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不進攻，這雲川到底是有什麽目的？！”

    雲川他們已經抵達蠻神關半個多月了，但是卻一直都沒開始攻城，一時間讓烏兀術有些疑惑，圍而不攻，難道是在等他們主動投降？

    可那天他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

    “他們最近有什麽動作沒有？”

    “一丁點兒的動作都沒有，駐紮在關外，每日除了操練就是造飯，領主，我們要不要趁著他們操練的時候主動出擊？或許會起到什麽出其不意的效果呢？”

    烏兀術幾乎是不暇思索的搖著頭說道：“不行，萬一雲川這是做給我們看的，目的就是引誘我們主動進攻呢？一旦動手被他們圍上，很有可能會直接失去蠻神關！”

    蠻神關是他們最後的屏障了，一旦蠻神關丟了，恐怕他們是真正的沒有機會了。

    現在的蠻神關內，尚有十四萬蠻鷂子輕騎以及九萬步卒。

    從最開始的揮軍三百有餘，到現在的全域加一起不足百萬之數，短短幾年的戰鬥，他們幾乎是底蘊盡失，所以現在，烏兀術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

    而且現在，軍中已經不剩什麽將領了，一個月前，鄺郇二族的將領撤離，導致軍中人心惶惶，現在還能守著蠻神關就已經是個好消息了……

    六月二十四。

    “你們這速度也太慢了，用了將近一個月啊？”

    “嘿，你倒是說的輕巧，老夫我這骨頭架子可都快要被顛散架子了，還嫌慢呐我的王爺？這可是好幾千裏啊！”

    出言之人正是王震，陌刀軍以及鐵鷹軍全都是出自王震之手。

    “王爺，現在城內是個什麽情況？”

    “諜子的消息，大概二十萬守軍，輕騎步卒對半開吧。”

    王震點了點頭說道：“人倒是不少，你準備怎麽打？”

    “讓陌刀軍和鐵鷹軍練練手吧，畢竟這場戰鬥也是最後一場戰鬥了。”

    “此話怎講？”

    雲川隨手打開地圖，笑著說道：“申屠青靈已經到蠻神關的右側了，斥候營幫他們解決掉了所有的探子，要不是為了給他們練手，就單憑我繳獲的那些攻城戰車，就可以輕輕鬆鬆的拿下蠻神關了。”

    “你繳獲了多少？”

    “算上東嶺送來的，八百投石車，一千二百重弩，還有三百鏈車。”

    聽到這個數字，王震都驚了，這麽多的攻城器械，還有什麽城是攻不下來的？

    “為什麽要讓他們這兩軍練手啊？是有比蠻神關還要高大的關卡麽？據我所知就連那蠻神城可都沒有這蠻神關的城牆高大啊。”

    “神州的確是沒有，但是囚洲有。”

    “明白了。”

    隨即王震又問道：“什麽時候開打？”

    “不急於一時，休整一日吧，明天打。”

    “好。”

    夜晚，陌刀軍與鐵鷹軍的營地之中。

    不少人的臉上都有著興奮之色，因為明天，將迎來他們的第一場戰鬥，真刀真槍的戰鬥。

    以入軍時間來看，他們恐怕比不少人在軍中待的時間都要長，可若是按照戰鬥經驗來看的話，他們與新兵沒有區別。

    他們從成立滿甲至今，一直都在深山老林之中操練，陌刀軍以木樁鐵陣為敵，鐵鷹軍則是以攀登岩壁為敵。

    本來雲川訓練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北神關，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程度。

    神州城外有千裏平原，平原之後便是囚洲的門戶關隘，山秋淩稱之為囚洲城。

    這囚洲城完全不比神州城要小，而且據山秋淩所說，囚洲的建築技術很發達，比神州要發達的多，為了提前做好準備，雲川才打算讓鐵鷹軍和陌刀軍練手。

    鐵鷹軍的短杵和掌甲，不僅是攀登利器，更是近戰的利器，他們的任務也很簡單，攻城伐關的時候，先登城牆，而後配合撞城車開關門。

    而這次戰鬥，陌刀軍的實戰操練，同樣是極為殘酷的。

    望著歡聲笑語的兩軍營地，雲川也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些人第一次上戰場，還不知道戰爭的殘酷。

    現在與他們閑談的軍中袍澤，可能明天就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今天你可能是完好無損的戰士，明天或許就會缺胳膊斷腿。

    這幾年來，雲川對於戰爭的殘酷已經逐漸麻木了，最讓他惡心的便是與北域東嶺的那場大戰，傷亡數百萬。

    幾百焚屍坑，燒了幾天幾夜，那股味道，似乎現在還縈繞在雲川的鼻尖兒。

    可雲川也沒有辦法，就像以前說的，人心的**總會無限的膨脹，他若不打，死的人或許會更多。

    “這戰爭怎麽就像打不完一樣啊，中原，神州，之後還有世界，到底還要在死多少人啊……”

