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的外圍城牆上，一道壯碩的身影，拎著個酒壇子坐在上麵，不時的揚起酒壇灌上那麽一口。

    “想啥呢龍大哥？”

    聞言，龍驍轉過頭看向身旁的雲川，剛想翻下城牆給雲川行禮，雲川卻按住了龍驍的肩膀說道：“在西涼軍中，戰時不必行禮的。”

    龍驍點了點頭，揚起酒壇狠狠的灌一口，數息後方才歎息著說道：“大將軍，龍驍也不怕你笑話，我就是有點想李瀾殿下了……”

    “笑話什麽，重情重義，本應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敬佩的事。”

    雲川翻過身子坐到龍驍身旁，淡笑著說道：“我跟我師傅在山上待了七八年，因為在我的印象中並沒有我爹和我娘的影子，所以我一直就把我師傅當成老爹一樣，我師傅走的時候沒告訴我，我下山之後第二次知道我師傅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是天人兩隔了。”

    聞言，龍驍輕輕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對於雲川的了解非常少，李瀾隻是在臨終之前托付龍驍，讓龍驍去找雲川，告訴雲川，他師傅乃是天下第一雷震霄。

    “我師傅說，人這一生總會遇到很多值的我們去留戀的人，不要因為一個人兩個人的離開而就感到茫然，就好像我，我哥楚擎現在不知道在哪裏，活沒活著也不知道，我師傅也離開我了，但是現在我也有值得我留戀的人，就像溫先生，就像柳詩月。”

    “但是生老病死三千疾，我們沒有辦法的。”

    “所以龍大哥，別在迷茫下去了。”

    “另外再告訴你個好消息。”

    “李霄和李若顏得救了，在來西涼的路上，我估麽著時間也就在這兩日了，等他倆來了，你們是選擇留在西涼還是去別的地方，自己決定就行。”

    說罷，雲川拍了拍龍驍的肩膀，翻身下牆朝著城樓下走去。

    “大將軍，您若是不嫌棄，就讓龍驍跟在您的身邊吧！”

    城樓轉角，雲川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不會幹涉龍驍的想法，也不會強人所難，但龍驍的確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若是留在西涼軍中，對他的幫助不會小。

    “有時間去備軍大營，撥兩萬鐵騎新立一營，名字自己想，至於馬匹裝備啥的去找溫先生，他會幫你選的。”

    ……

    臘月十九，據斥候探報，北辰大營中有所異動，似是有準備進攻之意。

    西涼大帳之中，十餘位將領皆是匯聚在此，等待著雲川的發號施令。

    秦涼漢並四州，地勢皆是相當開闊，極適合騎兵作戰，所以在秦州內的戰鬥，依舊會是以鐵騎為主。

    “自今日起，我西涼軍中行軍功製，溫先生特撥白銀一千萬兩，無論戰兵還是備兵，哪怕你是火頭，隻要是上了戰場，有斬敵憑證，那便論軍功行賞。”

    “針對北辰王朝，步卒以左耳為證，一耳二銀，虎豹騎以戰馬左耳為證，一耳三銀，龍血鐵騎同樣以戰馬左耳為證，一耳十銀！”

    “陣前斬將，陣中奪旗，率軍陷陣，攻城先登者，賞金三百。”

    “戰中斬敵將首級者，以首級為證，賞金三百。”

    “李鎮嶽麾下副將偏將，以首級為證，斬殺者賞金一千。”

    “敵軍大將韓當先，王擎天，吳起等北辰名將，斬殺者官升三級，賞金三千。”

    “敵軍主帥李鎮嶽，無論生擒亦或是斬殺，可自立一營，統萬軍，賞金一萬。”

    “若是戰死沙場，軍功獎賞不會歸零，會以五倍之數送到家屬的手中。”

    雲川說完，無論是皇甫玉等西涼五虎，還是姚廣龍孟雙等軍中悍將，就算是龍驍，都被驚的目瞪口呆！

    這些獎勵，以往都是在關鍵之戰時方才會實施，因為這可不是幾萬兩銀子的事兒，一場大戰下來，不得花出去個幾十上百萬兩？

    就連家大業大的北辰王朝，都是不敢這麽實施，而且一旦資金斷裂，軍隊心中產生隔閡，那可真就是滅頂之災了。

    一旦有貪官汙吏的出現，克扣軍銀，這軍功製也就徹底成了笑話。

    龍驍當即就拱手說道：“大將軍請三思，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啊！”

    皇甫玉等人也紛紛出言說道：“大將軍，我軍中如今士氣正盛，不需如此來提高士氣啊！”

    聞言，雲川擺擺手，站起身說道：“我問你們，有信仰的部隊就是虎狼之師嗎？”

    “那當然，心中有信仰，軍隊王朝方才有希望！”

    “對啊，大將軍您如今在西涼軍中的威望已經升至，兄弟們對您的信仰之力已經不需多言，這軍功製一旦施行下去，若是財政斷檔，那才是滅頂之災啊！”

