    ［如果你願意獻出更多來換取【毀滅】的力量，今日的勝負或許還不好說。］
    ［但你一介令使，卻妄圖以【意誌】來硬撼【癲狂】，未免太過自大了些。］
    而在【意誌】的光芒消散之際，對方的【癲狂】也在瘋狂朝著他的理智侵襲而來，直至——將其拽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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