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糧草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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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廣被譽為天下糧倉,自大明開國以來,朝廷便以重農為本,廣施恩澤,獎勵墾荒,勸課農桑,使得這片土地的糧食生產迅速增加。歲月流轉,昔日江浙的糧倉地位逐漸讓位於湖廣,那曾風靡一時的諺語“蘇湖熟,天下足”也悄然演變成了“湖廣熟,天下足”,成為新的糧食供應中心,令天下矚目。

    寶慶府毗鄰的衡州府、長沙府是湖廣的產糧大府。它們承擔著為前線運輸糧草的重任。

    然而,此地山匪橫行,龍頭寨等各路山匪不時劫掠糧道。韃子朝廷為了確保糧道的暢通,不得不增派護送力量,讓那些小股山匪不敢輕舉妄動。

    但近日,運糧隊的糧草再次遭遇劫難,頻繁的打劫事件讓原本平靜的糧道再次陷入動蕩。

    陸言是衡陽運糧隊的新兵,因家道中落,不得不加入軍隊以求一口飯吃。他的父親,一個賭徒,將祖傳的土地輸得一幹二淨,逼得陸言隻能投身軍隊,尋求一線生機。

    這是陸言第一次參與運糧任務,老兵們告訴他,最近路上不太平,那些曾銷聲匿跡的山匪似乎又在暗中蠢蠢欲動。半個月來,糧草被劫了三次,隻有大約一半的糧草能平安抵達永州府。

    老兵們對此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他們一邊扯著閑篇,一邊談論著知府大人的公子與某位將軍為怡紅院頭牌大打出手的趣事,以及知府帶著上門賠罪的笑話。

    “要我說,這些當官的,都是沒卵子的家夥。別說一條韃子的狗,就算是韃子來了又能咋樣?照樣抽他丫的,他韃子有三頭六臂不成?”趙三,一個憊懶的大漢,身體癱在糧車上,嘴裏咬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邊摳鼻屎一邊不屑地說。

    “你趙三厲害!你咋不去抽他嘴巴子?還跑到這狗官麾下當差?”一個身材纖瘦的老兵戲謔地問道。

    “我這踏馬不是也沒卵子嘛!”趙三無所謂地聳聳肩,他的話立刻引來一陣哄笑。

    “都給老子警覺點,這一路可不太平!”隊伍前麵,運糧隊的把總吼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

    士兵們雖然嘴上亂哄哄地答應,心裏卻不以為意,誰都清楚,這趟運糧意味著什麽。

    行至四明山路段時,把總把手一揮,示意隊伍停下休息,生火造飯。

    秋風凜冽,炊煙在山間飄渺升起。陸言在老兵們的指揮下,忙碌於營地之間,不久便將飯菜烹飪完畢。

    士兵們圍坐一起吃飯,邊吃邊聊,氣氛輕鬆,似乎對山上可能潛伏的山賊毫無畏懼。

    陸言心中卻有些不安,他不時地四處張望。雖然他是個新兵,但也曾在家中讀過幾本兵書,知道此地地勢險要,若是有伏兵,他們可能會陷入絕境。

    然而,把總似乎並未察覺到這一點。

    陸言猶豫著是否要將自己的擔憂告訴把總,卻聽到老兵一聲怒吼:“六個字,去洗鍋碗!”

    陸言,不正好就是六個字嘛。雖然他對這個綽號不太滿意,但比起隊伍裏其他老兵的綽號,如“沒卵子”、“疤臉”、“大胡子”,這個綽號還算溫和。

    這些老兵都是隊伍中的元老,他們所在的運糧隊大約有五百人,大多是其他營不要的老弱病殘,糧餉微薄。平日裏,除了賭博和飲酒,幾乎沒有其他消遣,更別提嫖娼了。本就不多的餉銀,這樣揮霍下來,更是所剩無幾。

    陸言與他們不同,他有更遠大的目標——攢錢贖回家中的土地,否則他這輩子就沒有指望了。

    當一切收拾完畢,太陽已經高掛,老兵們打著哈欠,懶散地躺在糧車上,開始午睡。

    陸言的心髒猛地一跳,眼前的一幕讓他難以置信。他們不是肩負著運送糧草的重任嗎?怎麽就在這四明山的險峻之路上,老兵們紛紛倒頭大睡,仿佛忘記了一切危險?

    正當他準備向把總報告這一異常情況時,一個瘦削的身影從糧車旁站起,聲音沙啞地喊住了他:“別多事,睡覺去!”

    陸言不敢違抗,隻得依言靠在糧車上,閉上眼睛,但內心的不安卻如同潮水一般洶湧。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陣急促的呼喚驚醒,“六個字,趕緊跑!”

    他猛地睜開眼睛,隻見四周山林中,伏兵如潮水般湧出,喊殺聲震天。把總早已不知去向,其他人也四散逃命。唯有那個被稱為“瘦竹竿”的老兵,還記掛著他,拉著他一起逃。

    他們氣喘籲籲地跑了幾裏地,直到“瘦竹竿”說:“沒事了,休息會吧。”說完,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同時撕破衣服,往臉上抹泥沙。

    “你也趕緊的。”老兵催促著,陸言雖然一頭霧水,卻也隻能跟著做。

    老兵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擠出一些雞血,一邊往自己臉上身上抹,一邊也給陸言抹上一些。“說好了,我這些東西都是花錢買的,待會分錢的時候,你的那份要勻我一些。”老兵的話讓陸言更加困惑。

    不久,他們回到營地,陸言發現那些逃走的士兵們陸續回來,一個個衣衫襤褸,臉上帶著傷痕,仿佛真的經曆了一場血戰。把總更是滿臉是血,看起來傷勢不輕。

    但陸言注意到,糧車上的糧草似乎一袋不少,隻是在車駕上似乎多了些沙子。把總也不多說,騎上馬,帶領眾人繼續前行。

    途中,一支騎兵突然殺出,把總為了不讓“糧草”落入敵手,下令放火燒了糧車。

    之後,他們逃往衡陽。騎兵見糧草被焚,便不再追擊。

    到了衡陽界內,把總竟然讓大家排隊領賞,每人一兩白銀。陸言徹底懵了,他不明白,為何糧草被焚,他們還能領到賞金,而且還是如此豐厚的賞金。要知道,他一個月的餉銀也不過是一兩白銀加稻米三鬥!

    這一幕,對陸言來說,簡直就像一場魔幻之旅,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隻能懵懂地跟著老兵,繼續在這亂世中前行。

    在另一邊,劉本洪率領著他的部下,將剛剛“掠奪”而來的糧食物資順利運回寶慶。近段時間,這樣的“掠奪”行動在兩地間屢見不鮮。

    除了采取“掠奪”手段,天威軍特工部的特工們還巧妙地變身為糧商,前往繁華的長沙米市進行大規模的糧食采購。雖然“掠奪”成本不高,僅需打點幾位關鍵將領,但所得糧食量僅占補給總量的三成,因此,采購依然是主要手段。

    多管齊下之下,寶慶的糧倉已經堆滿了糧食,還有大量糧食被送往廣西和貴陽。與此同時,近期招撫的六萬多名流民和山賊,也隨著糧食一起前往黔、桂兩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