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直接掐滅煙頭，沉默半晌，才開口：“有啥話，你就痛快說，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

    “行。”張小凡點頭應道：“看得出，石警官你對王局長特不感冒。我剛才提過，在他家門口，我親耳聽見他跟任國興這事兒脫不了幹係。

    現在他被撞暈，醒來估計還得接著當他的局長。眼下，正是絕佳時機，得趁著他還不能管事，找出他犯罪的鐵證，一舉將他撂倒。”

    “哦。”

    石威的反應讓張小凡大跌眼鏡，他既沒拍板讚同，也沒一口回絕，就淡淡地應了聲。

    張小凡有點兒囧，正想再接再厲，他卻搶在他前麵說：“你這想法我懂了，不過你對他的後台背景了解不夠。我勸你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不就是仗著他有個當黑派老大弟弟嗎？你就這麽怕他？”張小凡反唇相譏。

    石威苦笑搖頭：“你不懂。局裏以前有人嚐試過反抗他的獨裁，搜集證據舉報也不是沒發生過，可那人的家屬直接被威脅，最後不得不放棄。我可不想冒這個險。”

    “你不用冒險，隻要你幫我查查那家旅館的指紋，讓我有機會檢查任國興的屍體就行。”張小凡繼續遊說。

    任國興這事兒拖了這麽久，張小凡單槍匹馬做到這一步已是極限，隻能依靠警方的力量，另尋突破口。

    石威沉默良久，顯然仍不同意。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抱歉，這事我幫不上忙，你另請高明吧。”石威不給張小凡反駁的機會，轉身就走。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在他轉身刹那，他的表情異常痛苦。

    張小凡望著他的背影，滿腹話語卡在喉嚨，最後隻得深深歎氣，重回病房。

    這時，李叔早已等得不耐煩，急切問張小凡情況如何。他關上門，細細將李剛的事向他道來。

    說實話，從風險最小化的角度，他本不該跟李叔透露這事兒。但生活不隻是權衡利弊，更要考量人心。

    李叔絕對不會主動出賣兒子，告訴他真相，後果並不像想象中那麽糟。

    “這周世傑，真是個王混賬！”李叔激動之下，忍不住爆了粗口，臉色驟然蒼白。

    見李叔情緒激動，張小凡連忙上前攙扶，讓他穩住情緒。

    李叔看了他一眼，擺擺手，深吸幾口氣，緩了一會兒才對他說：“小強就交給你了。”

    張小凡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在病房陪了會兒，見李叔身體無大礙，已接受兒子撞了警察局長的事實，便離開了醫院。

    出門後，他沒急著走，而是坐在醫院長椅上，獨自靜坐了一會兒。

    張小凡實在想不通，博士為啥這麽做，鼓動李剛撞王局長，對他有啥好處？

    一個人琢磨了近一個小時，反複回想與博士的對話，仍找不到頭緒。

    下午三點，張小凡打算先去找李剛，看看他在警局能不能接觸什麽人，哪怕是普通小警員，了解下任國興案子的最新進展也好。

    等公交時，一群小朋友吵吵嚷嚷地從他麵前走過，原來是幼兒園放學了。

    張小凡正準備讓孩子們先過，卻在家長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身影太顯眼了，想不注意都難。一個穿警察製服的男人正牽著個小蘿莉的手，朝他這邊走來。

    不是別人，正是剛在醫院拒絕他的石威。

    隻見小蘿莉揮動雙手，嘰嘰喳喳地跟石威分享著什麽，石威聽得津津有味，滿臉幸福，讓人看了直羨慕。

    那一刻，張小凡恍然大悟，石威之所以拒絕他，不是怕死，而是擔心兒女的安全。

    張小凡正打算悄悄離開，石威卻發現了他，他們四目相對，他隻好尷尬地上前打了個招呼。

    石威卻表現得若無其事，點頭微笑：“你剛從醫院出來？”

    “對，李叔身體有點不適，我陪了他一會兒。”

    “叔叔好。”就在這時，小蘿莉甜美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她正九十度鞠躬向他行禮。不過，她背後的書包沒係緊，書包帶子打在麻花辮上，小蘿莉“哎呦”一聲。

    這情景，讓張小凡忍俊不禁。

    石威溫柔地幫小蘿莉重新係好書包，笑著解釋：“前幾天，老師教她們要有禮貌，她見人就鞠躬，怎麽勸都不聽。”

    張小凡點點頭，蹲下身子，與小蘿莉平視，笑著問：“你叫啥名字呀？”

    小蘿莉伸出五根肉嘟嘟的手指：“我叫甜甜，今年六歲了。”

    “哈哈。”她那可愛模樣，讓張小凡笑出了聲。

    小蘿莉一臉不解，嘟著小嘴看著他，不明白這個怪叔叔為啥笑。

    石威在一旁無奈地苦笑。

    “叔叔，你也是警察嗎？”小蘿莉好奇地問。

    “是啊。”

    “我爸爸也是警察，可甜甜為啥沒見過你呢？”小蘿莉疑心挺重。

    張小凡摸了摸小蘿莉的腦袋：“因為叔叔是來出差的，現在甜甜不就認識叔叔了嘛。”

    小蘿莉似乎不太樂意被他摸頭，臉上鼓鼓的，有點小生氣。

    “那叔叔你也抓過壞人吧？我爸爸抓的壞人可多了，甜甜長大了也要抓壞人。”張小凡站起身，小蘿莉不忘誇耀老爸，那份自豪感溢於言表，對她爸崇拜得不得了。

    張小凡點頭稱讚，說甜甜一定行。

    有這樣的寶貝女兒，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他們又閑聊幾句，交換了聯係方式，便各自離去。之前在醫院，石威走得匆忙，張小凡連他的電話都沒來得及存。

    回到賓館，見李剛正焦躁地來回踱步，張小凡心裏稍稍踏實，總算他聽了自己的話，沒亂跑。

    “咋樣，我爸身體還好吧？”張小凡一開門，李剛就急切地問。

    得知李叔身體無恙，他才癱坐在沙發上，長長舒了口氣。

    這時，張小凡的手機響了，一看是石威打來的。

    “你說的那家旅館在哪兒？”電話裏傳來石威沉穩的聲音。

    “石警官，啥意思？”剛在醫院門口見過麵，這會兒石威來電，張小凡一時摸不著頭腦。

    “你不是想利用任國興的案子扳倒局長嗎？現在又不樂意了？”石威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