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富太太們把方母送上救護車，人就走了。
    醫院裏，方母蒼白著一張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她躺了一夜，也沒有等來的自己的丈夫。
    年輕的小護士拿著繳費單走過來。
    “女士，我們之前聯係了您的丈夫，但他沒辦法過來，這醫院費需要您自己去窗口交一下。”
    方母木愣愣地轉過頭，伸手接過那張薄薄的繳費單，“謝謝，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她眼眶又紅了。
    小護士剛想安慰兩句，不知道想到什麽，又蹙眉止住了話頭。
    對她微微點了頭，小護士轉身離開了病房。
    剛出門，另一個和她要好的小護士湊上來。
    見她臉色不好，她朋友開口問道。
    “怎麽了，她又哭了嗎？”
    小護士點點頭，“繳費單剛遞過去，就開始哭了。”
    她朋友歎了口氣，“都哭了一夜了，你不知道，昨天人送過來的時候，兩條小腿紫紅紫紅的，聽醫生說，像是在地上跪久了凍得，也不知道啥情況……”
    小護士頓住了腳步，凝眉看向自己的朋友，“很可憐嗎……說不定是她自己作的呢。”
    她朋友愣了愣，“你怎麽這麽說……到底是病人！”
    小護士沒說話，默默往前走。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病人家屬的八卦聲。
    “哎，阮唐那親媽下跪的視頻都被刪了，沒瓜吃了，真可惜……”
    她朋友忽然想到什麽，眼睛驀然睜大。
    “等等，她是……”
    未等她話說完，小護士漠然插兜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轉角！
    身為護士，她該履行的職責，她絕不會懈怠。
    但多餘的熱心，她恐怕付出不了了。
    方母在病房裏默默流淚的時候，方建國那裏也不好過。
    方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裏。
    方建國弓著腰，陪笑著給沙發上坐著的幾個中年男人刀倒茶。
    “老齊、老馬、老李……你們怎麽都來了啊！”
    被叫做老馬的中年男人戴著金絲眼鏡，麵相白淨斯文，說話時喜歡眯著眼，看上去似乎很隨和，可鏡片落在眼下的陰影，卻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
    “老方，我們也是多年的朋友，聽說方氏最近有困難，我們來問問需不需要幫忙？”
    方建國背脊一凜，倒茶的動作頓了頓。
    見狀，馬總眉毛一挑，“怎麽，方氏真的出了問題？”
    方建國忙打哈哈地笑道：“沒有，你聽誰亂說的，方氏好得很。”
    他話音剛落，右側的座位便響起一聲冷哼。
    “方建國，你也不用誆我們，你那假兒子卷走了方氏大筆資金的事兒，在外麵自己開公司的事兒，早就傳遍了，現在的方氏恐怕隻剩一個空殼子了吧！”
    這次開口的人是齊總，相比馬總的心機深沉，齊總脾氣就直得多。
    說出的話裏也沒絲毫給方建國留麵子的意思。
    方建國當即一晃，下意識地反駁，“誰傳的，都是造謠，我要告他！”
    見他死鴨子嘴硬的模樣，沙發上的幾人都忍不住輕蔑地揚起嘴角。
    還用造謠？
    現在方氏上下都亂成一鍋粥了。
    底下的員工但凡有門路的，早就跑了。
    沒門路的，也在四處投石問路。
    再說了，方氏若是真沒問題。
    他方建國那麽好麵子的一個人，怎麽會舍得下麵子，讓老婆拋頭露麵去直播。
    更甚至讓人跪到兒子的公司門前，任由人圍觀！
    別說是為了修複和兒子的關係，這個借口，也就騙騙網友還行。
    當誰看不出來，他方建國就是盯上大明星兒子的口袋，想讓人拿片酬來填方氏的窟窿呢。
    齊總冷笑，“是不是造謠，你自己心裏清楚！”
    方建國臉色頓時漲紅，沒等他開口反駁，好心馬總就替他解了圍。
    “老齊，老方說造謠，那肯定就是造謠，咱們認識那麽多年，老方是什麽人，我們還是清楚的，是吧，老方？”
    方建國正想點頭，可瞧見馬總那雙笑眯眯的眼睛，不知怎麽的，心口就是一跳。
    他心虛的別開頭，轉而又被幾個咄咄的目光逼視著。
    半晌，才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一個“是”字。
    馬總臉上的笑意擴大，其他人也沒再開口。
    方建國剛鬆了口氣，卻聽馬總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方氏不缺錢，那欠我們的貨款，可以補上了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對方建國來說，卻宛如霹靂當空，震得他身形顫動。
    而今天來的這群老總們顯然是以馬總為首。
    他話音剛落，其他人便跟著附和起來。
    “沒錯，把我們貨款還上。”
    “方氏不缺錢，正好我們馬氏缺錢。”
    “我們李氏最近資金也有點周轉不靈！”
    ……
    方建國握著茶壺的手微微顫抖，馬總瞥了眼，眼底的嘲諷不再掩飾。
    “方總，既然大家都這麽說，麻煩你帶我們去財務部清賬吧！”
    “啪”一聲脆響，茶壺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四濺，驚得旁邊的李總騰一下站起來。
    臉上肥肉顫動，他怒道：“老方，你幹什麽？”
    方建國已經聽不到他說什麽呢，隻張著嘴巴，怔愣地盯著馬總。
    馬總眼睛眯了眯，“怎麽，方總，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我……我……”
    方建國當然不想賴賬，可方氏的賬戶上已經一分錢也沒有了。
    “老馬，現在也沒到還款日期，咱們那麽多年的交情了，能不能緩緩？”
    方建國還想打感情牌。
    馬總扶了扶眼鏡，一臉為難道：“老方啊，你也知道年底了，員工等著我們發錢呢，工程尾款也等著結清，我們也很為難啊！”
    話到這步，方建國也明白，事情沒了轉機。
    走回自己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他雙手握拳抵在下巴，死死盯著眾人。
    “我實話說了吧，方氏資金鏈確實出了問題，我現在拿不出錢！”
    見他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幾位老總對視一眼，全都看向馬總。
    馬總也不慌亂，麵上依舊笑得溫和。
    “既然如此，老方啊，那你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麵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目光陡然變得鋒利。
    同時，方建國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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