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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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一關上,裏外兩個世界。

    待進了二門,計安彎下腰去:“老師受累。”

    學生都為他考慮到這個地步,齊心還能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那邊的人一點下巴:“那裏有個指著我鼻子罵老半天的,趕緊去處理了。”

    沉棋背著雙手轉過身去。

    計安上前一禮:“之前多有隱瞞,先生見諒。”

    在見到人之前,沉棋心裏想法萬千,可真見著了,他那點心思又全都沉了下來,托起他道:“已經是做得極好。”

    “怎麽不罵了。”齊心在一邊說風涼話:“罵啊!拿出罵我的那個勁來罵他一頓。”

    沉棋嗬他一聲:“罵你是應該的,憑什麽罵他?他要這點城府都沒有,能活到現在?”

    齊心回他一嗬,不屑溢於言表。

    “要是給老師選擇,老師定然寧可和沉棋先生同時知道此事。”計安兩邊哄:“我這身份,燙手山芋。”

    確也是。

    沉棋哪會不懂這其中的道理,別說他了,阿兄就連枕邊人都緊緊瞞著,齊家阿嫂此時還因受了驚嚇在床上躺著。

    正想著,一眾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頭看去,就見頭戴抹額的阿嫂被人扶著快步過來。

    計安迎上前去,在師母要拜下去前將人牢牢扶住了。

    “殿下這……”

    “我若敢受您的禮,要被天打雷劈了。”計安攙著她輕聲道:“您別疏遠我。這個身份也不是我願意要的,要是可以,我很願意做言十安。”

    齊夫人本還有些誠惶誠恐,聽著這幾句,再想起幾年來他在這家裏進進出出比自家兒女來得都勤,把他們老倆口照顧得妥妥貼貼,突然就熱淚盈眶。

    “師母,師母就是有些沒想到,你是好孩子,師母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後這家裏你要還願意來,你隻管來,師母給你做好吃的。”齊夫人抹著眼淚又哭又笑:“師母之前還覺得自己多大的福氣,能得著你這麽個孩子在身邊來來去去的,如今再看,真是天大的福氣。”

    “您不怪我就好。”

    “怪你什麽,怪你過得這麽辛苦?還是怪你這麽大件事卻自個兒扛著?師母要是這麽沒良心的人,哪擔得起這福氣。”齊夫人又抹起了淚:“早知道該對你更好些的,我還說你小小一個孩子,怎麽就那麽穩重,怎麽就那麽能扛事,那麽懂事,這分明就是被逼出來的!”

    計安心底一酸,看著師母的眼神更加柔軟:“十幾歲那會想得多,要不是有您心疼著,也未必能長成現在的計安。”

    “瞎說。”齊夫人眼淚又掉下一串,瞪他一眼道:“你這麽好的孩子,怎麽長都能長得這麽好。”

    計安隻是笑,一如之前在她麵前的模樣,像極了自家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齊夫人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她就想啊,她前世得做了多少善事,才能讓一個身份這麽複雜的孩子真心以待。

    齊心抬頭看著天空,聽他們說完了才走近道:“回屋裏說話。”

    “你別挨著我。”齊夫人態度一變,怒瞪著他:“這麽大的事都敢瞞著我,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是不是不信任我?”

    “哪能是不信任你,是怕你擔心。”齊心為自己喊冤:“你不還說我怎麽半夜不睡,我那哪是不睡,是驚醒了再睡不著了。你要知道這事都不是驚醒,是都別睡了。”

    “怎麽說都是你有理,我不聽!”齊夫人拉著計安往裏走:“十安你來好好和我說道說道這事,你老師嘴裏沒半句真話聽。”

    “是,師母。”

    沉棋走到阿兄身邊悄悄豎起大拇指:“還得是阿嫂。”

    “她是真疼十安。”正因為心疼,才在看到十安的反應後就決定了要以這種態度繼續和他相處。

    齊心歎了口氣,慢步跟了上去。

    夫人聰慧,但也性情柔軟。

    行冠禮時十安讓她坐在母親的位置上,她就知道十安是真將她當成母親看待的,那她就會對得起十安這份心意。

    進了屋,揮退下人,並讓得力之人守住,幾人才安心說話。

    齊夫人率先問:“你的身份有玄機,那你的未婚妻當也不簡單?不是真表妹吧?”

    “不是,她是來助我的。”

    “一般人家的姑娘沒她那麽從容,她的出身想來不一般。”齊夫人說完又趕緊補了一句:“師母沒有在打聽什麽,那姑娘看起來和普通的閨閣千金很不一樣,一般人家的姑娘沒有她那種能頂門立戶的氣度。你說在家裏,是不是看著她點兵點將的就覺得安心?”

    “是,她不但能點兵點將,還能幫我拿主意。”計安看向兩位師長,本想說出她是國師徒兒這個身份,可轉念一想,他說出的卻是:“她是時家女。”

    齊心一愣:“時家?忠勇侯時家?”

    “沒錯,就當年時家那個災星。”

    沉棋立刻想到了:“時家被劫,是你們做的?”

    “嗯。”

    “那忠勇侯……”

    “還沒確定。”

    “好,好!”沉棋哈哈一笑:“氣運這個東西玄得很,但是那位,顯然是沒有了。”

    齊心卻想到了別的:“她敢涉入這潭渾水,想來後邊有人。”

    計安笑了,應是,仍是沒說國師之名。

    無關信不信任,他想讓不虞隻是不虞,而不是誰的弟子。

    事到如今不可否認有國師的功勞,可也不止是國師的功勞,是不虞日日辛苦謀劃,才有今日如此局麵。

    她先是時不虞,之後才是誰的弟子。

    齊心也不多問,他不必站隊,誰都會將他歸到計安一方,那自然是計安這一方底氣越雄厚越好。

    “我瞧著她厲害得很。”齊夫人是女眷,想的也是女眷那點事:“當時傳出她被章家那個女兒氣暈了,實則也是她的招數是不是?”

    計安笑著應是:“包括我今日站到金鑾殿上,也是她的計劃。”

    外邊的事齊夫人不懂,但是引到那上頭,她就不再吱聲,端起茶盞喝茶,思緒萬千。

    她是真沒想到,十安有個這麽複雜的身份。

    她也並非不知道伴隨這個身份而來的是什麽,可孩子已經在如此努力的維護他們,還要他如何?

    兒子本就不在京城,前不久女婿外放,把女兒和外孫子也都一並帶走,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再看今日他為老爺洗脫,做到這個地步,這真是個好孩子,已經不會有誰再比他做得更好了。

    師母師母,總也占了個母字,得對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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