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鹽渡古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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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9我在滇緬成為亞洲之王!
六人都穿著一件棉甲,考慮到沿途都是高山,雖然一道了春季,但山上還是十分寒冷的,隨時還有可能落雪,這玩意勉強能當棉衣穿,然後在外麵罩一件尋常百姓的衣服就行了。
當然了,棉甲還有一定的遮擋箭枝、鉛子以及刀劍的能力也是張七所看重的,前往建昌至少有八九百裏,若是還穿著鐵甲一來行動不便,二來也太過招搖。
棉甲都是安神醫從晉王府府庫裏拿來的新的,每人一壺弓箭,藏在一個大包裹裏,一把雁翎刀,再加上一匹馬、十日份的幹糧,略微收拾就離開了。
當然了,最為身份的證明,張七也將朱由榔對他任命的那張聖旨也帶上了,還帶上了一套錦衣衛副千戶的衣服。
最後他決定走渡口(攀枝花)前往建昌,那裏雖然可有清軍,但最近的吳宗秀部還在會川衛(會理縣),距離渡口還有幾十裏,沒準也能從那裏悄然渡河。
一路無話,沿途也有些小麻煩,不過隊伍裏有他和高得傑兩大猛人,加上熟悉倮倮話、西番話(藏語)的李忠明,以及會白尼話(此時明人對白族的稱呼)的段少傑,一行很快抵達了渡口鎮。
不過,甫一抵達金沙江南岸他們就傻眼了。
對岸以前的大明渡口巡檢司上掛了一麵明顯是清廷的旗幟!
再看時,那上麵還寫著一個“吳”字,顯然是會川衛副將吳宗秀的人馬!
雖然吳宗秀不可能將太多兵力放到這裏來,但隻要有一兩百就不是他們這支小分隊能夠抵擋的。
高得傑說道“這吳宗秀是跟著以前鎮守嘉定州的延長伯朱養恩歸降平西王的,現在估計還沒來得及剃頭,不如由我走在前麵,能過則過,不能過的話再做打算”
張七卻搖搖頭,“吳宗秀既然占據了渡口,肯定是接到了李國英的嚴令,想要從他這裏過去並不容易”
張九也是眉頭緊鎖,“那就隻有退回到大理經麗江過去了,就怕時間來不及了,若是此時慶陽王等也降了就不妙了”
眾人正在躊躇之際,那倮倮奴隸娃子出身的李忠明說道“其實也不用繞道”
“哦?”
張七眼睛大亮。
李忠明說道“渡口鎮以西約莫三十裏的地方,還有一個小渡口,附近有一個小道可直插麗江與建昌之間的那條茶馬古道,不過山道極為狹窄,也隻有當地的倮倮人、西番子敢走”
(即後世稻攀公路的前身)
張七一拍大腿,“他們能走我們就能走!”
李忠明欲言又止,張七急道“還有什麽趕緊一次說出來!”
李忠明說道“既然是羊腸小道,那麽就不能騎馬了,別說騎馬了,連牽著馬也不行了,隻能步行上山”
段少傑說道“說不定吳宗秀那廝在那裏也駐紮了人馬”
高得傑說道“吳宗秀投降時手下最多一千人,他還要守衛會川衛、渡口,哪還有多餘的人馬將各處險關要隘一一占住?就算有,最多十人,十人,我等將其滅了也就是了”
王定藩說道“那馬匹呢?”
張七回道“抵達那裏再說,既然是渡口,必定有市場,說不得在那裏將其賣了”
王定藩頓時一陣心疼,“七哥,這些馬匹都是安神醫精挑細選出來給我等的,都是上等的戰馬,如今兵荒馬亂的,那裏找到大買主,隻能賤賣”
張七笑道“隻要能盡快抵達建昌,些許馬匹又有什麽,等到了建昌再向慶陽王討要幾匹就是”
實際上他想的卻是一件事。
“蜀王劉文秀曾在雅州暗藏了高達二十萬兩的黃金,此事隻有他與部將高承恩知曉,此時高承恩多半被郝承裔殺了,財寶肯定落到了郝承裔手裏,郝承裔若是向西昌來,無論如何也要向他討要一些”
“此事除了郝承裔和他的親信,這世上恐怕就隻有我知道了”
當然了,憑他這幾人就想從悍將郝承裔手裏討得一些好處如果沒有其它手段無異議癡人說夢。
要知道,郝承裔不但個人武力強橫,統兵也有一套,他手下最多五千人馬,卻能與李國英打的有來有回,後來李國英窮盡全四川綠營之力才將他擊敗,可見他也不是白給的。
他現在能夠依仗的就是錦衣衛副千戶的身份,郝承裔是大明世鎮雅州參將郝孟璿之子,而馮雙禮等人是大西軍出身,高承恩也是大西軍出身,,他若是殺了高承恩,馮雙禮等人豈能讓他好過。
屆時自己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錦衣衛副千戶就能派上用場了,此時的南明命懸一線,錦衣衛的地位遠大於太監,說不定還真能為自己在郝承裔那裏討得一些好處。
當然了,郝承裔也有可能不來建昌,那就是另話了。
當下一行人便轉向西邊,很快就抵達了渡口鎮上遊的那個小渡口。
眾人甫一來到這裏頓時都高興起來。
這裏並無清兵的蹤跡,金沙江南岸的村落現在也成了一個不亞於渡口鎮的集市,集市上的人也沒有剃發!
