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片戰場的不遠處，兩道身影朝著天命軍隊的後方走去，途中也沒有任何女武神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他們就這樣穿過了重重軍事基地，招搖地飄在海域上空。
    “【命運】還真是不公啊。”
    現任吳家家主停在了神州東海的海域上空，發出了源自內心的感慨，就在剛才，是他教唆芙拉背棄了自己的信仰，將他引上了【混沌】的命途。
    但……那隻是萬千條未來的既定罷了，如若不然，芙拉會在更加絕望，更加悲傷的情況下被【混沌】趁虛而入，讓那些沒能挽回的悲劇徹底敲定。
    一條小巧卻威嚴神武的金龍爬上了吳曉天的肩膀，它隻是某個存在殘缺意識的靈體化形而已，甚至就連意識交流的時間都不多。
    “是，我……晚輩知道的。”
    “隻是……他們在晚輩的眼中更像是充斥著傳奇色彩的英雄，能夠為他們幫上一點小忙，晚輩就已經知足了。”
    吳曉天仰望著被【混沌】填充的夜空，明明能夠令普通人瞬間精神崩潰的光景，他注視了那麽久卻一點影響都沒有。
    “已經經曆了那麽多次輪回，我又有多少次——是用這雙手親手將他們推進地獄的呢？”
    ［相比起【暗能】的世界，地獄的景象也並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嗯。”
    吳曉天勉強才從喉嚨裏擠出來了一聲，如果算上之前的輪回，他身上的罪孽或許也值得【秩序】在係統裏發布通緝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借著某個存在的光東躲西藏，享受著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權利，還背負著無比沉重的責任。
    是他一手推動著華和符識的融合，使得已經安息的符華再度背負起火種的使命；也是他教唆芙拉叛經離道，走上那條和審判官計算之中大相徑庭的道路。
    他犯下的罪行還有許多許多，而這樣的過程不知道已經重複了多少次，每次他都會帶著所有的記憶進入下一個輪回，而本身早已超脫於時空之外的審判官肯定早已察覺到不對勁，說不定自己也在他計算的變量之中。
    而這樣以凡人之軀強行改變【命運】的代價就是——吳曉天壽命驟然縮減，靈魂也被冥界打上了標簽，就算輪回最終被打破，他死去後依舊無法進入輪回，而是隻能化作冥界的孤魂野鬼。
    意氣風發的少年在頃刻間變成了垂垂遲暮的老人，飄浮在海麵上的身影也變得佝僂了起來，而隻有在五爪金龍回到他的身軀內，憑借那點稀少到可憐的力量才能夠勉強為他續命，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以他這樣風中殘燭的狀態，不出半天就會徹底倒下。
    ……
    九幽。
    在天命大部分女武神都渾然不知的情況下，這裏也變成了人類抵抗暗能入侵的第二處戰場，但敵人卻隻有一個，相對的，人類這邊的戰士也隻有一個。
    ［融合了老劍胚子的小泡泡的缺點，你還真是令人不討喜啊。］
    奧托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混沌】，對祂的挑釁熟視無睹，這點程度的言語攻擊倒是還不至於讓他動搖。
    “哪裏哪裏，相比起聲名顯赫的神主和恩主大人，在下不過是一介無名之輩罷了。”
    “而且……您有一點說錯了。”
    【混沌】和【秩序】在又一次交鋒之後彈開，兩道身影和對方相隔了至少一千裏遠，他們的臉上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表情，誰都沒有率先露出底牌。
    ［哦？說來聽聽？］
    “無論怎樣，在下可是執掌天命的主教無論是神治時代開啟之前還是之後，在下從始至終都是天命最受歡迎的人氣角色之一。”
    “您之所以不喜歡，恐怕是因為異於常人吧。”
    當腹黑對上腹黑，兩個人的肚子裏裝著的都是壞水，八百個心眼子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了。
    ［哦？棄誓者小子，那你說說——要怎麽才能更像是你們人類一點呢？］
    【混沌】的外形發生了變化，以千麵的詭異之姿麵對著奧托，但奈何他有著【真理】之眼，還有著【秩序】加諸於身的祝福，兩個人一時打的不分上下。
    “背棄命途，拋下神權，拾起身為人的感性和責任……哦，在下不小心忘記了，閣下乃是暗能的源生神之一，並沒有人類那般偉大複雜的情感。”
    ［嗬嗬，就連老劍胚子的信徒都和他並不一心，老東西待在那座空曠的宮殿裏倒顯得怪可憐的。］
    比起【秩序】上下，盡管在表麵上【秩序】安排得天衣無縫，但祂自身始終都缺少人的意誌，也就是作為二代神的特征，相反，這一點在祂的宣傳裏，下麵的人倒是做的不錯。
    所以【混沌】才說，【秩序】就是秩序之地裏那個孤獨的怪胎，終日得不到他人的理解，那股不怒自威的神色也會引得人產生恐懼，使得所有人恨不得都離他遠遠的。
    ［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
    ［人類複雜的情感，真的是世界上最令人癡迷的事物呢，無論是催生的理由，誕生的瞬間，維持時的自我滿足，到最終破碎時刻的巨大落差……］
    ［啊……每一樣都是值得好好品鑒的美味呢。］
    看著自顧自進入瘋癲狀態的【混沌】，奧托也難得頭疼了起來，所以在某些時候他才那麽討厭思維跳脫，行事隨心的人，這種家夥根本一點預測的辦法都沒有。
    但盡管如此，他現在要做的，也就隻有將【混沌】帶離九幽，遠離露出表麵的地脈，九幽的地脈才剛剛被星焱吸過一口，要是這個時候對方再不計損耗地開始亂搗鼓的話，或許會對神禁之地造成什麽無法挽回的傷害。
    “您還真是惡趣味呢。”
    奧托如此評價了一句，可緊接著，他們兩個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穆大陸，那片被戰火籠罩的區域。
    原本爭鬥的兩人瞬間停了下來，轉變成了兩隻滑頭的老狐狸。
    “【混沌】帶來的宏景，無論多少遍都還是看不膩呢。”
    ［對吧對吧，既定什麽的也太沒意思了，世界就是要有變化才對嘛。］
    感受著那邊凝聚起來的【混沌】氣息，在規模上甚至超越了行星級，兩道身影都露出了毫不意外的表情，但他們到底在盤算些什麽，也隻有他們各自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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