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計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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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動作,讓下邊抬頭看著他的人皆是心潮起伏,想什麽都有。

    皇帝更是坐正了,莫非……

    麗妃緊緊扣住兒子的手臂,生怕這事最後成一場空,那個代價她付不起。

    言十安也緊張,但並無多少懼意,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不虞也想到了。

    她說萬一找不到那東西,她就提前揭露貴妃的身份,讓皇帝顧不上他這頭,今後再準備一堆證據來坐實他的身份。

    貴妃才是真正的混淆皇室血脈,比他這個還沒認祖歸宗的要嚴重得多,雖然現在揭穿她費勁一些,但是她的事分量足夠。

    不虞還說了,無論如何,永親王一定會保住他的命。

    既然最壞的路都鋪好了,他無所畏懼。

    而上方的永親王動了起來,扶著匾額從這一頭挪到了另一頭,將牢牢卡住的一個油紙包用力撥了出來,當時平宗為了把這個東西卡進去,怕是動過這匾額了。

    冷風吹來,永親王打了個冷顫,雖然想立刻就看到這紙包裏的東西,他仍是忍住了,塞進衣服裏慢慢的往下挪。

    下來比上去更難,得時時用大腿緊貼著瓦麵扣住,以免下滑。

    這時猛的一陣大風吹過,猝不及防之下永親王被灌了一大口,頓時嗆得大咳,身體泄了那股勁,直滑到了房簷邊緣。

    言十安下意識的上前一步,被麗妃緊緊拽住了,朝他搖頭。

    如今他隻是個身份不明的人,這時候靠近反倒容易生出事端來。

    時暉卻可以不管不顧的跑過去,和禁衛一起將梯子搬到叔父腳邊。

    “您往下踩,對,再下邊一點,再下一點。”

    永親王忍著咳嗽去夠樓梯,腳試探著踩了幾次終於踩到了,腳下有了落腳點心裏才踏實了些。

    知道皇帝在做什麽盤算,而在這梯子上又能做許多文章,他先是往下看了一眼,確定侄子把兩邊都把住了,這才順著梯子而下。

    “叔父,還好嗎?”計暉小聲問著,忙不迭的把官服裹到叔父身上。

    永親王擺擺手,一開口就是停不下來的猛烈咳嗽。

    計暉這時真是恨極了皇帝,叔父年紀大了後腿腳本就不好了,最近還病著,怎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永親王指了指官服。

    計暉會意,幫著把官服穿好,官帽戴上,這才持著叔父扶到皇帝麵前,並在叔父的力氣裹帶下往前多走了兩步,離著皇帝的步輦極近。

    永親王將拿到的東西雙手奉上,啞聲道:“皇上,老臣幸不辱命。”

    內侍接過去送到皇上手中。

    皇帝輕飄飄的看他一眼,將這薄薄的油紙包翻來覆去看了看,拆開的時候用了些力氣,想順手就把裏邊的東西撕毀了,沒想到根本扯不動。

    他動作一頓。

    而永親王也做好了隨時衝過去的準備,他如今對皇帝防備得很。

    眾目睽睽之下,皇帝也不好做得太明顯,去掉外邊的油紙,裏邊露出來的是一個信封,信封上寫著:計氏列祖列宗收。

    是皇兄。

    不用看裏邊的內容,不用看落款,皇帝就確認了這一點。

    阿兄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樣,雄健灑脫,外人易學其形,難學其韻,也因此,難以仿寫。

    可是,如何能認。

    他撕開信封,拎起另一頭往手裏一倒,一張羊皮紙落入手中。

    難怪撕不動,竟是用羊皮紙寫的,可保多年不壞。

    信上幾行字,皇帝卻看了好一會,然後抬頭看向太廟。

    皇兄啊皇兄,你為何會想到把信藏在那裏,你以為,證實了他的身份他就能活嗎?

    不,不會。

    皇帝笑了,他隻會死得更快,更慘。

    永親王立刻問:“皇上,可是平宗留下的信?”

    “皇叔看看便知了。”

    信到了自己手裏,永親王才總算不擔心會被皇帝毀了,但又開始擔心其內容,忙低頭看去。

    這一看,讓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拍著腿的笑起來。

    平宗的字跡可以仿,可這上邊還蓋著玉璽和私印,如何仿!

    這說明什麽!說明計安是計家的種啊!

    一眾臣子一看這情況便知,計安這身份沒跑了!必然有章相國那樣陰沉著臉的,但多數便是不形於色,心裏也挺歡喜。

    這就是時不虞讓言十安去走這條路的意義,他越出色,越優秀,在他的皇子身份曝光的時候就越得認可。

    人皆是慕強的,放在朝中同樣如此。

    不過,有人就是要去當個瞎子。

    “皇叔憑這封信就要為計家認回一個來曆不明的人?”

    永親王心裏已經安穩,皇帝如何出招他都不急了。

    “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輕敲步輦兩下,內侍抬起步輦調轉了個方向,麵向群臣。

    永親王和計暉回到隊列。

    “麗妃,這封信何時放到這裏的,你可知?”

    麗妃點頭:“臣妾知曉。”

    “哦,說來聽聽。”

    “昌平三年九月初五。”

    皇帝心下一亮:“你確定是初五?”

    “沒錯,臣妾非常確定!”

    “可這信上為何寫的是初三?”

    “不可能!”麗妃一口否定:“先皇寫這封信是初四,初五才找到機會放到太廟來,先皇回來曾說,是由他親手放上去的。”

    “朕容你再想想。”

    “臣妾不會記錯,這封信是臣妾親眼看著先皇所寫,所書內容臣妾全都記得,皇上若不信,臣妾可全部背誦一遍給您聽。”

    不等皇帝說什麽,貴妃就用她這輩子最大的聲音,最清朗的語調把信的內容道出。

    “第十一代子孫計昱,年已三十九,膝下尚無皇子。今麗妃鄒氏有孕,計昱敬請列祖列宗顯靈,攜國運庇佑孩子順利降生。我為孩兒取名為安,取平安長大,十方安定之意。若他是皇兒,盼他有麵對難關之勇,庇護大佑之能,為我大佑再創盛世,海宴河清。計昱敬上。昌平三年九月初四。”..

    言十安也是第一次聽到,他抬頭看向太廟,他的父皇,原來如此的期盼著他的降生,如此的盼著他能長成一個有本事的人。

    不知如今的自己,可有讓他失望。

    “沒錯,一個字都沒錯!”永親王立刻接話,將羊皮紙遞給計暉:“讓大家傳閱看看,鄭尚書離你最近,先給他!”

    計暉接過來一眼看過,真是那樣一番話!

    然後立刻遞給了鄭尚書,其實章相國離著更近,並且官階更高,但是兩叔侄都有誌一同的忘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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