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聽了這話卻絲毫不怵，見她還想罵春蟬，嬿婉趕緊上去，把春蟬擋在後麵，麵色不善看著自己的額娘。

    “額娘，還待這兒是王府，您說話注意點，要是觸怒王爺，便是全家遭殃也是有的。”

    嬿婉想用這種話頭堵了她額娘的嘴，結果維夫人反倒來勁了。

    她攏了攏自己的鬢發，像是上麵簪著極其名貴的珠玉翡翠，但她頭上空無一物，隻有素銀簪子。

    “你這傻丫頭，你家王爺才幾歲，額娘看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比你弟弟還小呢。”

    她臉上樂嗬嗬的，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警惕看了一眼春蟬，拉著嬿婉縮進角落，開始“諄諄教導，殷勤叮囑”：

    “我的乖女兒，你家王爺才十三四歲，比你弟弟還小，正是耳根子軟的時候，你在他耳邊多說兩句，讓他納了你，你以後不就是王妃了。”

    魏夫人像是很滿意自己的盤算，拉著嬿婉的手就開始上下打量她的皮相，像是打量市場上亟待出售的肉品貨物。

    嬿婉完全被她額娘的瘋言瘋語嚇懵了，她知道自己額娘為了佐祿可以付出所有，但沒想到可以瘋癲至此。

    兒子就那麽好嗎，兒子就那麽值得母親所有的偏愛嗎，還是說女兒本來就什麽都不算，還不如菜市口可以填飽肚子的饅頭？

    嬿婉氣極，竟是直接笑了一聲，魏夫人看她這個表情，還以為嬿婉的確想清楚了，趕緊上趕著繼續“出主意”。

    “乖女兒，額娘等你嫁進王府，就告訴你怎麽伺候男人，你生的好，再懂點禦夫術，那日後福晉的位置豈不是手到擒來？何況這毛小子現在還沒有福晉呢。”

    眼看魏夫人越說越離譜，嬿婉掙脫開她的手，目光意味深長，看著自己的額娘，腦海中又想起曾經她怎麽偏愛弟弟佐祿的情形。

    魏夫人覺得莫名其妙，看向嬿婉的表情也有些不滿。

    “你這是做什麽，你還不願意起來了？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多吹吹耳邊風，讓你家王爺當皇帝，你和你弟弟，還有你額娘我，咱們全家就飛黃騰達了，聽見沒有！”

    這句話聲音稍微大了點，春蟬和嬿婉都被嚇得麵麵相覷，尤其是嬿婉，直接上去捂住魏夫人的嘴。

    “額娘，你瘋了？你胡說什麽呢，不要命了？”

    然而魏夫人對著嬿婉翻了個白眼，掙脫了嬿婉的手，小小的眼睛打量著王府院子裏的陳設，越看心裏越是滋味兒，就好像王府裏的一切都歸她了一樣。

    潑天富貴在眼前，她便是怎麽也忍不住。

    “額娘和你說的你聽到沒有，你就給你的王爺吹吹耳旁風，給他做侍妾，將來啊，不愁做不了福晉。”

    似乎覺得這話不夠，魏夫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嬿婉，眉開眼笑。

    “你放心，就算日後，有福晉擋在你路上，額娘就有辦法幫你除掉她，讓你當福晉。”

    “夠了！額娘，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這會兒王府小門這兒並不多，小廝也被春蟬趕去一邊先別過來，因而魏夫人說的大逆不道之言沒人聽見。

    但嬿婉也夠後怕的，要是有什麽人聽牆角，這滿院子的人也都不用活了。

    但魏夫人從嬿婉的表情裏讀出了另一種意思。

    她剛才慈愛又歡喜的笑瞬間煙消雲散，尖銳又刻薄的眼神釘在嬿婉身上。

    魏夫人又把她上下打量一遍，好像剛才誇讚的人根本不是她女兒一樣。

    “這麽說，你是不願意了，你這死丫頭。”

    嬿婉站定，眼神堅定看著魏夫人尖酸刻薄的眼睛，點了點頭，心裏還帶著點期許，聲音有點顫抖說了一聲是。

    然而魏夫人的表情頃刻間變得難看起來，她矮小寬胖的身材靈活地衝上去，一巴掌就扇在嬿婉臉上，把細皮嫩肉的姑娘打的直接腫了半邊臉。

    春蟬趕緊上去扶著嬿婉，這一巴掌打的結結實實，打得嬿婉心裏最後一點期許煙消雲散。

    “你這便宜的賠錢貨，為了你和你弟弟，你娘我謀了多少前程給你，你就這麽不知感恩？”

    “你那是給嬿婉謀前程？你就差把她賣進窯子了，在這兒裝什麽慈母情深，羞死人了！”

    春蟬扶著被打得差點眼冒金星的嬿婉，毫不客氣直接回頂回去，魏夫人氣的咬牙切齒，衝上來就要再打嬿婉一巴掌。

    “老娘不和你這個外人說三道四，我教訓我女兒，和你有什麽關係，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孝父母的賠錢貨！”

    魏夫人掙脫開春蟬就要衝上去，後頭卻突然傳來一聲住手，接著魏夫人的膝窩就被踹了一腳，迫使她跪在地上。

    春蟬和嬿婉抬頭看過去，隻見永璜眉目淡然，隻是目光看著地上的魏夫人，而一旁的永璉正是一腳踹上去的那個。

    春蟬突然驚覺，永璉年紀不大，這會兒站在永璜身邊，個頭卻已經高過了十四歲的永璜。

    也不知道在哪兒練的，這孩子從一副早夭的病態之驅，練的像是個武將出身。

    但永璉把人踹倒後，跟在身邊的小廝便上去，一邊一個製住了魏夫人。

    永璜至始至終沒說話，目光淡漠，看著魏夫人的時候有些寒涼。

    魏夫人受了這一腳，哎喲一聲還沒完，就被一邊一個給架在那兒，抬頭看見兩個少年，正要罵出去，就被一個嬤嬤上來賞了兩個耳光。

    這老婦被打得眼冒金星，嬤嬤的手勁比她打得更有巧勁，下手也更重。

    她臉上直接腫起來兩大塊，加之眼睛又小，看上去倒是滑稽的癩蛤蟆一樣。

    “在王府裏咆哮，成什麽規矩體統，我大哥一日不在府裏，竟是有人敢如此放肆。”

    永璉皺眉，他眉目比永璜清秀，但身上染了武將的戾氣，這下皺眉竟有股肅殺之氣，下一秒就能手起刀落把人剁了一樣。

    “她是誰，怎麽有人放進來的。”

    永璜的眼神掃過嬿婉紅腫的臉，稍稍皺眉又很快展開，他現在不愛在人前展露情緒，隻是目光愈發冰冷。

    魏夫人這下揣測到這人是誰了，但永璜隻說了一句話，魏夫人再怎麽揣測，也想不到永璜要做什麽。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嬿婉，卻被春蟬牢牢擋住，便隻能直視永璜的臉，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草民，草民是嬿婉的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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