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麽意思？”張小凡被蔣婉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

    “動機、手段。”蔣婉豎起三根手指，“關鍵是，如果廚師事先準備了鞋套，為何殺完人回房，連最基本的掩飾都不做，就像專門等著我們上門一樣。”

    這確實是個疑點。張小凡思索片刻：“可能是激情犯罪。”

    蔣婉沒接話，氣氛一時沉寂。這個解釋並不充分。激情犯罪能解釋鞋套掉落的疏忽，卻說不通周胖子回房後連衣物都不整理的行為。

    更重要的是，顧輕眉是被繩子勒死的，脖子和手腕上的傷痕顯示，這種手法絕非一時衝動所能為。

    冥思苦想半天，周胖子的心理依舊是個謎團。

    這時，陳朵通知早餐準備好了。周胖子被鎖在屋裏，陳朵臨時下廚，準備了簡單的早餐：蒸蛋糕、水煮蛋、粥，還有幾碟小菜。

    此刻，吃什麽已不重要，能填飽肚子就很好。陳朵打包了兩份，打算給唐依她們送去。

    張小凡接過早餐盤，自告奮勇地說要給江小可送過去，然後朝她的房間走去。剛敲門三下，唐依就出來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悄聲說江小可哭累了剛睡，讓他動靜小點。

    張小凡小心翼翼地進了屋，輕輕把早餐擱在桌上，邊嚼著麵包邊壓低聲音給唐依講了周胖子房間那檔子事兒，不過關於佟雪琰的部分，他簡化了許多。

    飯畢，見唐依消化得差不多了，張小凡挪到門口，輕輕帶上門，低聲問她：“你說，咱倆隨隨便便度假，就攤上了孤島凶殺案，這概率得多低啊？”

    “確實不高，但也不是沒可能，我還碰見過逛街時銀行搶劫呢。”唐依邊說邊用紙巾抹了抹嘴角，“怎麽，你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凶手不簡單？”

    她說的那次事件，是初來乍到警局時的大新聞，正好她路過，因處理得當，幫警局順利擒獲匪徒，還沒造成傷亡。這事也讓唐依在警局裏漸漸有了名氣。

    張小凡皺眉歎了口氣：“案情本身沒啥，周胖子作案基本板上釘釘。我擔心的是蔣婉。”

    唐依一怔，回頭瞅了眼熟睡的江小可，湊近張小凡耳邊，聲音細若蚊蚋：“難道，那件事有進展了？”

    她的氣息拂過耳畔，弄得張小凡有點癢。都已婚人士了，還這麽不拘小節，他側身避開：“你想多了，我是說蔣婉看到顧輕眉遺體時，反應是不是太平靜了些。”

    唐依坐回來，回憶著蔣婉的舉止，點點頭：“是有點兒，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幹調查局這麽多年，什麽場麵沒見過，習慣了。”

    “但願如此。”張小凡意識到自己可能過於疑神疑鬼了，自從收到匿名警告要小心蔣婉，他就對她處處提防，也許真是他多慮了。

    一小時後，張小凡和唐依、蔣婉商量下一步行動，不能讓周胖子牽著鼻子走。他們決定三人輪流審問他，趁警方未到之前，先弄清真相。

    這樣做，一是實在閑得慌，二是若不趁早查清，等本地警方介入，這事兒就不歸咱們異案調查局管了，總不能連個普通凶殺案都擺不平，那麵子往哪兒擱？

    或許有人會說他們這是多管閑事，等警察來把周胖子交出去就得了，他們瞎操什麽心呢。

    別的警察怎麽想的張小凡不清楚，但從小到大，爺爺就告訴他，當警察最重要的不是腦子快、身手好，而是那份對真相近乎孩子般純真的渴望。

    小時候張小凡還不太懂，進了警校，當了資料員後，他越來越體會到這話的含義。要不是這份執著，他也不會因為一個十年的舊案跑到水庫，更不會有接下來的這些事了。

    唐依和蔣婉沒張小凡這麽多感慨，她們隻是說，案子不破心裏就像有塊石頭。整個上午，他們輪番上陣，想從周胖子那挖點料，可他發現自己真不是審訊這塊料。

    周胖子嘴巴緊得很，逼急了他就開始裝瘋賣傻，說什麽鬼姑婆今晚還會來，他們中間肯定還有人要遭殃。

    他們又不能對他動手，隻能幹瞪眼看他表演。

    唐依那邊也沒比張小凡好到哪裏去，她隻套出周胖子是在淩晨一點多去的顧輕眉房間。

    張小凡一聽差點笑出來，顧輕眉被發現時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小時，也就是說，死的時候頂多四點。周胖子說他一點多就去了，這不是明擺著想擺脫嫌疑嗎？這也太小看他們了。

    午餐後，正準備跟周胖子耗上，蔣婉那邊卻傳來好消息，她問出了周胖子去顧輕眉房間的目的。

    他們驚訝不已，蔣婉進去還不到半小時，就把事情搞定了。他和唐依可是一個上午輪流上陣，都沒啥收獲。

    張小凡半信半疑地問蔣婉，你不會動粗了吧？這可不行，萬一當地警方來了，看到周胖子身上有傷，咱們雖然是調查局的，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蔣婉翻了個白眼，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杯子，說：“我可不做那麽沒品的事。”

    張小凡和唐依對視一眼，連忙下樓開門進了周胖子的房間。隻見他精神萎靡，像是遭受了重大打擊，連他們進來都沒抬頭。

    他瞄了周胖子一眼，他那身板還是圓滾滾的，顯然沒受過刑。

    回到蔣婉房間，他們追問她的秘訣，他倆忙活半天一無所獲，她怎麽半小時就搞定了。

    蔣婉坐在窗台上，神秘一笑，丟給他們一句：“秘密。”

    張小凡和唐依麵麵相覷，心裏明白，能進異案調查局的，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重新落座後，他們豎起耳朵聽蔣婉揭秘，周胖子到底露了哪些馬腳。

    原來，周胖子是個隱藏的窺視狂。蔣婉這句話一出口，張小凡整個人都愣住了。昨晚他潛入顧輕眉的房間，是為了安放隱形攝像頭，意圖窺拍。

    張小凡一聽就明白了，這事兒八成是周胖子幹的。他估計是半夜摸進房間，正要動手腳時不小心驚動了顧輕眉，情急之下才痛下殺手。

    可蔣婉卻不讚同張小凡的推論。她說，周胖子確實承認了去放攝像頭，但堅決否認殺人，堅稱自己撞見了化身為“鬼姑婆”的佟雪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