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東街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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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這細微而持續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如同時間的腳步,喚醒了李瘋奎。
他猛然睜開雙眼,意識如從混沌邊緣回歸。
一滴猩紅的液體,帶著沉甸甸的重量,正懸在他的眼前,搖搖欲墜。
血,熱烈而鮮豔,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
疑惑,驚恐,此刻爬滿了李瘋奎的腦袋。
“怎麽回事?”
他猛地側過頭,目光循著那滴血的軌跡向上看去。
隻見,赫連霸那威猛無比的手掌,此刻顫抖著懸在半空中,如同一片搖曳的枯葉。
在其掌心上,一個黑洞洞的傷口觸目驚心,尤為醒目。
鮮血如脫韁的野獸,從那傷口中噴湧而出,沿著他的手指流淌,最終滴落在李瘋奎的臉上。
那濃鬱的血腥氣息,濃烈而刺鼻,如同鐵鏽般侵蝕著李瘋奎的神經。
李瘋奎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剛剛發生了什麽?”
“啊...!”
突然,一道殺豬般的尖銳聲,劃破了喧嘩的街道,引得吃瓜群眾的目光瞬間凝視而來,仿佛空氣都在這聚焦的目光下凝固了一瞬。
“是誰...!”
“給老子滾出來!”
尖銳的嗓音配上這霸氣的話語,給人感覺就兩字:“難聽。”
憤怒之餘,赫連霸低頭看著自己被洞穿的右手,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凶狠可怕,怒目充血,目光如同刀鋒一般橫掃眾人。
他顫抖著,不知道是疼痛還是憤怒!
他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白雲城竟然還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偷襲自己。
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底線,這是在找死!
此時,憤怒的他殺意躍然於表,陰寒的氣息彌漫四周,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一般。
他咬牙切齒,怒不可遏地再次吼道:
“是誰?給老子滾出來?”
他尖銳的聲音在街道上回蕩,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猶如潑婦罵街。
那些原本吃瓜的人群,在如此淩厲的目光下如同受驚的羊群,紛紛後退,不敢與之對視。
不少人更是頭也不回地逃離了現場,生怕卷入這場未知的風暴。
然而,就在眾人紛紛退卻之際,卻有幾道身影逆流而上,直奔李瘋奎而來。
為首的是一位白衣少年,遠觀,不過束發之際,長發隨風飄動,身姿挺拔如鬆,顯得英氣逼人。
他的出現,如同一股清流在渾濁的泥潭中嶄露頭角,引人注目,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原本神色黯然的李瘋奎,在看到那個白衣身影的瞬間,眼中仿佛被點燃了一團希望之火,眸光溢彩。
激動的他想站起身,但腹部一股撕裂的劇痛,卻讓他動彈不得。
而讓李瘋奎心海翻湧,如此激動之人,正是聞訊趕來的沐風。
俗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赫連霸那雷霆一掌,眼看就要將李瘋奎拍成肉泥。
巧合之下,沐風等人剛好來到街口,目光如炬的他,一眼便瞥見了即將遭遇厄運的李瘋奎。
說時遲,那時快!
這千鈞一發之際,沐風迅速撿起一顆石子,手腕一抖,化作一抹流光,嗖的一聲,精準地擊中了赫連霸即將落下的右手。
這精準的一擊,恰逢其時地救下了危在旦夕的李瘋奎。
若是沐風稍有遲疑,恐怕他們就隻能為李瘋奎收屍了。
赫連霸見此臉色一變,強忍著痛楚,迅速退到了自己兄弟身旁,與他們並肩而立。
他咬緊牙關,開始仔細打量起了這群不速之客。
“這少年?”
赫然,他一眼便看見了耀眼奪目的沐風。隻是如此出彩之人,在他記憶中竟無半點印象。
這一發現讓他湧出一股莫名的謹慎,在這刹那,他竟忘卻了右手的劇痛,全神貫注於眼前的少年。
“難道是傳聞那人?”
就在赫連霸疑惑之時,沐風幾人終於來到了近前。
一群小弟見狀,立刻湧上前,扶起了癱倒在地的李瘋奎。
李瘋奎原本萎靡不振的氣息,此刻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這一切...並非幻覺!”
“是他...真的是他!”
“他...來救我了!”
這一刻,李瘋奎如釋重負,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感激。
他知道,有沐風在,今天自己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這一刻,他對沐風的敬意和感激,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你是何人...?”
