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母女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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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大夫人這一覺睡得香甜,再醒來時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夕,隻覺得身體那種沉沉的感覺褪去,整個人都鬆快了,就連心情也是開懷的,就好像做了場美夢一般。

    夢?

    時大夫人猛的睜開眼睛,手一動,就感覺到了手心的異樣,她忙抬起頭來,看到了做夢都不敢想的景象。

    她的女兒一隻手被她握著,另一隻手拿著書,此時正枕在手臂上安睡著。期盼了多少年的一幕就這麽突然間展現在她麵前,鼻子一酸,眼淚就奪眶而出。

    時不虞似有所感,茫然抬頭一看,頓時無奈了:“怎麽又哭啊!生我的時候你是不是舍不得讓我哭,所以不給我眼淚,把眼淚都留給自己了。”

    “噗哧……”時大夫人哪聽過這樣的俏皮話,眼淚還沒停下來就又笑了,她不好意思的轉開頭去抹眼淚,哪怕不方便,另一隻手也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放開。

    “看起來精神好些了。”時不虞托腮看著她:“一場小病差點拖成了大病。”

    時大夫人立刻自責上了:“害得你大雪天的跑這一趟。”

    “不是這麽算的。”時不虞搖搖頭,鬆開手站起身來快步往外走:“我先去如廁,快憋死了。”

    時母撐起身體看著她一路甩甩手臂踢踢腿,心知她是一直被自己拽著,自己睡了多久她就在腳踏上坐了多久,怕是手腳都麻了。

    她又開心又心疼,本以為無望的事突然就實現了,真跟做夢一樣。

    門簾一動,時緒托著銚子從外進來,對上母親失望的眼神有些好笑:“娘您這是有了女兒就不稀罕兒子了啊!”

    “兒子天天在跟前,稀罕什麽。”時母下意識就回了一句,可轉念想到另一個生死不知的長子,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淡了下去。

    時緒隻當沒看出來,還打趣:“這藥是不是得讓小妹來喂才不苦?”

    “她喂的何止不苦,是甜的。”時母暗暗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又開心起來,低聲問:“她一直坐在這?”

    “她一動您就醒,就一直坐這了,讓我拿了幾本書過來看,飯都是用勺子吃的。”時緒上前把母親扶起來,往她背後塞了被褥好讓她舒服些。

    “現在什麽時辰?”

    “午時正了。”

    竟然午時正了,那豈不是說不虞就這麽坐了將近三個時辰?怪不得憋成那般。

    看著腳步輕快著進來的女兒,時母又有點想掉眼淚了,果然,她的女兒是天底下最好的,誰都及不上。

    時不虞痛痛快快的喝了兩碗茶,滋潤滋潤受了虐待的喉嚨,一轉身見時緒把藥倒好了,就自覺的接過去一勺勺喂母親喝下。

    對她來說,這心結已經解了,和時家的關係就算是恢複了,完全不必多想。至於別人怎麽想,那是別人的事,她不管。

    她向來如此,該動腦的時候算無遺策,其他時候她吝嗇得很,能不動腦就不動腦,最好是什麽事都讓別人想了去,她隻要吃喝玩樂就好,用白胡子的話說,她天生長了個知道對自己好的心眼。

    時母雖然還想聽她叫聲娘,可到底心疼她,喝完了藥便催促道:“回屋去歇歇吧,娘沒事了。”

    時不虞起身伸了個懶腰:“讓人請林大夫去了,待他來看過我再回。”

    正說著,林大夫來了,號過脈後便笑了:“果然心病還得心藥醫,夫人這病已經好一半了。”

    時母看女兒一眼,笑著點頭:“勞煩你了。”

    林大夫擺擺手,把小藥枕收進藥箱,向時姑娘道:“老太爺那我想到個古方,方子要用的藥材我也看過,公子送來的裏邊都有,隻是……有點冒險,不知老太爺如今的身體受不受得住。”

    時不虞看向時緒,如今時家當家做主的人:“你怎麽說?”

    時緒稍一想:“我去看看二叔祖是不是醒著,問問他,久病成良醫,他對自己的身體是最有數的。”

    “是這個理。”林大夫就喜歡這拎得清的人家,和那些嘴裏說著全憑大夫做主,出了事就找大夫麻煩的人家好了不知多少倍。

    “我也一起過去吧。”時不虞道:“昨日去他睡著。”

    時緒笑:“再去做一回心藥?”

    “要能有這作用,再做一回我也樂意。”時不虞走到床邊,把嘴邊那個字擠出來:“娘,我去看看二叔祖。”

    時母歡喜得不得了,連連點頭:“穿暖和些,山上要冷許多。”

    “我都不知穿了多少層,都快走不動道了。”時不虞拍拍手臂證明了一下。

    時母看著,確實是比上回見著要大了幾圈,便也放心。

    二叔祖時慶是如今時家輩份最高,年紀最長的人,住在最背風,光照最好的主屋,一進院子就聞到了重重的藥味。

    來得正好,人醒著。

    見他們進來,時慶讓人扶著坐起來一些,摸了個東西顫巍巍的送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提了提精神。

    “聽說,你和言公子,昨日來過,有心。”

    明明已病到氣息奄奄,此刻卻仍想要以病弱之身把時家撐起來,世人總說風骨風骨,這便是。

    時不虞看著他就想到白胡子,上次占卜過後,他躺在床上也隻剩這麽一點,吃不下東西,說不了多的話,清醒著的時候就衝著她笑,那會要不是時家覆滅在即,她一刻都不會離開白胡子身邊。

    大阿兄說好轉了,也不知恢複到了什麽程度。

    想著白胡子,時不虞對眼前之人便有了代入感,關心都多了幾分:“林大夫說有個古方可以給您用,但是有點冒險,擔心您身體受不住。”

    時慶眼睛亮了亮:“方子,不知能否,給我一觀。”

    林大夫從藥箱裏拿了遞過去。

    時慶氣力不足,時緒上前接了送到他麵前,擔心他看不清,又將藥材一樣樣讀給他聽。

    時慶凝神想了想,抬起頭來道:“我願意一試。”

    林大夫提醒道:“要是受不住,您可能就……”

    “我知道。”時慶說幾個字就要停頓一下,氣息微弱:“這樣,我拖不久,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林大夫拱拱手:“老太爺果斷,我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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