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亂葬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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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蛾眉月低垂。

    亂葬崗一片寂靜,幾人安靜的藏身於旁邊竹林裏,就著那鬼火吃著手裏的肉幹。

    “夜寒,姑娘喝口酒去去寒氣。”

    “六月的天,阿姑你說夜寒。”雖然這麽說著,時不虞還是喝了一口,她不愛喝這東西,但是喝上一壺兩壺的也不會醉。

    抿了一口,怕阿姑讓她再喝,時不虞看向另一頭的言十安:“你的人都藏哪了?”

    “在附近。”在言則攔阻之前,言十安把肉幹放進嘴裏,這是第一次,沒有人給他試毒他便吃了,不知為何,就覺得特別好吃。

    時不虞看著言則又擔心又不知如何勸的表情,塞了根肉幹到言十安嘴邊。

    言十安愣了下,張嘴咬住了。

    言則“……”

    時不虞笑倒在阿姑身上。

    言十安垂下視線,這根肉幹比剛才吃的好像更好吃了。

    安靜沒多久,時不虞又不安分了,扒著阿姑盯了言十安一會,忽然湊近了壓低聲音道:“有個小鬼落在你肩膀上!”

    言十安撣了撣肩膀,一臉真誠的詢問:“還在嗎?”

    “……”時不虞翻身躺了回去,真是,膽子那麽大幹什麽。

    言十安也躺了下去,嘴裏依舊慢悠悠的嚼著肉幹,鬼不過是麵目可憎,人卻是蛇蠍心腸,活著時鬥不過,落得拋屍亂葬崗的下場,成了鬼又有什麽值得害怕。

    不知等了多久,那頭傳來動靜。

    時不虞看著幾隻野狗跑過來,這裏嗅嗅,那裏嗅嗅,熟門熟路的去到亂葬崗那頭大口啃食。

    那個位置他們之前看過,被席子裹著的屍身早就被撕裂得麵目全非,現在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言十安聽著那聲音心下發緊,偏頭看時姑娘一眼,卻見這幾日露出頑童一麵的人此時一臉冷意,看不出有半分不忍,甚至還往嘴裏扔了一根肉幹。

    一會後,野狗似是吃飽了,從原路返回離開,亂葬崗重又安靜下來。

    時不虞躺回去:“再等半個時辰,要是還不來,今日應是不會來了。”

    “我留人在這裏守著。”

    時不虞沒有反對,錯過一次要等一段時間,她不想錯過,額外還叮囑了一句:“真守到了讓他立刻來報,我要來看。”

    “行。”

    這一晚一無所獲,又連著蹲了三個晚上,才終於讓他們等到了。

    三人靜靜的看著他們熟練的把幾床席子抬起來扔進亂葬崗,連多看一眼都沒有,推著板車快步離開。

    按捺著又等了一會,言則上前來稟報:“公子,人走了,沒有尾巴。”

    三人這才起身,萬霞拿了條手帕給姑娘蒙住臉,又提醒言十安:“言公子捂著些,免得沾上什麽髒的病的。”

    言則拿出手帕,見公子已經自行捂住了口鼻便捂在自己臉上。

    一共扔下來五具屍身,全用草席裹著,扔下來時已經散亂開來了。

    時不虞按著麵巾蹲到第一具屍身旁邊。萬霞吹燃火折子跟著蹲下,並遞了匕首過去。

    時不虞接過,先仔細的觀察麵部,臉上有兩道刀痕,皮肉外翻,卻不見多少血跡,神情扭曲,可見死時極度痛苦,舌頭往外吐,脖子上有勒痕,像是窒息而亡。她拿匕首挑起外衣看了看,再普通不過的粗褐質地,普通百姓和下人都用這個布料。

    她又看了另外四人,有男有女,都差不多是如此死狀。

    言十安低聲問:“勒死的?”

    時不虞的眼神在在五張臉上來回的看,腦子裏有根線,卻飄忽著沒能抓住,她問:“這五人除了脖子上都有勒痕,臉都傷了,還有什麽共同點?”

    言十安仔細看了看:“若未劃花臉,應該都算長相清秀。”

    長相清秀?時不虞抓住了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靈光,挑開幾具屍身的上衣,或多或少都有傷痕。心裏有了方向,手裏的匕首直接就朝著下身去了。

    萬霞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姑娘歇著,我來。”

    “我想親眼看看……”

    萬霞搖頭:“聽話,我來。”

    言十安猜到時姑娘心中所想,伸手道:“男子的我來。”

    時不虞看向他:“知道我要找什麽?”

    “知道。”

    時不虞把匕首放他手裏:“看仔細些。”

    言十安點點頭,躲開則叔伸過來的手,見時姑娘背過身去,阿姑站到她身後擋住,這才一一挑開三具男子屍身的下身穿著。

    言則哪能讓公子動手去碰屍體,脫了外衫包住手,一一推動屍身給公子看,血淋淋的下身,便是他瞧著也極不舒服,下手實在太狠了些。

    把衣服覆上,言十安將匕首遞給萬霞,走到她身邊並肩而立:“都被往死裏摧殘過,下身沒一塊好肉。”

    時不虞臉上全無半點意外,等阿姑檢查了另外兩具女屍,得到一樣的結論後她才道:“傷成這般,必是鮮血淋淋,可我剛才看著衣裳卻幹淨,可見是斷了氣後換的衣裳,還有他們臉上的傷,若是在活著的時候劃的,應該血流滿麵才是,可你看,並沒有。他們身上可有印記?”

    言則翻動的時候就有留意,回話道:“不曾得見。”

    “沒有哪家可以在一直死人卻不必買人的情況下仍有人可用。”

    時不虞往外走,一路上沉默著再未說話,直到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她才道:“讓人盯著朱家的下人,看看他們是走哪條路子出城,運屍體出城總要有人提供方便,以朱淩本身五品散官的身份,他不該有這個能力。”

    言十安點頭:“我會再讓人細查朱淩來往的人。”

    “得找機會上他家一趟。”時不虞若有所思:“他喜歡詩文,常來常往的也多是文士,想個法兒讓他辦個詩會?若他辦詩會,你進得去嗎?我七阿兄整天和文士混在一起寫酸詩,他應該可以進得去。”

    “我進得去。”言十安立刻找到了這件事的突破點:“他有個侄子和我同在一個書院,與我一個好友關係不錯,通過他要辦成這件事應是不難。”

    時不虞也就不再堅持,讓外人去辛苦當然比讓自己人辛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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