赫連霸眯起雙眼,目光如炬,仔細的審視著眼前的沐風。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腦海中快速翻閱了一遍所有的記憶,卻始終找不到與眼前少年相符的記憶。
這讓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他的眉頭緊鎖,謹慎地開口詢問道。
赫連霸的謹慎並非無的放矢,能夠隔空打穿他右手的人,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赫連霸雖然自負,但也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然而,理智的他,卻不認為眼前的少年,就是打穿他右手之人。
沐風瞥了一眼身旁氣息奄奄的李瘋奎,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冷漠而深邃,聲音如同寒冬中的冰淩,清晰而冰冷地響起:
"我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但……他,是我的人!"
沐風簡短的話語令赫連霸心頭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若非那話語如此真切,他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先前的憤怒與失控已逐漸平息,赫連霸的思緒開始清晰起來。
他審視著沐風與李瘋奎,心頭已有了些許猜測。
“既然你想做漁翁之人,那我便逼你現身。”
"哼!哪裏來的小崽子,竟敢如此無禮地與我們大哥說話?"
"你是想找死嗎...?"
正當沐風與赫連霸對話之時,旁邊一個小嘍囉立刻跳了出來,看著沐風囂張地喝斥道。
如此蔑視之意,顯然沒將沐風放在眼裏。
然而,這一幕仿佛正好符合了赫連霸的期待,他滿意地瞥了一眼喝斥的小弟,眼神中露出了讚許之色。
“他們的話,能否代表你的意思?”
沐風目光平靜,仿佛一汪深潭,他直視著臉色陰晴不定的赫連霸,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認真。
赫連霸聽了沐風的話,心中一陣冷笑。他掃了一眼沐風身後的人群,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隨後譏諷道:
“哼,小子,這裏不是你能摻和的地方。還是回去多吃幾年奶,等長大點再來吧!”
赫連霸的刺耳的話,讓沐風臉色瞬間冷凝,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淩厲:
“哦……”
他緩緩開口,語氣中透出一絲危險的意味。
“這麽說,你並不打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他的目光也逐漸變得冰冷,仿佛兩把利劍,直刺赫連霸的內心。
赫連霸在這詭異的目光注視下,仿佛一盆涼水襲身,猛然一寒。
但赫連霸畢竟是白雲城東街的一方地主,豈會被一個少年的眼神輕易震懾。
他凝視著沐風,眼中透著一股冷峻的氣勢,猶如冬日狂風,試圖壓垮一切。
他迅速調整心態,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惡狠狠地吐出了一個字:
“上...!”
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後的小嘍囉們立刻一哄而上,朝著沐風直撲而去。
然而,麵對這潮水般湧來的小嘍囉,沐風神態自若,眼神中沒有絲毫慌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沐風這從容不迫的態度,讓小嘍囉們不禁心生疑慮,原本囂張的氣焰也稍微收斂了一些。
李瘋奎等人則靜靜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眸光深邃,似乎已經預見了眾人的命運。
而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赫連霸的眼中。他仔細打量著神態淡然的沐風,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不安。
“難道……傳聞是真的?”
赫連霸的臉上陰晴不定,內心充滿了疑惑和不確定。
理智告訴他,這樣的猜測似乎有些荒謬,但眼前異常冷靜的少年又讓他不得不產生這樣的念頭。
他轉頭看向那群畏畏縮縮的小弟,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他怒而的喝斥道:
“廢物!”
“都愣著幹嘛?”
“給我上!!!”
隨著這一聲尖銳的怒吼,原本神色畏懼的小嘍囉們,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狠色,緊握拳頭,如同餓狼般朝著沐風猛撲了上去。
周圍觀戰的吃瓜群眾,已下意識地準備別過頭去,不忍目睹即將到來的慘烈一幕。
在他們心中,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怎麽可能抵擋得住那些五大三粗的彪悍打手。
然而,就在他們眨眼之間,隻見小嘍囉們身前,一道白影如幽靈般快速掠過。
接著,那些朝著沐風猛撲的小嘍囉們,在一片悶響聲下,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擊中一般,紛紛倒飛出去。
眼前的景象讓人瞠目結舌,有人甚至有人下意識地揉了揉雙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接著,那道白影再度一閃,瞬息間便抵達赫連霸的身前。
他沒有任何廢話,輕描淡寫一拳,直擊赫連霸的腹部。
赫連霸隻覺眼前一晃,整個人如同出膛炮彈一般被狠狠擊飛,伴隨著震顫的轟鳴,化作一道淩厲的拋物線,狠狠地撞擊在後方樓閣的一塊牌匾之上。
木屑紛飛,牌匾應聲斷成數截,赫連霸隨著那破碎的牌匾一同跌落,重重地摔在了閣樓前。
這一瞬,周圍仿佛石化,隻剩下赫連霸落地的沉悶聲,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上。
“大……大哥!!”
