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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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喊!
    “你究竟是一直都生存在這地底,還是說,因地震的緣故,才巧合般地再度蘇醒。”
    偃文師再看向怪物的時候,眼角多了幾道柔和。
    “地震…嗎?”妖魔化的近藤不禁流露出幾分惆悵神色,他徐徐道來
    “我與石井的結局,也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中結束。”…
    …“你說我是怪物?”
    “你說我、是怪物?!!”
    石井四郎早已失掉冷靜。他就如同奄奄一息的病虎,強弩之末,再沒了往日威風。
    怒火中燒的男人,伸手抓向病床上的怪物。可一向欺負慣實驗材料的他,卻忽視了對方的強大。
    隨著一聲淒利尖銳的驚嚎,一雙崩斷束縛的爪子直衝向他的麵門,隨之而來的,還有近藤那近乎絕望的喊叫
    “一起下地獄吧!石井!!”
    亮堂的實驗室遽然一暗。
    怪物的攻擊撲了空,可轉身後的它才察覺到,這雙眼眸,已如貓瞳般好用。
    一片墨黑,清晰可見。
    但萬不曾想到的,堅固的天花板在出乎意料的地動山搖聲中,直直地自天塌陷下來,甚至掩墜掉場內的二人,連同那些個罪孽,一並埋葬…
    “石井興許活了下來。”近藤即使在最後一刻,都選擇撲倒了曾經的摯友,而自己,則被特殊材料的壘壘鋼板,壓到失去知覺,陷入了沉睡。
    “是的。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玩意兒苟到了59年,才真正歸西。”偃文師聳聳肩,好像在嫌他死的太晚。
    “現在…是昭和幾幾年?”近藤突然開口詢問。
    “呃…今年按照你們的算法,應該是令和初年,前麵還有幾十年的平成,然後才是你的昭和來著。”也不管說清楚的後果,偃文師很自然地便道了出來。
    他不覺得,劇本裏的空間,與現實會有所關聯。或許平行時空,亦或是虛擬世界,可又與他何幹,所以根本沒必要藏著掖著。
    “是嗎…已經這麽久了…”
    近藤低落的情緒裏,多了些悲意。偃文師卻明白,他隻是想念妻子,和未見麵的孩子了。
    “害,反正戰爭早結束了。現在…估計你孩兒都有孫了,畢竟是和平時代,指不定在哪個高校上學呢,別瞎操心了。”
    近藤低迷地抬頭
    “是啊。他們也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我、也隻是那個戰爭年代遺留下來的殘魂幽靈罷了。”
    “年輕人,我拜托你。倘若有機會,可以幫我查查近藤惠美嗎,她是我妻子…更是我的摯愛…”
    托付一個真實身份來自異國的男子…偃文師心裏明白,自己找到線索的概率,其實同等於大海撈針。
    所以他搖了搖頭。隻是自顧自說起了
    “你還活著,不是嗎?有手有腳,何必讓別人代行呢?”
    近藤陰暗裏的臉看不清表情,他的身體微弱抖了抖,隨即苦笑幾聲,不再談論此事。
    熒火逐漸遠去,男孩的腳下,多了一根開鎖的鑰匙。
    偃文師不知道的是,在他失蹤的時候,達芬奇焦慮了起來…
    “你就當他死了唄,這會兒才九點多。晚些還有硬仗要打…”美其名曰保存體力的小虎,喝退了前來尋求幫助的達芬奇,並關住了大門。
    鼻子碰灰的他一時不清楚該如何是好。
    當察覺到文師的身影消失四小時後,他立刻開始行動,企圖通過支離破碎的微觀信息,來拚湊出他究竟去到了哪裏。
    一樓散落的硬幣、牆邊的鏟子、及消失的腳印,都側麵印證了他的猜想。
    這小子恐怕是被擄走了。
    所以便出現了方才的屋前一幕。
    他可是萬萬不敢下去獨自一人麵對那凶殘醜惡的怪物,況且,很大一部分可能,文師已然遭遇不測,同徐諾內般,在無人知曉的時間段,命喪黃泉。
    他無助地看向手中翹起的鋼鏟,咽咽吐沫,一聲歎息,便要轉身歸去。
    回到房間,他很想讓現在的大腦冷靜一番。
    畢竟隻經曆了兩個劇本,和新人也差不了多少。文師跟他合得來,又是條鮮活生命…
    但轉念又一想,救不救得了先另說,很可能他下去後看到的,隻是一具殘破發臭的屍體。而自己也會在驚惶失措的逃跑中,步入其後塵。
    內心莫名悶的難受。
    想開窗透透風,他這便坐起身子,關掉溫暖舒適的爐子,走上前,一把橫推了過去。
    簾外紛揚的大雪一口氣吹進了屋裏頭。
    散落的翩翩冰花在手掌消逝。他望向那片霜華皚皚,看素裹銀裝,凜冽而晶瑩。
    點點星光即便短暫,卻依舊掙紮著,要朝這片天地,灑出最後的骨氣。
    “自己的命運嗎…”
    達芬奇自嘲地笑了笑,轉過孤寂的背影,遂合上了窗戶…
    …一路衝刺,喘息“呼哧呼哧”地透過鼻尖傳遞,越發擠壓著肺中氧氣。
    隻想快些逃離這壓抑地方的偃文師,最終停在一扇塵封已久的鐵門前。
    劇烈的運動令自己痛苦籲籲。隻是步履艱難地半倚在門邊,同時讓緊繃的大腦重新運轉,渾身是汗的他大肆地吸吐起了空氣。
    他一瞥雙眼,卻恍然間注意到牆內鑲嵌的、宛若碗口粗餘的巨型鎖鏈。突然期待起了這屋內究竟存放了些什麽。
    他曉得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但不知怎地。隱約就是有種,想進去瞧瞧的念頭。
    頭不適宜地又一次痛了起來。
    這迫使他不得不重新站好。可臨近極限的軀體根本佇立不得,一隻手隻能無意識地扶上了牆壁唯一的著力點———
    那覆蓋層層塵埃的生鏽鐵鎖…
    “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