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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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海怪偷眼看了一眼媳婦的下身,看見媳婦的褲子上沒有血跡,心裏才稍稍安穩了些,撂下馬鞭,到院子裏取了把鐵鍁,又從鍋灶下掏了些草灰,到炕前把嘔吐物蓋好,而後用鍁連灰一塊兒撮了出去。

    放下鐵鍁,心裏有些後怕,又想到前些年,媳婦懷的頭胎孩子,就是讓他活生生給打掉了,多虧這回他躲備了,沒下死手,要不然,說不定又要出亂子。

    回過頭,再想想這回打老婆的前因後果,也覺得沒大必要,就因為要在媳婦麵前立規矩,就把媳婦打成這樣,不值得。

    不就是因為讓媳婦喂豬,媳婦頂了幾句嗎?又不是什麽大是大非的事。

    再說,眼前孩子一大群了,打了老婆,孩子們遭殃,何苦呢?

    這樣想著,老海怪心裏就有些悔意。

    想去給老婆道個歉吧,這話又張不開口,一個老爺兒們,打了老婆,又去向老婆賠不是,算什麽爺兒們呀?可是要是不道歉呢,任由媳婦這麽在炕上躺著,也不是個事兒。

    頭胎孩子讓他打掉的那回,劉老三老婆主張,媳婦足足在炕上躺了一個多月,那會兒,可算把他折騰得夠嗆。

    現如今,更厲害了,孩子一大幫,要是媳婦這回真在炕上躺一個月,還真夠他嗆的。

    琢磨了一會兒,老海怪想出一堆歪理兒,打算拿去開導媳婦。

    老海怪回到正房,在外間屋裏磨蹭了一會兒,走進裏屋,欠著屁股,坐到炕沿兒,後背倚在間壁上,斜了媳婦一眼。

    見媳婦並不理會他,便歎了兩口氣,開口說道,“咳,現如今,有句時興的話,說媽是孩子的頭一個先生。

    “這 老話說得好,一世沒好妻,十世沒好子。一個女人家,養孩子,要是不能在孩子麵前作表立範,往後還怎麽教育孩子做人成材呀?

    ”眼麵前,咱也是有兒有女的人啦,咱丫頭榮子,一小兒就是照著你的樣子做女人,你現在成天到晚,跟我頂嘴,咱閨女將來出了門子,也少不得照樣和女婿頂嘴,要是將來她能找個老實巴交的女婿,興許人家能容忍她,不和她一般見識。

    “要是找個脾氣不好、厲害的女婿,咱閨女像你這樣,敢跟人家頂嘴,那還不得挨揍呀?就從這一點,你當媽的,就得給閨女作個樣兒來。

    “再說了,這 老話說,雁無頭兒,不成行;兵無頭兒,不成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一家之主是什麽?就是這個家的頭兒,家裏人對一家之主,要有敬畏之心,不能在一家之主麵前,亂嚷嚷,不這樣,這個家不亂套才怪呢。

    “你要是覺得,我做一家之主不行,不如你,那咱這個家,就由你當家,怎麽樣?

    “你是一家之主,全家的大事小情,下種收割,全由你說了算,我和孩子們,都聽你的,你說一,我保證不跟你說二;你說南,我保證不說北,你叫我幹什麽,我保證啞吧悄聲,不說二話,這才像個家樣兒。

    ”要不然,成天你東我西,吵吵鬧鬧,雞爭鵝鬥的,這種人家,能過好日子才怪呢。”

    老海怪原想再說幾句,見妻子躺在炕上並不搭理他,眼裏一個勁兒地流淚,心裏也覺無趣,打住了話頭兒,歎了幾聲氣,轉身去了外屋。

    到了外屋,老海怪覺著肚餓,見鍋裏是空的,隻好從懸在房梁上的餅筐裏,取出苞米麵餅子,倒了一碗熱水,咬一口餅子,喝一口熱水,將就著吃了起來。

    吃完一個餅子,又去馬圈給馬添了草,原想回家躺一會,可妻子這會兒,正躺在炕上哭泣,老海怪便拿起鐵鍁,到街上,往車上裝糞。

    老海怪的長篇演講,妻子並不買賬,結婚這麽多年了,丈夫這套把戲,妻子早就吃透了。

    他慣會打一巴掌,給個棗吃,明明心裏已經知錯,嘴上卻從不肯當著人麵認錯,偏要拿著不是,當理講,把別人當成傻子。

    妻子打心眼兒裏過夠了這種日子,隻是眼下孩子一大幫,又都太小,她不忍心拋下孩子,才忍氣活下來。

    她指望將來,把孩子們拉扯大了,孩子們會保護她,這是她現在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天快黑了,孩子們中午沒吃東西,幾個會說話的孩子,這會兒都嚷著餓了。