下一秒,幾道驚恐的呼喊打破了四周的寧靜,一群小嘍囉們如同炸了鍋的螞蟻,慌亂地湧向了赫連霸。
他們手忙腳亂地將他從倒塌的牌匾下扶起,一張張緊繃的臉上寫滿了焦慮與不安。
赫連霸半躺在石階上,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鮮血如柱,如同冬日的殘陽,將他原本陰柔無情的麵容染得一片猩紅。他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仿佛在承受著無法言喻的痛苦。
緊接著,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傾吐一些言語,但言語未曾出口,一股更為猛烈的鮮血卻再次從他口中噴湧而出。
他那瞪得如銅鈴般大的眼睛中,充滿了震驚與一絲難以名狀的激動。
他顫抖地抬起手,手指死死的指向了沐風,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似乎在努力拚湊著最後的遺言。
然而,就在那關鍵的瞬間,又是一股鮮血猛地從他口中噴薄而出,如同綻放的血色花朵。
接著,他的頭顱無力地一偏,整個人便如同斷線的風箏頹然倒下,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大...大哥!”
“大...大哥!”
小嘍囉們的聲音中充滿了慌亂,他們連喚了幾聲,卻發現赫連霸已經沒有了任何回應。
此時的赫連霸,雙眼瞪得大大的,仿佛死不瞑目,那模樣看得令人心悸。
然而,赫連霸臨死前的奇異舉止,讓沐風的心中掀起了層層波瀾,思緒波動不已。
他沉浸在深深的思考中,直到李瘋奎等人靠近,才將他的思緒打斷。
“老大,現在咱們該如何應對?”
李瘋奎忍受著身上的傷痛,被一個小弟攙扶著走到沐風麵前,語氣中滿是憂慮。
看著李瘋奎那緊繃的神色,沐風卻顯得從容不迫,他沉穩地吩咐道:
“無需慌張...”
“讓你的人著手接管東街,同時備下厚禮送往吳盛那裏...”
沐風說著繼續道:
“如果他接受了,那就意味著他不會插手我們之間的紛爭,以後東西兩街就此合並,都是我們的地盤了!”
“要是他不肯接受呢?”
李瘋奎問道,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沐風冷冷一笑:
"那就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無需懼怕。一切有我在,你無需擔心。"
看著沐風那鎮定自若的神態,李瘋奎心中的慌亂漸漸平息,他在小弟的攙扶下,轉身準備離去。
然而,沒走幾步,他又突然折返回來,眼中滿是驚恐和不安,似乎想起了什麽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顫聲對沐風說道:
“老大,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這個赫連霸,他還有個哥哥叫赫連絕,似乎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聽說白雲城的城主都因為赫連絕的原因,對赫連霸格外禮遇。更可怕的是,傳聞赫連絕還是神秘的修行者...”
“哦...?”
沐風聞言,微微挑起眉頭,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他本以為這赫連霸不過是白雲城這彈丸之地的小角色,卻不料竟還有著如此深厚的背景。
他靜靜地站著,陷入沉思:
“即便這消息傳出去,那赫連絕要找上門來,恐怕也得數月之後。”
“到那時,今非昔比的他,隻要赫連絕不是接應之上的高手,他也有足夠的底氣與之抗衡。”
“白雲城這樣的凡人小城,即便有所謂的背景,又能厲害到哪兒去呢?”
想到此處,沐風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並未生出一絲懼怕之意。
他瞥了一眼李瘋奎,見他神色有些慌張,於是輕聲安慰道:
“放心,赫連絕若是真敢來,我也有手段應對。你速去處理剩餘事宜,時間緊迫,我得回去繼續閉關。”
言罷,沐風不再多言,招呼了沐陽一聲,兩人朝西街方向迅速離開了。
李瘋奎目送著沐風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敬意。
他咧著嘴,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心想這頓打,可是真他娘的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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