    “對啊大將軍，我們西涼軍的軍餉已經是全中原最高水平，就連步卒的月銀都快趕上北辰王朝的虎豹騎了啊！”

    聽著眾將之言，雲川則是淡笑著說道：“我們的銀子是絕對夠的，這個諸位請放心。”

    “諸位，雲某給你們講個事兒吧。”

    “慶祥之前的大炎王朝你們都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大將軍，大炎王朝算是我中原之祖，當年更是真正的的統一了神州大地，東嶺西荒北域南疆四地，無不作為附屬之地，延續千年之久！”

    雲川點了點頭，道：“皇甫將軍說的不錯，既然都知道大炎王朝，你們就應該知道大炎王朝麾下有一赤焰鐵騎，人數不多，僅有十五萬人。”

    “當年就是這十五萬人，敢直衝南疆的一百二十萬大軍，他們所憑借的，不僅僅是武器裝備的精良和主將的勇猛，更大的原因，便是這這軍功製。”

    “不要把打仗想的那麽大義凜然，什麽保衛家園，什麽守衛子民，這些固然重要，但是請不要忘記，生於亂世之中，九成以上的人會選擇入營打仗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餉銀。”

    “餉銀給的多，才會招納到更多的軍卒。”

    “信仰之力固然重要，可要真想讓兄弟們不要命的跟著咱們去衝鋒陷陣，至少要讓兄弟們看到希望，這個希望是什麽？就是家人的生活越來越好。”

    “而且我剛才也說了，我們的銀子足夠，不必擔心銀餉不足。”

    “在有，把我的命令傳下去，軍功製的賞銀，都是兄弟們用命換來的，帳中各級主薄官吏，這些銀子，少一個子兒，真別怪雲川不講兄弟情分。”

    說罷，雲川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去將軍功製這道命令給傳達下去。

    ……

    “大將軍，這三個盒子是韓素遠老先生留下的，說是去年他在並州時，一位老人托他做的，讓他在雲川名震天下之時交給他。”

    雲川皺著眉頭看向這三個盒子，他與韓素遠並未有什麽交情，不過按照楊曉芸所轉達的時間來看，這很有可能是他師傅托韓老先生做的！

    雲川接過托盤打開第一個盒子，裏麵赫然是一張麵皮，而且這張麵皮有自己的樣貌，幾乎完全一樣，雖然有一點點的差異，但是除非是對他極其熟悉之人，否則絕對是分辨不出的。

    而另外兩張麵皮，雲川則是沒有見過。

    在裝有第一張麵皮的的盒子上，有一支竹簡。

    “用兵莫要心急，兵者乃詭道也，偷天換日，出其不意。”

    看著竹簡上的這幾個字，雲川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因為這句話，他師傅是對他說過的！

    “師傅，徒兒受教了……”

    ……

    北辰王朝駐紮在秦州的大軍，以極快的速度分成了兩波，一撥就在林城與陽泉城外的一片荒原上紮營，全都是鐵騎！

    而另一撥，則是百萬精銳步卒，浩浩蕩蕩的向撼岩城和蝶原之地推進。

    兩日的時間，大將軍設下軍功製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西涼軍中，所有士卒，就連軍中火頭和那些備兵，一個個也都是摩拳擦掌，皆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戰鬥，西涼的士氣已然達至巔峰。

    以現在西涼軍的士氣，就算隻有幾萬人，都敢直衝幾十萬大軍。

    因為雲川所說的話，沒人懷疑可信度。

    這一年多來發生的所有事，都足矣讓他們真正的信任雲川。

    李鎮嶽已經有所動作，雲川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斃的。

    所有鐵騎備兵，都被拉上了前線。

    雖然是備兵，可他們卻也被王震日夜操練，再加上軍功製的施行，戰力是絕對不輸於尋常戰兵的。

    不算五萬風雷騎和紮在古樟林的虎撲營，押在林城外的鐵騎也足有三十萬！

    雲川早在數日前便已經下令，溫子陵帶著皇甫威和慕容昊，攜兩營的精銳步卒和除林城與撼岩城中所有的步卒守軍，都趕往了古樟林，因為諜報之中，燕州斜陽關那邊，也是有所動作！

    “你們也都算是身經百戰之人了，這次大戰是真正能決定我們西涼命運的戰鬥，若是勝了，年關後可直破秦州，與鎮北盟合並一處，紮向青州。”

    “三十多萬破百餘萬，也足矣讓我們西涼軍，名震天下，此後聞我西涼戰鼓者，無不聞風喪膽。”

    “可若是敗了，那結果也就不用我雲川多說些什麽了，唯有死戰，方才有機會解眼下之困。”

    “向死方生。”

    聞言，帳中眾將皆是相視一眼，隨即皇甫玉大笑著說道

    “大將軍說的不錯，向死方生，這一戰，就是我們西涼軍，名揚天下的一戰！”

    “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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