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對自己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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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均喻一愣,臉上玩鬧的神色盡皆褪去,走到小師妹身邊輕撫她藏在柱子後邊的小腦袋:“十二,不要對自己這麽狠心。”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時不虞額頭抵住柱子低聲道:“待到事成之時,半個朝堂的人都會和我扯上關係。和別人相比,計安是很信任我,但是這點信任,不足以支撐那個後果。”

    “你這辦法,也不知是在斷幾個人的退路。”

    成均喻看著情緒不高的小師妹,明明動了情,卻為大局做出這樣的決定,從另一方麵來說,老師把她教導得太好了。

    “你忘了嗎?老師之所以把二弟子的位置留給了先皇,卻又不正式收他入門下,是卜算出兩人沒有師徒緣分。就算你真把這事當成生辰願望來提,老師也無法應你。”

    “因果循環,說不定現在就可以了呢?”

    “那,安殿下呢?”成均喻輕聲問:“他要如何心平氣和的接受你拋棄他這個事實?到時他大權在握,若因此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來了呢?”

    時不虞抱著柱子,額頭抵著滾來滾去,她沒想過這一點,她以為:“他分得清輕重。於國來說,私情在大義麵前不值一提。”

    “你受老師教導,所以你理所當然的這麽認為,可他沒有這樣的老師。他這些年過得不易,好不容易有一個傾盡一切為他好的人,將心比心,換成我也會緊緊抓住。一個溺水快死的人,怎麽會去管那水裏淹死了多少人。”

    成均喻倚著柱子,越來越覺得老師把他趕回京城給小十二打下手,就是看中他這張能說會道的嘴了。

    時不虞移著碎步蹭到七阿兄身邊,靠著他的肩膀低聲道:“我有點害怕。”

    剛才還在指點江山的大軍師,大謀士,此時卻說:她害怕。

    成均喻看著眼前的小頭顱,相處得久了總會忘記她的年紀,淘的時候也就十來歲不能更多了,可懂事的時候,比三十歲的人都更成熟。

    “怕最後他會變,還是怕留下會後悔?”

    “都怕。”時不虞用指甲在柱子上一下一下的刻劃著:“我不敢去賭他的喜歡能持續多久,這一局我輸不起。”

    成均喻在心裏歎了口氣,事實就是如此。情深時,為你丟了命也不後悔,情淡了,當麵斷氣都不會多看一眼。

    他們的小十二啊,這些年在外行走看到了太多世情,若非生就一個又饞又懶的性子,又有老師和萬姑姑溫養著她的心,這個破繭成蝶的過程怕是會更痛苦。

    “先不著急做決定好嗎?”成均喻輕輕拍著她的頭,哄得溫聲細語:“若事成之時你還是覺得這是最正確的決定,阿兄一定站在你這邊支持你。還有時間,再好好想想。”

    時不虞的小腦袋瓜子輕輕點了點:“那我先回了。”

    送走小師妹,成均喻靠在剛才的柱子上,想著小師妹剛才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

    按常理來說,被這麽多人順著寵著的人,不得養成個驕縱跋扈的性情嗎?小十二都被寵多少年了,怎麽還這麽懂事呢?

    成均喻一掌拍在柱子上,不行,得和師兄弟們去個信,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他們小十二。

    走開兩步,成均喻想到小十二之前的小動作,又退回來細瞧那柱子。光線昏暗看不真切,他讓人拿了燭火過來,看到柱子上以各種角度刻著一個名字:言十安。

    成均喻摸著那幾行名字心下酸軟難言,明明這麽在意,卻仍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小十二啊,那時候的你心裏得有多難受。

    馬車上,時不虞抱著阿姑的腰躺著假寐。

    明明可以直接把信給七阿兄,讓他送到白胡子手裏即可,可她沒有這麽做,而是用言語詢問七阿兄。

    多可笑啊,去問人,不就是等著有人來說服自己,攔著自己嗎?

    明明,那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他人或許可以不在意倫理綱常,可計安,不行。

    隻要把身份定下,他們,就徹底沒有可能了,將來隻要她離開就完全沒有那些後顧之憂。

    如今這麽粘粘糊糊行事,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可她,卻那麽做了。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時不虞睡了過去,連怎麽到家的都不知道,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早上,然後馬不停蹄的為接下來的事開始部署。

    她自始至終沒有小看皇帝。

    白胡子有多少本事不好說,反正他的弟子不管把哪個拎出來都有獨當一麵的能力,那被他悉心教導的先皇就絕不會差。

    可就是這麽英明神武的一代明君,在他手裏死得這麽不明不白,這豈會是個沒本事的人。

    所以哪怕現在的皇帝表現得這麽昏庸無能,她都將對方掛得高高的,絕不小看,為他設的每一個局都將他當成的可匹敵的對手。

    那接下來,想要給計安拿下盡量多的增援,朝中要動用的人就不會少。

    可怎麽動,很講究。

    時不虞走在懸掛的宣紙下方,任由宣紙在臉上拂過,片刻後,將李晟那一張取了下來。

    眼下在這一局裏的全是自己人,被人疑上了容易拔出蘿卜帶出泥,一網打盡。

    李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好用。

    “言則。”

    “小的在。”言則一副‘姑娘果然會喊我’的模樣進屋行禮。

    “去給耿秋遞個口信,不管他用什麽法子,待計安的求援到了後,李晟要站在我們這邊,促成皇帝盡快給予增援。你派人留意,若耿秋拿不住,我得想別的法子。”

    “是。”

    時不虞又將一封拜帖遞過去:“有些日子沒見遊老了,過年因為種種原因也未去拜年,你親自將這拜帖送到遊老手中。”

    言則應下,沒有二話的告退離開。

    遊老卻沒讓時不虞另約地方見麵,而是讓言則帶著他掩去行蹤悄悄來到了言宅外圈的屋子裏。最近,時不虞命人給這宅子的正堂掛上了一塊牌匾,上書‘風雨居’三字。

    遊老在那塊牌匾下停了下來,笑問:“這風雨,大否?”

    時不虞從屋裏迎出來,笑著接話:“不小,但是雨過也就天晴了,說不定還能看到彩虹。”

    遊老對上她的視線:“那風景,當是極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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