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晉升為局長後，或許是臨近退休，他開始“開竅”了。

    不僅在局裏大肆受賄，還公開買賣職位，甚至發明了一項“創新業務”——向看守所裏的囚犯收起了“保護費”。

    每個囚犯每月定時交“份子錢”，就能在看守所裏平安無事，不然，等著他們的將是各種意想不到的懲罰，直到他們屈服。

    最過分的是，有人為了抗拒交費，還搭上了性命。

    聽到李叔講到這裏，張小凡徹底懵了，李叔描述的一切超乎他的想象。

    這王局長，到底是警察還是黑派頭目？

    李叔看了張小凡一眼，像是在說笑話：“你猜呢？他就是這片兒黑派最大的靠山。”

    “李叔，你說這話啥意思？”張小凡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隻是心裏難以接受。

    本該是守護民眾的警察，竟然成了滋養當地黑派的土壤，這玩笑開得太大了。

    “小張，你這個年紀，無間道應該沒少看吧？還記得那裏麵都講了啥嗎？”

    李叔似乎因為跟張小凡吐露了平時難以啟齒的心聲，現在顯得輕鬆了許多。雖然熬了一夜，身體略顯疲憊，但精神明顯恢複了。

    “你說的是劉德華演的那部吧？”張小凡稍作思索後回答，“大概就是說警察和黑派互相安插臥底，但臥底們都渴望成為好人的故事。”

    李叔點點頭，“王局長的情況跟電影有點像，但手段可更激進。咱們這兒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黑派頭子，就是王局長的親弟弟。”

    “他仗著這個弟弟，在警局裏可算是呼風喚雨了。據我所知，想舉報王局長的人不少，他那些所作所為，足夠判刑的了。但那些想舉報的人，要麽莫名其妙失蹤，要麽就因為種種原因，全家搬離了這個地方。”

    看到張小凡驚愕的表情，李叔喝了口水，繼續說：“現在明白我為什麽不讓剛子去舉報了吧？他以為是王局長會跟他拚個魚死網破，其實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

    說到這兒，李叔苦笑了一下，“不是我怕事，而是去舉報的話，網還沒破，我這條魚可能就先被收拾了。”

    聽完李叔的話，張小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官府的基層已經混亂到這種地步了嗎？這可是一個縣級市啊，不是偏遠的小村落。

    在華夏，官方說法是大陸不可能存在黑派組織。

    想當年，東北的喬四那麽威風，還不是說打就打掉了。但這種東西，想禁也禁不完，大組織或許沒了，小團夥卻像牛毛一樣多。

    根據張小凡以前在警局的經驗，現在的黑派也就收收保護費、醫托醫鬧之類的小打小鬧。

    那種街頭鬥毆、小混混火拚的場景已經很少見了，連看場子的黑派都開始過時了。

    高級點的黑派都轉型去承包工程了，實體經濟下滑後，他們也開始玩金融。

    傳統點的就是討債放債，跟舊社會一樣。

    有頭腦的就自己集資，高薪請程序員開發APP，搞小額貸款。

    網上那些女大學生因為貸款而自殺的例子太多了，背後往往都有黑派的影子。

    說個不恰當的比喻，這比黃世仁和楊白勞的故事還要惡劣。

    黃世仁隻是想要喜兒，而現在這些小錢貸款可是要你的命啊！

    但話說回來，這些黑派再怎麽囂張，也得鑽法律的空子去注冊公司，明麵上是不敢跟國家機構對著幹的。

    可在這裏，黑派已經不是張小凡想象中的那種了。

    警察局長和黑派頭目竟然是親兄弟，王局長保護弟弟的同時，弟弟也在為他清除任職中的一切障礙。

    難怪一開始聽李叔說王局長那些事時，張小凡覺得那麽不可思議，還以為是李叔危言聳聽。

    但現在看來，如果李叔說的是真的，那王局長在看守所向犯人收保護費的事，也就不是什麽稀奇事了。

    王局長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他對李叔的威脅可不是鬧著玩的。

    要是李叔不掏錢，李剛的性命可就真的懸了。

    試想一下，如果自己是王局長，有個黑派頭目的弟弟撐腰，要讓一個小商人的兒子在看守所裏出點“意外”，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隨便找個小弟混進看守所，接近李剛，一刀就能送他上路，簡單又粗暴。

    對王局長來說，這樣的機會簡直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李叔，王局長給籌錢定了時限嗎？”張小凡急切地問道。

    這事情已經嚴重到超出了張小凡的應對能力。就算他豁出去舉報，也得先考慮李剛的安全。

    恐怕這也是王局長有恃無恐，直接對李叔下達最後通牒的原因——他手裏握著人質呢。

    當務之急是得想辦法把李剛從看守所裏弄出來。

    “三天。”李叔苦笑著伸出三根手指，“就三天時間。他明確告訴我，三天後要是看不到五百萬現金，我就會收到剛子他意外死亡的通知。”

    “王局長隻要現金嗎？”張小凡思索著繼續問，“李叔，你沒試過提出用公司做抵押？三天籌五百萬，這難度可不小。”

    李叔歎了口氣：“我說了，可他就是不同意。哪怕我提出把公司直接轉讓給他弟弟，他都不要。他隻要現金，整整五百萬。”

    這王局長連一個建築公司都不看在眼裏，要知道李剛家的公司雖小，但價值絕對超過五百萬現金。

    如果說他有所顧忌而不敢接手李叔的公司，那也不太說得通。

    畢竟，這位王局長連看守所裏收保護費這種事都敢做，還有什麽他不敢的？

    李叔見張小凡一臉愁容，從窗邊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小張，別太擔心。你已經幫了很多忙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不知為何，在這一刹那，原本看似平凡無奇的李叔，形象突然高大起來。

    張小凡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問：“那李叔，你打算怎麽辦？五百萬對你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啊。”

    關於他們公司的情況，李剛之前已經跟我聊過了，賬麵上資金緊張，公司根本無法一下子騰出五百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