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涵用力地把江啟的手拉了下去，在他還要抓住她之前她迅速往前走去。

    “我過來了。”

    舒婷卻說：“你上來。”

    王若涵非常慶幸自己學了遊泳，估摸了一下從這裏跳下去自己能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大後，把高跟鞋脫了站了上去。

    那橋梁的寬度就跟平衡木的寬度差不多，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翼翼。

    王若涵踏上去的那一刻，有一絲後悔湧上心頭，心想自己今天穿得這麽好看，著實不該在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場合中出現。

    “你過來。”舒婷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意，步步引誘。

    我過你

    丫的，有種你過來啊！王若涵在心中咆哮著，忽然想去了佛說的一句話，佛渡眾生，她這次勉強當了一回佛洗清一下自己的孽緣吧。

    她深呼吸一口氣，朝她邁了過去。

    “你看，有好多人，海裏有好多金子，你看到了嗎？”她瘋瘋癲癲道，眼神裏若涵都是憧憬，仿佛她看的不是那洶湧的河水是那至美的天堂。

    完了，她出現幻境了。

    江啟已經在這裏了，可她好像還在等著些什麽，縹緲的眼神跟幽靈一樣在人群中飄來飄去。

    “有話，我們先過去說好嗎？”王若涵抓住鐵絲朝她伸出手。

    “不行！”舒婷開始哭：“你陪我站著好不好？我好怕，這雨下得好大，砸在我的身上好疼好疼！”

    這雨？

    她為什麽對這雨這麽敏感？對，好像吸食幻鏡的人都特別怕冷，平常裏很輕微的感受都會被無限放大。

    王若涵仔細回想當時學過的心理知識，放緩了呼吸：“那你乖，我給你打傘好不好？打傘就不疼了。”

    果真，舒婷的情緒定了定些，眼神鎖定在王若涵的身上。

    “舒婷！”一個婦人衝破人群跑了過來，精致的臉龐被雨水衝刷著，臉上掛著的分不清是雨水，她皺著臉，一條條皺紋跟水裏的波紋一樣顯露出來，她伸出手喊：“舒婷，你別做傻事啊！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媽媽該怎麽活啊！”

    明明穿得挺幹淨，就連頭發都是精心養護過的，看起來就跟富人一樣，可她的手卻是皺巴巴的，上麵還有不少傷痕，短小的手指甲裏被一種常年累積的汙漬染得又黃又黑。

    “媽媽，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我不想，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了，我也不想的，你別怪我好不好？”舒婷思緒顯然不在狀態，雖跟人交流著但很快就會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舒婷！你這是怎麽了！”舒婷母親跪地嚎啕大哭：“你這是怎麽了！”

    “媽！我好痛苦，我好想他，好想好想，感覺我渾身上下都跟被螞蟻咬著一樣，那螞蟻啃著我的肉咬著我的骨頭，我真的好疼好疼，我好想他啊！”她絕望地呐喊著，那悲苦的聲音如同瀕臨死亡的孤鷹最後一聲嘶吼。

    “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舒婷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我好冷，好疼。”

    “把手給我，我手很暖，握著我的手你就不冷了。”王若涵把自己的手套脫了下來，努力朝舒婷伸手：“乖，過來。”

    “不！你別碰我，你們都是壞人！這世界上都是壞人！”舒婷腳步不穩踉蹌了一下，嚇得全場人驚呼了一下：“江啟，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瞬間，所有矛頭都指向江啟。

    江啟筆直地站在原地，仰首挺胸，任何人來看他都像是一個正義的使者，王若涵當然也以為如此，直到她現在站在舒婷的角度隔著雨幕，對上他的眼神那一刻，她毫無準備地被那冷漠刺痛。

    她從舒婷的角度上去看才看出江啟究竟像是什麽。

    他是來自地獄深淵的魔鬼。

    雨冷不及他眼中的萬分之一！

    “你究竟對我女兒做了什麽？”舒婷的媽媽撲到江啟的身上，恨不得要咬碎他：“說啊！你說啊！”

    江啟也不解釋，那雙眼始終在王若涵的身上，他朝王若涵伸出手：“下來。”

    就這時，王若涵趁著舒婷所有注意力都在江啟的身上，用力把她往前一推，誰料沾水的橋梁太滑，王若涵把人推下去的同時自己腳下懸空往下墜落。

    在掉下水麵的那一刻，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朝她奮不顧身而來。

    “撲通！”王若涵被洶湧的河水包圍，沾水的禮服重如鉛鐵，她拚命地往上遊身上的禮服卻拉著她往下墜，她漸漸氧氣不足嘴裏不斷吐出氣泡。

    在她思緒快要不清時，那少年朝她而來堅定地拉住她的手。

    ——死亡畫麵閃現而過。

    被死亡畫麵衝擊到的王若涵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是在醫院，醒來以後，張小凡就在一旁看著她，準確來說是盯著她。

    往日王若涵都會被張小凡這樣的目光盯得發毛，因為天不怕地不怕她是真的怕張小凡。

    可現在，王若涵隻想擁抱他，緊緊地擁抱他。

    張小凡被突如其來的用力擁抱弄得有點抓不著頭腦，以為她這是在水中被嚇到了，所以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王若涵緊緊地抱著他，眼淚無聲滑落，她害怕失去張小凡，真的太害怕了。

    在江啟的死亡畫麵裏，有一個男人倒在地上隻露出一個背影，那男人身上流出來的鮮血能在地上暈染成一片。

    這男人即便是化成灰她都認得，因為，這是她的張小凡。

    她沒什麽大礙，反倒是江啟傷得極其嚴重。

    於情於理，她似乎都不能把這個傷得如此重的病人棄之不管。

    王若涵在病房外透過那白色的透明玻璃看了一眼裏麵的江啟，摸了摸身上衣服的口袋：“我手機呢？”

    送進醫院後渾身濕屢屢的她被換上了病人服，張小凡通過梁遠彬的口中得知事情的所有經過知道她需要衣服所以急忙忙出門的時候還收拾了一套衣服出來，如今王若涵穿的就是那套衣服。

    “在這裏。”張小凡手落入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手機：“你想做什麽？”

    王若涵開了鎖，低著頭看手機道：“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聯係一下他的家人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