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咽了咽口水，等著他往下說。

    他停了停，眼神裏掠過一絲懼色：“查實了，那靈車的司機，就是陳大貴前晚偷出去的屍體之一。”

    張小凡驚呼出聲：“這怎麽可能？”

    靈車無人駕駛自動跑已經夠邪門了，現在這隊長居然告訴他，開車的是具屍體。

    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吧。

    唐建國瞥了張小凡一眼，沒言語，顯然他也意識到這事兒聽起來太離奇，光靠嘴說沒說服力，於是領張小凡去他辦公室，打開電腦，播放了一段監控視頻。

    張小凡知道唐建國產出的消息不會假，他不至於拿這種事開玩笑，但看完那段錄像，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視頻時間定格在昨天早上六點零六分，地點是個十字路口，鏡頭角度一看就是交通燈上的攝像頭捕捉的。

    那時候還沒到上班高峰期，車流人流都不多。

    一個紅燈過後，行人開始過馬路，十幾秒後，對麵衝來一個急匆匆的西裝男，看樣子火急火燎的，連紅綠燈都沒瞅，直接在斑馬線上狂奔起來。

    還好離綠燈轉紅還有一會兒，西裝男跑到一半時，信號燈已經轉黃，兩邊車輛正準備起步。

    斑馬線上隻剩下一個穿西裝的男子，隻要不橫生枝節，照他的腳步，紅燈再次亮起前過街絕對沒問題。

    可偏偏這時，一輛飛馳的靈車猛然闖入鏡頭，它瞅準空當，直衝而來。就在西裝男快要邁完最後幾步時，靈車非但沒刹車，反而狠狠撞向了他。

    接著，靈車一側刮過交通燈，西裝男整個人被卷入車底，車子無情地從他身上碾過，揚長而去。

    視頻播放到這裏，唐建國按下暫停鍵，把畫麵稍稍回放並放大，指向靈車駕駛室說：“開車的這位，是陳大貴前兩天偷運的屍體。”

    他又掏出一張照片給張小凡：“這是殯儀館的檔案資料。”

    張小凡湊近屏幕，駕駛室坐著的確實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監控畫質模糊，瞧不清她眼睛睜著還是閉著，但這沒關係，他手裏照片一對比，心裏有數了。

    照片上的屍體和開車的女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隻不過，靈車裏的她好歹穿了身衣服。

    張小凡不自覺抹了把冷汗，雙手撐著桌子，呼了口氣：“那陳大貴呢？他知道些什麽嗎？”

    “這是他的供詞。”唐建國從桌上的文件堆裏抽出一份檔案。

    接過來，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細細閱讀。

    二十分鍾後，張小凡合上了檔案。

    這半小時裏，張小凡來回讀了兩遍陳大貴的檔案。就算他自己上陣，也編不出比這更滴水不漏的供詞了。

    信息齊全，簽字顯示審訊人是唐建國，憑他二十多年的警界經驗，陳大貴不可能還藏著掖著什麽。

    這份供詞，真實性極高。

    但話說回來，裏麵沒啥有價值的線索。

    從供詞看，陳大貴倒挺坦白，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兒全招了。

    他把盜屍那檔子事兒，包括偷了幾具屍體，有沒有同夥，甚至在那之前幹的幾件見不得人的勾當，都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個幹淨。

    但這除了能給陳大貴爭取個“認罪態度良好”的評價，讓法官判刑時手下留點情，別的屁用沒有。

    唯獨有點意思的是，那靈車自己開溜的事，他和那個老王好像真是一頭霧水。

    前天晚上，被小美女他們那麽一攪和，他發現靈車不翼而飛，嚇得魂兒差點沒飛了。

    不光因為那車是公家的，更要命的是，車裏躺著的可是他準備出手的“貨物”。

    如果隻丟一樣，他還勉強能糊弄過去，可這倆寶貝一塊兒沒了，殯儀館再笨也知道是他搞的鬼。

    陳大貴開車滿城轉悠半宿，啥也沒找到，隻好硬著頭皮給王哥掛了電話。

    王哥一聽也炸了鍋，可他心裏跟明鏡似的，陳大貴栽了，他也別想跑。

    無奈之下，倆人隻好像撈海底針似的滿世界找那輛失蹤的靈車。

    一整晚搜尋，啥收獲也沒有。

    正打算逃之夭夭的時候，昨天中午，那靈車自己悄無聲息地回了殯儀館，可陳大貴說，車上的屍體不知所蹤。

    唐建國對陳大貴、王哥，還有昨晚剛逮回來的殯儀館監控室工作人員審了又審，確定陳大貴沒撒謊，他們真不知道屍體去哪了。

    至於靈車自己動起來的怪事，他們壓根兒沒親眼見著，也不清楚是誰的傑作，隻好先搞定手頭的買賣再說。

    可偏偏他們點兒背，撞上了張小凡，當場被抓包。

    張小凡在椅子上琢磨了半天，起身把那份口供遞還給唐建國，說：“唐警官，有啥事兒您直說吧，我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唐建國讓張小凡坐下，倒了杯水，說：“張偵探，您以前應該是當過警察吧？”

    張小凡一聽，眼神一凜，直勾勾盯著他，沒吱聲。

    他是怎麽識破的？打張小凡踏進這裏，可沒跟任何人透露過他的底細。

    “放鬆點，我沒惡意。”唐建國對坐在張小凡對麵，笑眯眯地說，“是李揚那兒聽來的，他對你誇誇其談，還聊了你之前解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案件。

    結合李揚的描述和今天我觀察你的表現，你身上那股子警察味兒藏不住，張偵探，你咋就轉行幹起偵探來了呢？”

    李揚嘛，就是那社長的名字。

    “哎，一言難盡啊。”張小凡沒反駁，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唐警官，你也是圈裏人，咱們心照不宣，警局那攤子事兒……”

    唐建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明白，明白。”

    張小凡心底暗自發笑，你明白個啥，他自己都還沒琢磨透為啥從警局跳槽當偵探，你聽他這麽一兩句就明白了，誰信呢。

    唐建國沒揪著張小凡前警察的身份不放，直接進入主題：“張偵探，你也清楚，那無人駕駛靈車的事在網上炒得沸反盈天，你剛也看了那段視頻，這事捂不住，很快就會人盡皆知。

    到時候，網民們要是再知道是那輛無人駕駛的靈車又撞死個人，而且還是個死人開車，那輿論風暴可就大了，我們警局怕是要……”

    唐建國還想往下說，張小凡趕忙打斷他：“無人駕駛靈車的事，上網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