    聽到雲川的感歎後，黃水寒走到雲川身邊坐下後說道：“隻要**與利益在，戰爭便永遠不會停止，因為總會有人不甘於現狀的。”

    “其實中原還是挺幸運的，有你這麽個人物橫空出世，若是沒有你啊王爺，中原的戰爭遠不會結束，就像當初的趙北寰，用了那麽多年才統一中原，戰死的軍士不計其數，而你隻用了他兩成的時間，戰死的人數也遠遠少於那幾十年。”

    “水寒，你說戰爭的本質是什麽呢？”

    “戰爭的本質？歸根結底不就是地位與資源的掠奪麽？”

    “可是水寒，就比如我們和北域，兩地本來是沒有什麽往來的，如果兩地和平，進行正常的貿易通商，獲得的資源不比單純的戰爭掠奪來的更實在麽？為什麽要選擇這種方式呢？”

    “王爺，貿易要付出資源代價，可是戰爭，隻會死一些無關輕重的人，兩者一相互比較，孰輕孰重，已經無需多言了。”

    聞言，雲川轉過頭看向黃水寒，道：“死一些無關輕重的人，你也是這麽認為麽？”

    聽雲川這麽問，黃水寒的臉上出現一抹笑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後說道：“王爺，還記不記得您上一次說我毒的時候，我給您講過我為什麽這麽毒的原因？”

    “記得，你想休止戰爭，因為所愛之人死在戰火之中。”

    “不錯，這是主要的原因。”

    “殿下，在小的時候啊，我爹我娘就不管我了，把我給丟到了坊間，讓我獨自曆練，我爹說真正的書不在紙上，而在天下。”

    “幾年的時候，我走遍了涼州漢州等四州，見慣了人間疾苦，見慣了位高權重之人隨意的生殺予奪。”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很多平民百姓在幫我，漢州蒼梧邊上有一農戶，留宿我數日，後來聽說因家中孩兒長的清秀，被一有龍陽之好的漢州官員強行帶走，等我再次回到漢州的時候，兩口子雙雙懸梁自盡。”

    “諸如此類，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當初決定擇一主的時候，我爹讓我來幫助你，說你最有可能會一統天下，當時我是不這麽認為的，因為當時聽說西涼王雲川隻是驍勇善戰，武力天下第一，我就想著去涼州看看。”

    “因為我要選擇的主，不僅僅要有一統天下的能力，還要是一位明主。”

    “涼州百姓很愛戴你，你對百姓們確實好。”

    “那個時候我就決定想幫你，因為我所想要的，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太平盛世，一個不再法度混亂，沒有烏煙瘴氣的太平盛世。”

    “幫你的想法在你怒屠關縈的有過動搖，我想一走了之，走之前在算計你一把，因為一個能屠城的人，怎麽看也都算不上是一個明主。”

    “想走之前，溫子陵找到了，告訴我了前因後果，我就留下了，因為一個人不能一直無底線的對其他人好，好也就算了，我保護了你，你還罵我，這就是不對的了，我也就理解了王爺當時的心情。”

    “我想留下，幫助王爺創造一個太平盛世，一個真真正正的盛世，百姓安居樂業的盛世。”

    聽完黃水寒的話後後，雲川也明白了他的真正想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夠高高在上，所有人都重要，亦或是所有人都不重要。

    可這世界上總歸需要有人來製定規則，可這製定規則的人，製定的規則，應公平。

    “水寒啊，等打完仗了，等咱大涼成立了，建立一個新機構吧，覆蓋中原，監察百官，要讓咱們中原，在沒有烏煙瘴氣，我的手可能伸不到那麽遠，眼睛也看不到那些事情，那就由你，當我的眼睛與手腳，由你，創造出一個你剛才所說的盛世，如何？”

    黃水寒一怔，站起身看向雲川，而後摘下水壺，平舉到雲川身前，道

    “臣黃水寒，領旨。”

    “領個屁，現在領早了，歇著去吧，等回去了再領。”

    ………

    次日，寅時造飯，卯時三軍整備完畢。

    天剛剛蒙蒙亮，大軍已經集結完畢。

    “螭虎軍，龍字營，天策營，天賜營，四營卸甲結盾，護持投石車至關下七十丈。”

    “投石車火力覆蓋關卡之內，盡可能為鐵鷹軍創造登城機會。”

    “關門開後，陌刀軍殺入，諸君可曾明白？”

    “我等明白！”

    “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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