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線索僅有這座城邦的名字，還有巨龍童話……”
    遐蝶拿出菱形紅寶石，望著它那微弱的光芒，歎息道：
    “老師的智慧也隻能照亮我們腳下這方寸土地，隻要踏出第一步，前路就是未知的濃霧……”
    “但在我漫長的旅行中，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閣下，比起猶豫，我們還是先啟程吧。”
    “也許就在今天，命運會惻隱一時，拋下些許仁慈。”
    連著碼頭與城邦廢墟的，是一座現今保留完好的木橋。
    顏歡緩緩從橋麵上經過，下方那顏色十分不對勁的河水也泛起漣漪。
    “回頭吧…回頭吧……”
    少女空靈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前方是那死者的疆域呐……”
    “？”
    “誰在說話？”
    顏歡看向前方，似乎隻有一隻飛來飛去的紫色蝴蝶。
    迷迷興奮道：
    “好漂亮的蝴蝶，是在和我們說話嗎？”
    遐蝶看了眼，便知道這蝴蝶的來曆，“這是亡語蝶，死難者眾多的地方，總有它們翩飛的身影。”
    “在哀地裏亞，有些人認為它們是塞納托斯的仁慈。”
    “它將死者的最後一絲執念，化作這些生靈，就像是為生命製作了標本。”
    “標本？好變態啊……”顏歡露出嫌棄的表情。
    遐蝶繼續說：
    “也有另一些人認為，它們本就是塞納托斯的信使，引渡亡魂去往冥界。”
    聞言，迷迷不由更加仔細的打量那隻亡語蝶。
    “感覺最後一種說法更可信呢，畢竟它的發言那麽直接。”
    “或許吧。”遐蝶看向周圍。
    “能聽見它們的聲音，至少說明我們確實是在向死者的世界靠近。”
    顏歡伸手，用力推開城邦大門，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昏暗的甬道內出現大量發著微光的鬼魂。
    “……”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頭有老太，有穿衣服的有沒穿衣服的。
    他們靜靜地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待。
    湊近一聽，還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比如顏歡左手邊的兩個小孩。
    “對不起，我再也不拿煙頭點爆竹了…害你和我一起死掉。”長頭發打著耳釘、唇釘、鼻釘紋著紋身的女孩歉意道。
    “沒關係……”小男孩低著頭，略微有些慶幸。
    “到了這裏，就沒有人打擾我們了。”
    “我、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嘖，小小年紀不學好。”顏歡走在最前方，帶著遐蝶從眾亡魂中穿過，來到城池內部。
    果不其然，在詭異月光的普照下，到處都是類似的亡靈。
    不過它們十分靈動，不像顏歡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蔫了吧唧的恐怖模樣。
    “你們…要買魚嗎？”
    忽的有亡靈對顏歡與遐蝶搭話。
    “誒？”迷迷十分好奇，“他能看見我們？”
    見他們發出聲音，商人亡靈也有些詫異。
    “怎麽…又是活著的人？”
    “活著的人…不賣，你們…太無恥了。”
    商人亡魂對兩人鄙夷道：
    “買了魚卻不付賬…等我再見到她，我非得…我非得……”
    他四下尋找，撿起來一根棒槌，放手上拍了拍，惡狠狠道：
    “我非得讓她知道，什麽是江湖道義……”
    觀察許久，遐蝶不由對商人亡魂問道：“難道說，你們…是未能安息的靈魂。”
    有句話叫死不瞑目，也有些傳言說，有未了心願的亡魂是無法投胎的，隻能在冥界徘徊。
    “冥界…子虛烏有。”商人亡魂盯著遐蝶，歎息道：
    “泰坦拒絕你我，所以…要買魚嗎？”
    見他又問出了這個問題，迷迷看向四周，“可是，附近也沒有魚呀？”
    “嗯？”商人亡魂愣了愣，仔細尋找後，發現迷迷說的是真的。
    “魚…不見了？人…也不見了。”
    “隻能賣魚……”
    “你們要買魚嗎？”
    見此人如機械般的重複這番話語，顏歡頓時懂了。
    或許因為是亡魂，所以腦子轉的還是有問題。
    “轉人工。”顏歡當即提出要求。
    “這樣不行的吧？”迷迷有些無語。
    “我來吧。”
    遐蝶上前，走到商人亡魂身邊。
    “抱歉，我的積蓄所剩無多。但或許有別的辦法，能解脫你的痛苦。”
    “請放鬆，願你在溫柔的花鄉中…平靜睡去。”
    她輕輕抬手，用自身所附帶的詛咒送商人亡魂上路。
    “這…這是……？”商人亡魂露出驚愕的目光，隨後便化為了灰燼。
    “果然。”見自己的招數有效果，遐蝶當即斷定：
    “這些人不是幻影，而是死難者的魂靈。”
    “他們本該順著冥河，去往西風的盡頭才對…如今卻擱淺在了冥流的淺灘上，徘徊不前。”
    可隨後，遐蝶的心中又產生了疑問。
    “是塞納托斯拒絕了他們？還是他們根本沒有真正死去？”
    “也許可以搶救一下？”顏歡掏出一顆魂珠，指著它說道：
    “看看能不能裝個靈魂走，雖然鑄造身體的材料不多了……”
    “不用了，閣下。”遐蝶歎息道：
    “能夠出現在這裏，他們的家鄉估計也早已遇難……”
    “我總覺得…他們若是複生，或許會比死亡更加痛苦。”
    “哦？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顏歡望著遐蝶：
    “不過放心，我可不會造出什麽類似僵屍、喪屍的怪物…那刻夏現在用那女性身體不也玩的很爽嗎。”
    “不過也活不長就是了，畢竟他嘴賤……”
    “嗯？”遐蝶疑惑道：
    “這又是從何說起？”
    “沒什麽。”顏歡攤手：
    “所以你要送這裏的亡魂走嗎？一個個的送下去？”
    “…那樣或許有些費時間。”遐蝶想了想。
    “那就隨緣吧。”顏歡回憶起剛剛商人亡魂的話，“他剛剛是不是說了…活著的人？”
    “也就是說，他見過的活人不僅僅隻有我們。”
    這個什麽斯緹科西亞位置偏僻，正常人根本就無法抵達。
    如果亡靈見過生者，那這個生者的身份就很有說法了。
    “莫非……”遐蝶想到一種可能，“亡魂滯留於此，是受到了某個人的誆騙？”
    “畢竟他先前也說…有人買了魚，卻不付賬。”
    “我看不像。”顏歡看向地麵，“因為這家夥身邊根本就沒魚，既然沒給魚，為什麽要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