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早識破馬洪威身份，一直在暗中相助？可看其剛才的反應，似乎並非如此。

    “西郊……西郊……”馬渝陷入沉思，片刻後豁然開朗：“我想起來了，是石城西郊的於家溝。”

    張小凡追問馬渝：“你為何會對這個地方如此了解？”

    馬渝眼底泛起一抹哀傷，向我們娓娓道來：“那是我母親與我年輕時共度時光的地方，父親曾向我們講述過他的過往，提及那個破敗的小村莊……”

    “接下來的故事，還是由我親自講述吧。”馬洪威突兀地插話，兩人語氣誠懇，似無虛言，我遂向審訊室內的警員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火速趕往西郊於家溝捉拿馬洪威。

    電話中，馬洪威徐徐述說：“我年輕時家境貧寒，我學業不佳，無甚大誌，十四歲便投身園林工作，一幹就是五年多，始終蝸居在於家溝那破舊小屋，在那裏，他邂逅了邱淑琪，兩人雖生活艱辛，卻也甘之如飴。”

    至此，馬洪威慣用鳥嘴型尖刀之謎得以解開——長期從事園林修剪，此類特殊造型的刀具對他而言顯然更為趁手。

    “因常為富人打理園林，我得以近距離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甚至求教商業之道。富人們視他為普通的園林匠人，對他毫無戒心，向他傳授諸多秘辛。

    我由此逐步領悟商場法則，曆經無數困苦磨礪，終打造出今日之大元集團。”

    “貧窮時，我豔羨富商們的奢華生活，渴望擺脫困頓，待財富積累，生活日漸優渥，卻驚覺那份簡單的快樂已被紛繁複雜的奢華所取代，生活全然變樣。

    那時，他才明白：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各自的困擾，不存在一蹴而就的安穩，一旦邁開步子奔跑，想要止步則需巨大的勇氣，遺憾的是，我缺乏這份勇氣，方鑄成今日之悲劇。”

    張小凡憤然拍桌，怒斥馬洪威：“別為你的罪行找借口！無論怎樣，你都不該對親生骨肉下手！”

    馬洪威並未動怒，平靜回應：“我承認罪行，深知今日之局皆由己造，若非那些年的荒唐事，或許不會有如此眾多子女，而我對他們的疏於教養，更使他們心中充滿仇恨，我深知個中因果。”

    “然而，我未曾料到他們會覬覦大元集團，經營企業絕非表麵那麽簡單，集團內部派係林立，各懷私心。

    一旦他們掌權，不僅可能導致集團經濟下滑，更可能引發內部勢力激烈爭鬥，為防止這一幕上演，我不得不如此。

    這一切，皆由我咎由自取，我坦然接受罪責，行凶之後，我內心備受煎熬，這才逃回這荒廢多年的小村莊，企圖尋求一絲慰藉，卻終究是自欺欺人。”

    “聽你剖析我的犯罪曆程，我深感震撼，同時也感到釋然。

    震撼的是，你竟能如此詳盡地複盤我的犯罪過程，連細微之處都洞若觀火；釋然的是，我終於受到應有懲罰，不必再惶惶不可終日，警官先生，能否告知尊姓大名？”

    張小凡略作猶豫，答道：“我叫張小凡。”

    “張警官，聽我一言，以我多年的生活閱曆觀之，你的出眾才華或許會讓你收獲意料之外的碩果。

    但有一言須銘記：在坐擁這些成果時，切勿在物欲中迷失自我，否則，你或將步我後塵，陷入萬劫不複之境。”馬洪威語重心長地告誡。

    張小凡並無其豐富人生體驗，對這番話一時難以參透，隻回應道：“不論如何，我絕不會行凶，不會觸犯法律。”

    馬洪威在電話那端淡然一笑，緩緩道：“屆時，你會明白，許多事往往身不由己，無法隨心所欲。”

    張小凡並未將此言放在心上，亦未能領悟其中深意。直至日後某一刻，他才恍然大悟：生活中，即使明知某事謬誤，人們卻仍會身陷其中，確是身不由己。

    “你是何人？”良久後，電話中驟然傳來馬洪威的驚呼。

    張小凡察覺異常，關切詢問：“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馬洪威並未回應，反而驚恐萬分地質問：“你究竟是什麽人？意欲何為？”

    張小凡愈發覺得事態不妙，馬洪威的恐慌並非偽裝，他那邊究竟遭遇了何等變故？

    “馬洪威！快回答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張小凡焦急喊道。

    然而，任憑張小凡如何呼喚，馬洪威始終未予回應，隻是一味尖叫：“你別過來！別過來……”

    接著，一陣嘈雜之聲傳來，鍋碗瓢盆落地似的撞擊聲夾雜其間，緊跟著“嗵“的一聲巨響，仿佛有人重重撞牆。

    “馬洪威！馬洪威！”張小凡連喚兩聲，電話那頭卻僅回饋以刺耳的“沙沙“聲，如同收音機遭遇信號中斷，一片混沌。

    半晌，電話中陡然飄出一道寒徹心扉的女子嗓音：“喂，是張小凡嗎？”

    這聲音陰冷至極，猶如冰錐穿透耳膜，張小凡瞬時汗毛直豎，周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慌忙追問：“你是誰？”

    “哈哈……”那女子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仿若恐怖片中的厲鬼再現人間！

    “你忘了我嗎？我是孟希瑤啊！”女子話語甫落，張小凡與餘彭瞬間如遭雷擊，雙膝一軟，險些癱坐於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孟希瑤早就死了！她怎麽可能還活著！”張小凡脫口而出，聲音顫抖。

    女子依舊發出淒厲笑聲：“我可從未說過，我還活著。”

    這話如同寒風裹挾著陰霾，令人不寒而栗。張小凡甚至萌生立即切斷通訊的衝動，以逃離這令人窒息的詭異氛圍。

    “您的意思是……您是一隻鬼魂，對嗎？”

    女子對此報以幾聲淡漠的冷笑，並未直接回應，張小凡趁熱打鐵：“您自稱鬼魂……那麽，您敢不敢立刻現身在我麵前呢？”

    說出這番話時，張小凡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他內心發誓，如果這位“鬼魂”真能現形在他跟前，恐怕自己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我們終將麵對麵相見，在那一天，你不僅會在我的注視下死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