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麵對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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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喊!
“媽呀!”
偃文師哆嗦著身子,將背後的鋼鏟拽了下來,眼前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所以始終不敢上前。
達芬奇連蹦帶跳地甩出手中的火花苗兒,慘白如骨的燭影在半空劃過,散作幾縷光斑,映出那恐怖的軀體。
塌軟的表皮將深凹的五官擠作一團,麵容上沾滿絨毛,幾根髯須橫在臉頰兩邊;空洞的眼珠在無盡黑暗之中散著鬼火似的光,拉著血淋淋的眼袋。
指甲連著血肉,一伸一收時夾帶著些許肉沫;細長的貓尾纏在腰間,白褂碎成爛布,雙腿像是被折斷一般彎做閃電狀,粗壯的肌肉群遍布整條腿部,說它是人類,倒不如說是動物。
怪形轉過瘦長的身軀,弓著背部,尾巴無意識地甩在身邊,一雙赤瞳直勾勾地盯著高猛的漢子。
它那耷拉醜陋的臉扭成肉瘤,氣氛緊張之際,脖頸倏然探出三分、伶牙一吐,血口大張,瞬時朝小虎咬來!
他抽出雙手,腳掌後移,一個滑步避勢,躲開凶狠撲咬;更是冷笑幾聲,小腿前橫,順勢一刮,那怪物重心偏離,卻毫不在意,半空靈巧翻轉,足下彈射而起,爪印如同狂風驟雨般打了過來!
鐵杆遍布傷痕,卻並未殃及肉身。可對方的攻擊愈加密集,危機關頭,小虎一甩兵鏟、右手抽拉著穿過腋下,向前一遞,刹那間砸在黑影腹部,將它打成弓形,卻是威勢不減,二次發力,把怪物挑翻,一個旋轉直直摔在地上!
“臥槽!牛啊!”達芬奇看呆了眼,也回過神來,借著飆升的血壓,鋼鏟劈頭蓋臉,一通砸了過去!
“等等!”偃文師卻怎地攔住了男人,那張年輕的臉上,展現起淡淡的複雜。
狼狽間,怪物鯉魚打滾避其攻擊,閃到病床之上,借力狂蹬,一舉越過破空劃來的兵工鏟,朝著更深的黑暗處跳去!
隨著一道蝕骨的嚎叫,洞穴中這時剩下的,卻隻有喘氣的三人,和那幾乎報廢的鏟子…
“剛剛那是什麽?!”平靜心情的達芬奇將雙手汗水抹在褲邊,顫聲詢問。
“一隻沒什麽大不了的怪物。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找出來群毆死,這次的劇本就結束了。”
小虎其實並不平靜,他的虎口仍舊發麻,手指在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前台給咱們挑的本,也沒那麽難,甚至還不如我最早的新手本。”達芬奇再次開口。
偃文師也有同樣感受,或許是隊友忒強?
但他繼續說道“現在幹啥?繼續往裏麵走?還是出去?快到飯點了。”
言外之意,就是石井小姐馬上回來。
“怪物逃跑的方向或許另有乾坤,畢竟咱們現在看到的,也隻是外圍的部分。先吃飯吧,填飽肚子,下午再來一趟。”
小虎點了點頭,驚魂未定的幾人離開了可怕的地底實驗基地,又輾轉著上到一層,由偃文師親自動手關上下去的門板,確認無誤後這才動身前去二樓…
…下午的天際寧靜如水。稀薄日光折射著雲彩,仿佛揮灑於漆黑如墨的太空中,為銀裝素裹的世界做著點綴。
潮濕的地下基地內交錯分叉,四通八達,震聾發聵的哀吼聲回蕩在深處,雖然對於這浩大的實驗室來說,這道聲音卻要止步於此了。
悉悉索索的傳來些聲響。滿身膿包的醜陋怪物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這從小虎手中逃跑的非人生命體,白色的披掛隨意套在脖頸之下,一口尖牙利齒閃著點點寒芒、在昏暗環境下嘴角流動著的,不知是口水還是血液。
仿佛是驚動了什麽。
“噠、噠、噠…”詭異的走路聲突兀地充斥在整座基地當中。
頂部的裂紋內緩緩滑落下一滴汙濁的暗河之水,在重力的作用下化為一顆小小水滴,翻滾著、閃爍著,墜落在鞋上。
腳步聲如丘而止。
半晌,一雙蒼白的手,從黑暗中探出。手中是塊奇怪的、沾有血斑的紗布、正俯下身子,緩慢地擦拭著前腳後跟的每一個部位。
蜷縮的怪物混濁雙眼內不停地收縮著,它張著嘴,弭耳俯伏,沙啞喉嚨裏發出一道警告的嘶叫。
那雙隱匿在暗夜中的血紅瞳孔中閃過絲絲恐懼之色。
來人活動著僵疼的右臂,出聲道
“拜你所賜…所以,我是該直接宰了你呢…”嗓音似無平仄,就像陳述事實的機器一般。
“雖然對你那遭遇倍感同情。但我也有自己的任務…”長臉身影漸漸走向了更遠的精密儀器麵前。
“原來是這種方法提煉…嘿,現實中肯定有不少組織求著要。”雁行的影子立於器械正前,悄咪打包了幾個用假名寫著《gas實驗報告》的樣本,便要離開。
“還是暫且饒你一命吧,我倒想看看那個聰明的新人會如何處理…”
理了理頭發,讓表情融入黑暗內。
“回見咯。”
怪物躲在角落,那張醜陋而發嘔的臉,留下兩行濁淚,像小兒般呢喃著
“化け物、怖い…化け物、超怖い…”
(怪物、可怕…怪物、真可怕…)…
…偃文師望著琳琅滿目的日料菜品,自發咽了口吐沫,卻在達芬奇的提醒下放掉筷子,一臉鬱悶地看著小虎啖啖吞咽。
“等三分鍾在吃,如果沒投毒的話。”
他這麽說到。
誰也不確定石井小姐是否暗中使壞。她在送來飯盒的時候,對所有人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
偃文師差點想站出來揍她。
而據小虎所言,體質特殊的他並不懼怕這些。
同樣,他的味蕾能夠嚐出食物有無異常,實在是方便的技能。
實際上,哪怕經驗豐富的資深者,身具特殊力量的也還是少數。隻有一些特別的限定盒裝劇本,才會有所涉及。
“你到底玩了多少次本…”震驚於小虎能力繁多的達芬奇不禁問起來。
“記不得記不得,都是腦袋拴在褲腰上的人,幹嘛老掐著算呢?等死嗎?”小虎的舌頭卷掉嘴邊米粒,雙手一攤,示意能夠開動了。
“嘿嘿。”偃文師其實也想保持這種心態,唯有將生死置之度外,才能領略劇本內真正的美好。
他抓起金黃肥嫩的天婦羅,狠狠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