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山路曲折蜿蜒有點難走，葉之微開著張景澈的豪車有些許的害怕。

    於是速度放得很慢，全神貫注的看著前方的路，生怕錯過哪個沒注意的小彎導致兩人連人帶車翻下去。

    “等後麵招商引資的企業落戶穩定，你和潘卓一起負責走訪他們這個園區。”

    “到時候進來的應該都是科技型企業，這段時間要跟白輝他們好好學習一下科技貸。”

    “招商部近期有很多項目，存款應該挺多，所以後續爬山可以去，把他們的存款拉過來。”

    “好的，張總。”

    “可以換個稱呼。”

    “什麽？”

    “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以換個稱呼，不然感覺像在上班。”

    葉之微氣結，難道你要求換稱呼的上一句不是在講工作嗎？

    葉之微心裏吐槽，但是嘴上沒說話。

    “你直接喊名字吧。”

    “不太好吧，張總。”

    “這是命令。”

    “好的，張總。”

    “嗯？”

    “好的，張，景澈。”

    張景澈似乎心情不錯，半倚在副駕駛的座椅上，伸手打開了車載音樂，溫柔的旋律在車廂裏回蕩。

    “從前我的另一邊，通往淩晨的街，空無一人的世界。”

    “形影匆匆這些年，期望從未破滅，默不作響的時間。”

    “最好的人注定會到身邊····”

    棱鏡的《總有一天你會出現在我身邊》，葉之微不覺得張景澈是會喜歡聽這種歌的人，可是這是張景澈自己的歌單。

    她努力的分出一點心思，迅速的把這首歌切走了，下一首是林宥嘉的歌，《全世界誰傾聽你》，葉之微覺得好笑，今晚這是怎麽了，想要帶著自己緬懷前男友嗎？

    “你不喜歡棱鏡？”

    “沒有”

    “那你為什麽切我的歌？”

    因為這首歌不適合我們兩個人聽，床伴的關係怎麽能一起聽棱鏡？葉之微心裏默默的回答，嘴上保持著沉默。

    “爬山群的人開始營銷了嗎？”

    “還沒有。”

    “記得不要跨條線。”

    “好的。”

    “葉之微，你為什麽想做客戶經理？”

    “因為掙錢多。”

    “你很缺錢？”

    “誰不缺錢？”

    “我不缺錢。”

    葉之微覺得跟張景澈聊天自己會被氣死，負氣的選擇了閉嘴。

    “女生做客戶經理或許會有點辛苦。你的大多數客戶會是油膩的中年男人，他們會帶著各種各樣的眼光打量你。嗯就是大家說的男凝。”

    “或許他們不會做什麽出格的舉動，不會付諸實踐，但是他們會打量，會一刻不停的打量。”

    “我知道，我不在乎。”

    張景澈沒想到葉之微會這樣子幹脆的說自己無所謂，一番後續的開導被葉之微的回答堵死在半路上，車載音樂的旋律還在飄著，不至於讓停止說話的兩人覺得寂靜。

    “我家是農村的，我爸媽都還在家裏種地，我姐姐比我大點，正在為自己的小家奔波勞累，他們過得都很辛苦，他們生活都很努力。”

    “我爸媽沒有出過遠門，他們懂得東西不多，沒有一定要我怎麽樣。但是我自己。”葉之微說到自己的爸媽情緒有些失控，頓了一下。

    張景澈拿出一張抽紙遞給她，葉之微沒有接，吸了一下鼻子繼續說下去。

    “我自己希望能夠賺點錢，帶著他們去外麵看看，或者不用非得去外麵看看，至少可以讓他們活得不必那麽辛苦。”

    話題沒來由的變得沉重。張景澈對於葉之微的了解不算多，他隻知道葉之微是外地人，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打拚。

    這太正常，這個城市獨自打拚的人太多。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傾聽別人背後的故事，也不想拿出多餘的感情去同情和憐愛困苦的人。

    但是這一刻，葉之微平靜訴說的這一刻，她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掉眼淚的這一刻，張景澈心裏被針紮了一下，浮上了一股淡淡的酸澀。

    “現在還是定崗薪資？”

    “嗯，還沒有人用款。”葉之微說完自嘲的笑笑。

    “別急，後麵提款率就會慢慢起來了。你需要一點時間。”

    “嗯，我會慢慢等。”

    在葉之微放下思考前因後果，不去計較過去未來的這個夜晚，她感受到了張景澈這個男人的隱晦的安慰。

    張景澈的一夜情對象，張景澈不能對外公開的床上伴侶，這些名頭隨隨便便被扒開一個葉之微都會身敗名裂。

    葉之微想，原來自己還真的是為愛獻祭的勇士啊，真是可歌可泣。

    既然決定繼續下去這種所謂的不正當關係，那是不是應該為自己爭取一點情人該享受的利益，比如金錢，比如資源。

    葉之微需要把握一個平衡，既不讓自己變成一個為錢為權爬床的女人，又可以從張景澈身上拿點什麽。

    “張總。”

    “嗯？不是說叫名字。”

    “張，張景澈。”

    “說。”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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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之微最終什麽都沒說。即便這個開始在張景澈眼裏是不正當的關係，但是她還是想為自己這份喜歡留一點陽光。

    “我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畢竟直呼行長的名諱，在過去有點不敢想。”

    “隨便喊。”

    “張景澈，張景澈，張景澈，張景澈····”

    張景澈由著葉之微開著車，一遍一遍的喊著，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一年多以前，那個在分行門口等著去麵試的女孩的影子。

    那時候的他想不到一年以後這個女孩子會坐在自己的旁邊，一遍又一遍的喊自己的名字。

    慢慢悠悠的，葉之微將車開到了市區，進別墅區之前，張景澈給葉之微指路拐彎到了一個24小時水果店。

    “你要買水果嗎張總？啊不張景澈。”

    “給你買聖女果。”

    “給我買？”

    “你不是喜歡吃？上次家屬懇談會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在吃聖女果？”

    葉之微有些羞赧，她記得自己挑完了兩個水果盤裏的聖女果，所以自己那時候的窘態都被他看見了。

    葉之微下車的時候，張景澈已經把聖女果裝好遞給老板稱重量。

    “其他的水果，有喜歡的嗎？”

    張景澈不等葉之微回答自顧自說下去。

    “草莓？酸奶買的是草莓味的。”

    葉之微驚訝的看著張景澈沒說話。

    “芒果？奶茶喜歡喝楊枝甘露。”

    葉之微還是在震驚裏無法自拔，這些細節，張景澈竟然記得，葉之微有些壓抑不住的小雀躍。

    “我其實最喜歡榴蓮，因為太貴了，所以買的不多。”

    聞聽此言的張景澈笑了，然後又扭頭去店裏挑了草莓，芒果還有榴蓮。

    兩個人將水果安置在汽車後座上，葉之微提著那盒被包好的榴蓮，聞著從盒子縫隙裏飄出來的香味，整個人身上的毛孔都被打開。

    “葉之微，回神，開車回家。”

    “好的！”

    葉之微被今晚的張景澈取悅到了，當她放低期待之後，卻驚訝的發現，張景澈也許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一點，這個發現讓她感到熨帖。

    這是葉之微第二次來到張景澈的家，上一次還是心懷忐忑，這一次卻是一片了然。

    人隻要放過自己，便什麽都能接受。

    葉之微躺在床上聽著浴室嘩啦啦的水聲，心髒在胸腔裏一刻不停的撲通撲通的跳動，那聲音，葉之微覺得也就比雷聲稍微弱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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