    老海怪媳婦強打起精神,忍著身上的痛疼,從炕上爬起,下地做飯去了。

    老海怪傍晚卸了車,回家見妻子正在灶上做飯,心裏一陣歡喜,以為中午他那通開導,有了效力,臉上卻裝著淡定,沉著臉進到裏屋,躺到炕上歇著。

    晚飯收拾好,媳婦隻喊孩子們吃飯。

    老海怪也不介意,淡咧咧地也跟著起身,自己拿起碗,盛了飯,悶聲不響地吃了起來。

    讓老海怪感到事態嚴重的,是幾天之後的事。

    那天半夜,老海怪被尿憋醒,身下那東西也……老海怪起身解了手,回屋重新上炕躺下,身下那東西還……弄得他渾身挺難受。這時,他才想起,自從這回打了媳婦,一連多天,他都沒做那事了,這東西眼下是被憋著了。想想打老婆的事,已過去幾天了,媳婦這些天家務活兒,一點也沒耽誤,估計她心裏的氣兒,也該消了,便有和妻子行事的念頭。

    老海怪伸手進媳婦的被兒窩,在妻子的身上輕捏了一把。

    這種動作,是多年來養成的一種暗號,往常這樣一捏,媳婦就知道他想要,無論心裏高興不高興,願意不願意,都會把內褲脫下……

    今晚卻不然,老海怪的手剛摸到那地方,睡眼朦朧的妻子像突然受到驚嚇的兔子,一躍從被窩坐起,大聲斥問老海怪,“你想幹什麽?”

    夜半三更,一片寂靜,冷丁被媳婦一聲攪鬧,女兒福榮被驚醒了,問了一聲,“媽,你怎麽啦?”

    “我剛才做了惡夢,”母親編著謊言,“遇上了壞人,他想欺負媽媽,媽喊了一聲,就嚇醒了。”

    說完,重新躺下。

    “媽,我上你被窩吧,”女兒福榮說,“你摟我睡,就不怕了。”

    “行,你過來吧。”

    女兒福榮見母親應許了,從幾個弟弟頭上跨過,鑽進母親的被窩。

    老海怪大覺掃興,躲在被窩,不敢吱聲,身下那玩意,也刹那……

    以後的幾天,老海怪半夜裏,都嚐試著想行事,每次都遭到堅決拒絕。

    這會兒,老海怪才醒過 腔來,看來這次打老婆,妻子並沒原諒他,現在正在用自己身上最銳利的武器懲罰他;而他呢,又不肯主動向妻子賠禮道歉,說幾句軟話,夫妻二人,隻好這麽耗著。

    時間越長,欲火越旺,慢慢的,老海怪有些忍持不住了。

    一天夜裏,他打算霸王硬上弓,趁妻子睡熟,發出鼾聲時,強行鑽進妻子的被窩,翻身跨了上去。

    妻子被老海怪這魯莽舉動驚醒,剛要叫喊,丈夫一隻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正扯下……就要把那東西……

    情急之下,妻子伸腳踢醒了正在睡夢中的小兒子。

    小兒子兀然遭人一踢,在褯子裏嗷嗷大哭起來,隨後,幾個大一點兒的孩子,也被弟弟哭醒,慌忙中,問媽媽家裏出了什麽事兒?

    老海怪像一個竊賊,在行竊時被人發現,翻身從妻子身上滾下,躲進自己的被窩,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吱聲。

    麻煩還遠不止這些。

    媳婦不跟老海怪說話了,整天隻悶聲不響地幹自己的家務活兒,任憑老海怪怎麽上趕子和她說話,她都裝著沒聽見,像聾子似的。

    偶爾遇到什麽事,必須告訴丈夫,老海怪媳婦也不親自去說,而是讓女兒福榮傳話。

    比方說,豬圈門上柵欄讓豬拱壞了,需要修理一下,妻子就讓女兒福榮對父親說,“爹,俺媽說,豬圈門壞了,讓你修修。”

