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又恢複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對藝術可是一知半解，但這畫有個硬傷，畫麵裏多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物，所以我就猜到它是贗品。”

    張小凡趕緊追問到底是啥硬傷。

    博士卻不打算直說，他賣了個關子：“直接告訴你就沒意思了。給你個線索吧，留意一下畫上的落款日期。”

    博士手裏有家夥，他說了算。既然他不想多說，張小凡也沒轍。

    “那後來呢，你就撞鬼了唄。”張小凡換個話題調侃道。

    博士嘿嘿一笑：“哪有那麽神速，得知任國興翹辮子的消息，我才琢磨透，原來他是從當地黑派那兒卷了票子跑路，不然不至於落得那麽淒慘下場。”

    “我當時還不清楚那五百萬在你兜裏，不過我一路查下去，找到了任國興留下的蛛絲馬跡，這才摸清了你嘴裏的馬超，還有那警察局長為啥要敲李總竹杠的內情——全拜這些線索所賜，惹得一堆麻煩精找上門來。”

    “至於後來嘛，在這酒店房間裏你大概也瞧見了，靠著那些‘朋友’的助力，我才有膽量從黑派老大那兒撈回那五百萬。”

    “哦，差點忘了，我說的朋友，其實是那群‘神鬼莫測’的家夥。”

    “另一層身份？”張小凡一頭霧水，“除了是那位王局長的親小弟，他還能有啥秘密身份？”

    博士一臉鄙視，好像在說“你太嫩了”，接著開導張小凡：“聽說過掮客嗎？表麵上他裝黑派，背地裏幹的勾當才叫見不得光。”

    “掮客？”這詞兒張小凡頭一回聽說，正想刨根問底，馬超到底啥來頭，博士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沒說幾句就掛斷了，然後對他說：“對不住了，外頭有人來了，咱們得閃人，今天就聊到這兒吧。”

    一聽這話，張小凡心急火燎，正說到緊要關頭，他怎麽說撤就撤？

    他剛想站起身，博士的槍又對準了他，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張小凡扯著嗓子喊，讓博士再透露點啥，他卻啥也不說，慢慢往後退，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眼看真相就要觸手可及，卻又從指縫間溜走了。

    博士一出門，張小凡連地上那把消防斧都顧不上撿，撒丫子就追。

    跑到拐角，博士已經鑽進電梯，他和他隔著好幾步遠。

    眼看電梯門就要合攏，博士忽然靈光一閃，做了一個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動作。

    張小凡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隻見博士竟然解開了手槍的保險，他本能地往旁邊躲，心想他要開槍了。

    結果，他反手就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胳膊。

    “砰！”走廊裏炸響，子彈不是紮進博士的肉裏，而是穿透胳膊，彈到了電梯頂上。

    張小凡整個人都傻了，搞不懂博士這自殘是哪出戲，眼看電梯門就要關上，他立刻反應過來，得在他消失前把他拽住。

    此時，電梯門已經關了一大半，博士的胳膊流血不止，半邊衣服都被染紅。

    疼得他滿頭冷汗，趁著電梯門還沒完全合上，他咬緊牙關，把槍扔了出來，喘著粗氣說：“你的命是他們的投名狀，既然你死不了，我得留下點什麽，好回去交差。”

    話音剛落，電梯門哢嚓一聲合上了。張小凡一邊狂按牆上的電梯按鈕，一邊猛砸電梯門，吼道：“為啥？鬼神他們跟你說了啥，讓你不惜做到這地步？”

    電梯上方的數字開始往下跳，博士在電梯離開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透過門縫朝張小凡喊：“一天後，我們會離開這裏。你要是能解開這個謎團，也許到時候能找到我。”

    博士的聲音越來越弱，他氣得嗷嗷叫，狂按另一部電梯的按鈕，可那電梯跟死了一樣，紋絲不動。樓梯口他之前檢查過，早就鎖死了。

    張小凡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電梯數字一點點減少，數字跳到“1”的時候，他立刻又按電梯按鈕，電梯緩緩升了上來。

    電梯門一開，張小凡心中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裏麵除了血跡，啥都沒有。

    看來博士自個兒給自己來的一槍，傷勢還不至於讓他暈倒在電梯裏。

    博士這一係列詭異舉動，他得好好琢磨琢磨。但他硬是壓下馬上分析他為何如此的衝動，這不是思考的時候。

    先不說博士接到電話後說的“有人來了”具體是指誰，能讓博士他們倉皇撤離的，肯定不是善茬。

    眼下，找到其他人是頭等大事。

    張小凡沒急著去二樓找林冬，而是先直奔一樓。

    博士他們要撤，肯定得經過楊清這關。

    雖然他是馬超派來盯梢的，但我跟李剛都不怎麽討厭他。這小子平日裏禮貌得不行，一口一個大哥叫得親切，哪像個混黑派的。

    電梯門一開，他衝出去就四處踅摸楊清。心裏那股不祥的預感，果然應驗了。楊清直挺挺躺在大廳中央，周圍一大攤血。

    心頭一緊，他不會就這麽掛了吧？

    還好，張小凡跑過去一摸他的脖子，還有脈搏。仔細一看，腹部中了一槍，血流不止，狀況危急。

    張小凡手上沒止血的東西，還得找李剛，不知道他現在哪兒貓著。跟地上的楊清說了聲對不起，答應馬上回來，然後他就直奔二樓。

    張小凡扯著嗓子喊了幾聲林冬，聽到他的回音，才發現他正費勁巴拉地想撬開窗戶，打算從二樓跳下去。

    林冬聽見張小凡的聲音，跑過來，見他安然無恙，鬆了口氣，隨即問道：“剛怎麽回事？我聽見兩聲槍響。”

    沒工夫解釋，張小凡拽著他進電梯，按下“1”，飛快地跟他說：“楊清中槍，傷得不輕，得你幫忙。”

    電梯嗖的一下就到了一樓，林冬見張小凡往另一邊跑，喊道：“你這是幹嘛去？”

    “我得找李剛，一會兒咱們趕緊撤。”說完，張小凡頭也不回地往樓梯口方向狂奔。

    李剛是在他們上二樓前失蹤的，所以回那兒找最快。

    張小凡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地狂奔上樓，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跟放電影似的，怎麽也停不下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