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前任不得善終！
    ——樂在其中？？
    千鶴神色一變，張口便想反駁，可回顧自己先前的表現，又覺得似乎沒什麽說服力。她眨了眨眼，仿佛這點猶豫根本不曾出現，直接便跳過了這個話題。
    她笑道“我這分明是為了更好地配合你。”
    “哼，”司城不置可否，“那麽你就繼續配合下去。”
    這句回應令少女微微一愣，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起了司城。
    千鶴此行自然不是無的放矢。她旁觀了前段時間的事件發展，察覺到有關怪盜基德和作家司城的輿論愈演愈烈——這並不是單方麵的，她也不能否認自己未曾從中獲利。
    可事到如今，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輿論”能夠概括的了。未來會發展成何種模樣，掌控權也不在她的手中。
    安沢千鶴選擇未雨綢繆。
    可此刻她終於意識到，依靠等待對方的良心發現來平衡自身付出是不可能的。良心？——司城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
    不管怎麽旁敲側擊地暗示，他都一副“這不是理所應當”的表情。就好像他早已習慣於這種不勞而獲、坐收結果的方式。
    ……可千鶴不能認同。
    人情做不了交易，她便果斷拋棄了“互幫互助”的借口，態度非常自然地轉變成了對待利益往來合作夥伴的精明。
    “你不可否認，‘我’的付出至關緊要，而未來的發展，‘安沢千鶴’也是你最重要的棋子之一。為了我們接下來的友好交易……不試著討好一下我嗎？”
    千鶴壓低嗓音，緩緩露出個微笑。
    “取悅我——讓我給出你想要的配合。”
    “……”
    司城木著臉，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少女的麵龐。
    他實在難以理解麵前人的腦回路，並且深刻懷疑對方是不是裝到忘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而安沢千鶴跟戲上了頭似的，表情幾乎亢奮起來。
    她起身時亦帶著如舞台出演的誇張姿態雙臂微張、脖頸高昂，深洋般藍而深沉的眼眸闔上部分。輕盈地穿過司城身側，將身體滯留在書店中央的展區旁。
    少女睜開眼，素白的手自展台摘下了一本書籍。
    這本出自司城筆下的《友人》，至今已經重刷了好幾個版本，而她所挑選的采用了最初的設計。封皮由三道似乎被陰影攥住的軀體構成，人類的影子互相糾纏、拉扯，最終由深至淺，延展出一道狹長的線沒入書脊。
    少女以手指勾勒那道陰影，慢慢垂下脖頸望向了司城。
    倘若書店還有其他人在，必將為這莫名其妙的一幕感到茫然。神經質的少女、局外人般的青年，分庭抗禮在書店的中央與邊緣。
    一站一坐、四目相對，無形間竟生出了莫名的張力。
    司城“……”
    他沉默片刻，換了個姿勢道“你想要什麽？”
    司城最開始也沒打算做到這個程度，隻是中間摻入一些意外，才導致造成了如今的結果，也比預估的消耗了更多“怪盜基德”的名氣。
    既然這樣，稍作補償也無何不可。
    千鶴不知他的考量，一下子睜圓了眼，瞬間收起那副失了魂的茫然神態。她喜笑顏開，美滋滋道，“你同意啦？看來我的表演還是很入味的嘛。”
    司城客觀點評“……這倒也算不上表演。”
    剛剛那簡短的一幕裏，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容，隻是給名為“安沢千鶴”的存在添加了點異常的特質。在此之前，不管是作為“千鶴”，還是某位少年或者大盜，所表現出的相對都更加正向——哪怕實際上並非如此。
    不過這反差的一麵，意外給司城增添了某種靈感。
    他突然一怔，目露警覺“你看過了稿件？”
    “你才意識到啊，大作家。”千鶴慢悠悠聳了聳肩，“畢竟寄出了預告函，我關注一下也很正常吧？”