看來,因為吳宗秀對渡口鎮的封鎖,不少人都奔著這條路來了。
他們自從離開大理後一路上都是能風餐露宿,眼下若是能順利渡過金沙江,又要走上百裏多的山路,沿途肯定沒有這樣熱鬧的地方,幹脆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如同張七所料,他們剛一住下便有人瞧中了他們的馬匹。
一個穿著倮倮頭人衣服的中年漢子找了上來。
“諸位可是準備經小道前往鹽井的?”
張七頓時明白了,為何在如此戰亂之時還有人冒著危險前來這裏,就是為了小道盡頭的鹽井啊,那裏本來有大明的鹽井衛,也不知還有沒有人在。
雖然戰亂頻仍,但隻要還有人在就需要吃鹽,而正是因為戰亂頻仍,鹽井衛的鹽價格更高,總有人鋌而走險。
張七笑道“老兄可有賜教?”
那人也笑了笑,“不瞞諸位,在下正是鹽井衛的土百戶,當然了時下天下大亂,在下這個官職也好久沒做了”
張七插道“於是就幹脆成了販賣食鹽的私鹽販子?”
那人倒是沒有難堪,不禁點了點頭,還笑道“自從大西軍進入四川以來,鹽井衛早就沒有官府存在了,在下舔為鹽井衛土百戶,略有些人脈,可以從那裏拿到不少食鹽”
又看了看院子裏拴著的馬匹,“你等想要經這裏過江、上山,這馬匹就要不得了,還有,這渡口的船隻我也有份,你等若是將馬匹賣給我,船費就免了”
“還有,在下正好有一支商隊經此道回到鹽井,沿途都很熟悉,跟著我走總好過自己摸索”
張七不禁有些好奇,“看來你已經弄了不少馬匹了,難道想聚兵造反?”
那人頓時嚇了一跳,旋即笑道“小兄弟說笑了,我一個區區土百戶哪有資格造反?再說了,眼下明清尚未分出勝負,我造誰的反?”
“那你這些馬匹?”
那人此時正好站在張七等人房舍的門口,這裏隻是一個小地方,肯定沒有像樣的客棧,都是大通鋪,他們包了一個較小的通鋪而已。
通鋪裏麵隻有一些稻草,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那人看了看周圍,見四下無人,便道“小兄弟難道不想請我進來坐坐?”
張七點了點頭,示意讓他進來,他進來了也隻能坐在稻草上。
那人又看了看左右,張七便示意張九將房門關上,這下他才說道“你等可知曉麗江的木府?”
張七這才明白了,“難道是麗江木府正在大肆收購馬匹?也是,放眼整個雲南,也隻有木府有能力提‘造反’這個詞,他們控製著通往藏區的茶馬古道,可以說富可敵國,連清朝也隻是在雍正時期才通過改土歸流剝奪了他們對麗江的幾百年統治”
“眼下是妥妥的亂世,作為地方土司,豈有不暗中招兵買馬積蓄力量的?”
“不是人人都像那嵩那樣忠君愛國的,木府這樣的才是常態”
便道“這麽說你在這裏還有騾馬行?”
那人點點頭,張七說道“既如此,能否將我等馬匹寄養在你那裏,價錢好說”
那人搖搖頭,“小兄弟說笑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世道,再說了,我還沒收取你們跟隨我的商隊通過小道的費用呢”
“哦?”,張七若有所思,“這麽說小道很不安寧?”
“哈哈哈”,那人大笑起來,“看來小兄弟並不常走這條路,這麽說吧,除非我的商隊,別人想走的話都是九死一生”
“哦?”
“自從大西軍進入西川後,沒有一日不是在打仗中度過的,不少潰兵,包括大西軍的、明軍的以及當地土司軍的都淘到附近大山上,後來有的下山去了,但也有不少繼續盤踞在山上當土匪”
“眼下麗江、大理通往建昌的茶馬古道都有大量的土匪,這條盧原本不多,但自從清兵占據了下遊渡口後,也有不少土匪聞著味過來了”
“在下以前就是在這兩條道路上行走的,與他們多有交往,來到這裏後繼續按照老規矩給他們好處就是了,故此,隻要打出我的名號就十有八九立了功平安路過”
“十有八九?”
“嗯,也有新來的土匪不認識的,不過也無需慌張,在下的護衛有二十人,清一色鳥銃、長刀,就算他們來了也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