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兩三分鍾，最先開口的竟然是穆青。

    “怎麽，陸先生找我弟弟不是有事情要聊嗎？怎麽，我在這兒，你們覺得不方便嗎？”

    他坐在桌子上，腳踩著桌子旁邊的真皮的沙發的扶手。

    陸少庸看了一眼穆青，又看了一眼穆白，才緩緩的開口。

    “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穆青聽完就笑了起來。

    “你們可以使螞蚱，但是，我肯定不是。我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你們知道，什麽樣的人最自由嗎？”

    看他們兩不說話。

    “是死人！”

    “你還活著呢！”

    “對呀，那還得托你，我弟弟。穆白大偵探的福呀！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在監獄裏一個人無名無姓的活了七年。”

    穆白沒有說話。陸少庸看他們兩起了爭執，也就不會主動攪進去。

    “陸先生，我其實有一點兒很好奇的，你說我們元日無緣，近日無仇的，你幹嘛那麽大費周章的把我從監獄裏撈出來。”

    “並不是我想把你撈出來，是穆白先生的要求！”

    “我說也是。弟弟，是不是看我在裏麵呆了千年，反思的還不錯，所以打算把我放出來了。”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但是，你是我哥哥，我們說好要照顧彼此，我隻不過是在履行我的責任罷了。”

    “可是，我親愛的弟弟呀，你別忘了，當時是誰把我送進去的！”

    “我那是為了你好！你以為你能永遠的不被抓住嗎？至少，我抓住你，能保障你還活著。”

    “可是，你怎麽知道，我想活著呢！”

    穆青抽出一根煙，點上，但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吸過了，他嗆的直咳嗽。

    “我想讓你活著！”

    穆白的聲音很低，但是，就那麽幾個字，紮的讓穆青覺得心髒疼。

    “你一直都沒有變過，你想要我活著，我就得活著，你想讓我進監獄，我就得進監獄，弟弟，在你心中，我其實就是你的一個玩具吧！”

    “我是在保護你！”

    “你不是，你這麽多年來隻不過是在懲罰我，你懲罰我當年沒有盡自己的責任，你懲罰我當年的懦弱，可是，七年的時間，你的懲罰應該夠了吧！”

    “我沒有！”

    “當年你把你殺人的計劃放在書桌上，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嗎？當年你一次次的自殺，不就是新讓我愧疚一輩子嗎？

    七年的時間裏我一直在考慮，如果我聰明的弟弟真的想自殺，我怎麽可能有機會每次都能救得下他，是吧？弟弟！”

    房子裏很安靜，他們沉重的呼吸聲張小凡竟然能聽到。

    “當年是你，是因為你，我才要遭遇那一切，是你，我才這麽多年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既然是因為我，你為什麽不讓警察一槍把我崩了呢？你是擔心我會告訴警察，那些殺人的計劃都是你給我的嗎？”

    “因為你是我哥哥，我們答應過要照顧對方的！”

    “穆白，剛進監獄那會兒，我做做夢都想著出來，我他

    媽的甚至想出來殺了你，可是，七年的時間，我突然覺得你有點兒可憐了。”

    穆青冷笑的聲音讓穆白的眼睛通紅。

    “你每天想方設法的想救出一個你恨著的人，你累不累呀！你說，你怎麽就活的那麽矛盾呢！”

    穆青常常的歎了一口氣，他是真的釋然了吧！張小凡即便是隔著牆，聽到他聲音裏的不是恨，而是無奈和痛苦。

    “你把我從監獄放出來，和他做了什麽樣的交易？”

    穆白沒有回答穆青的話，隻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先生，要不你告訴我，你和我他做了什麽樣的交易？”

    “我把你放出來，他幫我把我兒子從安防局裏撈出來。”

    “你都能從監獄裏把人撈出來，安防局，你不至於沒有辦法吧！”

    “我當然有辦法，但是，我想讓他光明正大的活著，而不是像你一樣，一輩子都需要躲躲藏藏。”

    “嗬嗬嗬，你兒子犯的是謀殺罪，他即便是出來了，他的心也永遠的不可能光明正大了。”

    穆青搖了搖頭，這就是人，站在神的位置上想拯救別人，可是，他從來沒有問過，那個人想不想被拯救。

    張小凡在一眼做心理谘詢的時候遇到過一個病人，十**歲的小姑娘，得了癌症，並不是絕症，但是，即便不是絕症，那樣的病對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壓力也是非常大的。

    她的父母是那種非常疼愛孩子的父母吧！當醫生確定治療方案之後，她爸爸說了一句話，他說就算我傾家蕩產，我也要給你治。

    但是，那個女孩，開始了瘋狂的自殺，她第一次割腕，在醫院的衛生間裏，被救了。第二次跳樓，還是被及時趕到的警察給救了回來。

    張小凡作為心理谘詢師曾經和她談過，她說，“爸爸願意傾家蕩產的就她，那是他的恩情，可是……她不願意讓他傾家蕩產，更不願意等七十歲的時候，還背著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可是，什麽樣的選擇才是對的？其實沒有一個標準，當父親的想傾家蕩產的救女兒有錯嗎？

    沒有吧！當女兒的想讓父親的餘生過得舒服點兒，有錯嗎？站在女兒的角度恐怕也是沒有錯的。

    餘彭一路上在不停的催促著讓前麵的人開快一點兒，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等到了廢棄的工廠大門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槍響。

    槍聲在一片沉寂的淩晨顯得那麽的刺耳，他正想往進去衝，隨後趕到的王東山和蘇芒把他攔腰抱住了。

    剛才去停車的兩個民警也聽到了槍聲，快速的跑了過來。

    “張小凡呢？”

    餘彭幾乎是喊著出來的。

    “他讓我們先去把車停好，她在這兒守著，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了？”

    餘彭的太陽穴跳的厲害，他其實早就知道張小凡不會那麽守規矩的，但是，他以為跟蹤陸少庸的這個方法完全是行不通的，所以，他才放心的讓兩個小民警跟著她。

    工廠裏麵，二樓那個算得上房子的地方又出現了一個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