    她一點沒提預告函甚至未經己手，司城卻也不開口反駁，而是默認了她的說辭。少女見狀狡猾一笑，手腕一轉指向了自己。
    她道“——我要這個身份。”
    這個原本隻是臨時起意、但意外卷入了多次事件，如今也小範圍內有了點名氣的少女——安沢千鶴。怪盜基德正需要這樣一個能夠正大光明行走的身份。
    司城對她的目的並不感到意外，隻是回複“常用的話，很難遮掩。”
    基德痛快地揮了揮手，“這不是問題。”
    “鈴木家的女孩對我態度變化很大，你不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我告訴了她一部分事實。”他輕輕扯下作為裝飾的絲帶，向司城露出惡作劇似的愉快表情，將脖頸處的男性特征徹徹底底暴露在另一人的眼前。
    “比如——我其實是個男人。”
    司城……還說你不是樂在其中。
    “不提這些過去時了。這對你有利無害，我看不出你有拒絕的理由。”
    怪盜基德重新將絲帶係上，抬眼又變回了清純美麗的少女。她走回到司城身邊，笑眯眯地將手中書籍晃了晃，“順便，大作家，把這個送給我怎樣？”
    她擠眉弄眼，“讓我也領會一下你的才華。”
    司城瞥她一眼“你不是說看過我的書？”
    千鶴被噎了一口——就算是心照不宣，她作為盟友，卻也不能像司城那樣坦然地直接說出來。好在這方麵她有著相當完善的“作弊”經驗。少女露出無辜的表情，軟下嗓音，“但這一版……我還沒有嘛。”
    她撒嬌的姿態十分自然，就連司城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青年平淡回應“看不出來你還有收集書的癖好。”
    “我當然沒有了，”千鶴回他，“不過我見過這個版本的二手交易市場。”
    “初版含有作者親簽、又保存完好，怎麽也能賣出個好價錢吧？”她輕柔地笑了，“況且……在這出怪盜之死的戲碼結束後，你應該會比現在更加有名吧。”
    “別想太多。”司城冷淡道，“怪盜隻是新書的宣傳手段而已，我還不至於要到借助小偷的名氣——那是基德克星，不是作家司城。別忘了，你是個罪犯，一直和你綁定對我而言並沒有好處。”
    “……什麽小偷啦，是怪盜。”
    千鶴抱怨了一句，又偏過頭小聲嘟囔，“話說得好聽，不就是用完就扔。”
    司城表情並無波動，對她時不時的語出驚人已經習以為常。
    “……不過，那小鬼也不太在乎的樣子。”
    談及基德克星這個頗為微妙的稱號，安沢千鶴不禁回憶起了十分鍾前悄悄提醒她的男孩。比起莎莉貝斯上的會麵，他這會簡直剝離了一切鋒利危險的特質，低聲軟軟勸告的模樣甚至有幾分惹人憐愛。
    她有些納悶地歪頭，“……他好像和之前看起來不太一樣？”
    司城簡略道“精分。”
    千鶴於是恍然大悟。
    他們在這一點也不著急地閑聊，布局設計暫時都被放到了一邊。無論執棋者還是實施者，仿佛都已經勝券在握、對可能存在的變數毫不在乎。
    從這點看，司城恐怕和對方還有著某些共通之處……嗯，都不太靠譜。
    一隻黑貓在這時出現，居高臨下望了一眼。它似乎被這融洽的氛圍迷惑了，晃了晃細長的尾巴，踩著樓梯陰影悄無聲息走了下來。
    司城一眼便看到了它。
    他在千鶴茫然的視線中止住話頭，看警長來到對方腳邊嗅嗅，然後伸爪愉快攀上了她的小腿。
    “……！”
    仿佛被貓撲騰上的鴿子，千鶴瞬間滿臉驚恐地“彈”了出去。
    她眼睛瞪得圓溜溜往後一瞅，原本表現出的屬於少女的嬌俏都變了形。這副模樣其實有點可笑，但在司城看來倒是比之前順眼了幾分。
    怪盜大驚失色“——你還養貓？！”
    司城懶洋洋地應了，下一秒惡趣味地提醒道“它叫cata。”
    怪盜沒對這個名字發表見解——也對，畢竟他對真正的警方也沒什麽敬畏之心。脫離了這猝不及防的驚嚇，他臉上露出了十分驚喜的表情。
    他湊近俯身，用之前搬運柯南的姿勢托起貓咪的兩條前腿。黑貓被他高高舉起，仿佛年幼的獅子王，居高臨下露出了睥睨的神情。
    怪盜被它逗笑了，“還是位淑女呢！”
    是啊。司城漫不經心想。這位“淑女”還喜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