    老海怪得話,上豬圈門那兒看看,果然壞了,就拿來斧子,重新釘好。

    守著漂亮的老婆幹?,老海怪心裏鬱悶得不行,不時地尋找機會,想和媳婦行事。

    叵奈媳婦太警覺,總也不給他機會,把老海怪憋得心急火燎,脾氣也壞了個煞實,常常發些無名火兒,在家裏摔碟子砸碗,打雞罵狗,尋釁滋事,找茬兒想打老婆。

    媳婦現在學乖了,任丈夫怎麽挑釁,隻是不接茬兒,裝彪賣傻,像什麽也沒聽見似的,一門心思幹自己的家務活兒。

    老海怪這會兒,像一頭好鬥的武士,卻又一時找不到敵手,迷離摸嘞的,在家裏東一頭西一頭的瞎碰亂撞。

    一天清晨,媳婦起身做早飯時,老海怪兀地來了靈 性。

    媳婦每天清晨起來,第一件事要上茅廁,把肚子裏的髒東西打掃幹淨,才回屋裏做早飯。

    老海怪覺著,這個機會倒不錯,這個時候,孩子們正在睡覺,家裏茅廁又在下院,弄出點什麽動靜,孩子們也聽不見。

    打定了主意,老海怪一軲轆爬了起來,不聲不響地披上衣服,輕手輕腳地下炕出門,到了茅廁邊等著,見媳婦從茅廁裏站起身子,正要提褲子,老海怪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兩手像鐵箍一樣抱住媳婦。

    猛可裏,從黑影裏躥出一個莽漢抱住自己,可把老海怪媳嚇得不輕,待看清是自己刁蠻的丈夫,媳婦心裏又驚又惱,厲聲問道,“你要幹什麽?”

    “你再敢出一聲,我就掐死你!”老海怪壓低了聲音,警告妻子。

    看見丈夫眼裏冒著凶光,老海怪媳婦一點兒也不懷疑,丈夫能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壞事,隻得忍著怒氣,任由丈夫胡來,氣得眼裏流出淚水。

    久旱的丈夫,這會兒根本不去理會事出妻子的感受,死死地把……擠靠在茅廁的牆上……草草行事,隻三下兩下,就把身上的火兒泄光,轉身回家,重新上炕睡下了。

    妻子的後背,被壓在茅廁的牆上,硌得生痛,惱怒地提好褲子,流了一會兒眼淚,才回到上房做早飯,刷鍋淘米時,少不得把碗瓢使勁兒地在鍋上摔出聲響,發泄心裏的憤恨。

    有了這次教訓,以後每天早起做飯時,老海怪媳婦總要把女兒福榮一塊兒叫起,陪著她上茅廁。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五歲的女兒不知就裏,問母親為什麽這樣。

    母親說,“這陣子,聽說屯子裏鬧狼,晚上常進村裏偷雞吃,媽媽害怕,和你搭個伴兒,壯壯膽兒。”

    女兒信以為真,往後每天清晨,不待母親喊她,就主動爬出被窩,陪母親上茅廁,自此,老海怪再也沒有機會得手。

    有女兒像小尾巴一樣,天天跟在身後,老海怪媳婦安適 下來,不再擔心丈夫的偷襲。

    隻是苦了火力旺盛的丈夫,憋了兩天,身上又開始冒火兒,想再尋機偷襲媳婦,卻發現媳婦防範得極其嚴密,無懈可擊,熬持不住,老海怪又開始在家裏踹門踢牆,打雞罵狗。

    媳婦卻一點兒都不理會他,隻是悶頭兒幹自己的家務活兒。

    進了臘月,老海怪媳婦開始忙叨過年的事了。

    她先是用桔杆串了幾個蓋簾,又給孩子們納了鞋底兒,做了新鞋。

    看看孩子們沒有新衣服,自己和丈夫也幾年沒做新衣服了,就想扯幾尺布,給全家人做身過年的新衣服。

    村裏別人家,都自己種幾畝地棉花,秋天收回家裏,紡線,再請機匠到家裏來織布染色。

    老海怪嫌種棉花產量太低,收成不好,又費工費事,就不種棉花了;又趕上小鼻子運來的洋布,又好看又便宜,買布做衣服,其實也挺劃算。

    隻是家裏的錢,名義上是妻子掌管的,實際上,老海怪隔三差五,都要找出種種借口,往妻子要來櫃門鑰匙,打開櫃門,查點一下錢匣子裏的大洋,看看妻子是否背著他,枉花了錢。

    平日裏,妻子要花一個銅子兒,都得丈夫點頭才行。

    母親把想給全家每人做一身過年新衣服的事兒,告訴了女兒,讓女兒把話,傳給老海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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