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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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井攻略!
    練英雄騎著漆麵斑駁的山地自行車回到家,把工資塞到母親高麗娟手裏,但說想要一千買個能上網的手機。
    因為織夢需要積累更多的素材,一個能上網的手機,目前就顯得挺有必要。
    高麗娟愛憐地看著他,說道“一千怎麽夠,留三千,買個夏為的,還有夥食費一千,總共四千。”
    練英雄當然不肯這麽奢侈,可母親好說歹說都不肯讓步,他最終隻能連夥食費拿了四千,並打定主意,接下來兩個月,都不問家裏要夥食費了。
    四點多趁早吃過飯,準備出門,此時天色暗沉,彤雲密布,瞧著樣子是要來一場大雪了。
    練英雄把烏鴉關進識海裏,裹上灰色的舊羽絨,就騎著自行車往學校趕,希望在大雪來之前盡量多趕幾裏路。
    村裏到縣郊的婁凡縣第一中學,大約25公裏,平時需要兩小時多一點,以練英雄的體力,也不能算輕鬆了。如果遇上大雪,時間隻會更久。
    晚自習7點開始,趕到學校再洗個澡,預計晚自習要遲到一會了。
    練英雄是這屆高三畢業生的天之驕子,可謂全校的希望。畢竟學校裏已經三年沒出過清北學生了,而以練英雄的成績……貌似清北大學沒什麽難度?
    因為煤礦產業,婁凡不再是貧困縣,鄉道、縣道,全是水泥路,騎車還算是輕鬆。
    前七八公裏騎行無事,練英雄刻意控製著呼吸,還會借助下坡路段適當節省體力,然而鵝毛大雪,終於紛紛揚揚、席天蓋地而下。
    練英雄呼著白氣,保持勻速騎行。沒過一會,如果有人遠遠看去,會發現年輕人的背包、肩膀、頭上的棒球帽、甚至他上下抬動的大腿麵上,都落滿了白雪。
    第九至第十二公裏,縣道穿過山林,因為兩邊山頭沒有開采煤礦,所以樹林比較茂密。隻不過現在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平常路邊隨處可見的蘆葦,也蕭瑟淒涼。
    雖然才五點多,但因為下雪,天色更顯黑了,人車幾乎絕跡。
    陡然地,練英雄眯著眼,看見前方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輛打著雙閃的皮卡。
    練英雄慢慢騎近,看見皮卡的車前蓋是打開的,車主站在車外,是個戴著舊氈帽的矮胖中年男子,他跺著腳驅寒,一邊抽煙,一邊罵娘,似乎在等待道路救援。
    練英雄感覺自己也幫不上忙,正想繼續趕路,不料中年男子卻伸出手攔住他,大叫道“哎,小兄弟,借個電話哎!”
    練英雄有點警惕,畢竟自己身上帶著四千塊錢巨款呢。但去路被攔住,他也沒覺得事情去到了需要繞道逃跑的程度,於是雙腳駐地,停了下來。
    “怎麽了,大叔!”
    “哎,車子拋錨了。你是馬家屯的人吧?我好像走親戚家見過你,叫什麽來著?練……練英雄?”男子拉起了近乎。
    練英雄聽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警惕之心盡去,他的名字比較有記憶點,尤其是對玩王者農藥的人來說;而且練姓作為馬家屯的外來姓氏,的確比較突出。
    他下車打好了腳撐,道“對,我叫練英雄。對不住,我記性不好,沒認出您來。”
    “我免貴姓李,李大田,你叫我李哥就行。”男子也不管人家有沒有問他貴姓,張口就來,說著從煙盒裏抖出一支“紫氣東來”,遞給練英雄。
    練英雄擺手道“不會抽,謝了。李哥,您叫了救援嗎?”
    男子罵了聲娘“我這倒黴催的,剛好手機沒電關機了!”
    練英雄掏出古董諾雞亞遞了過去。男子右手接過手機,左手把煙盒放進兜裏,然後把手機從右手交到左手,右手撥了一個11位的號碼。
    練英雄意識到這是個人號碼,不是那種9開頭的保險公司救援客服電話。但他也沒多想。
    自稱李大田的男子對著電話就吼了起來“山子!我車拋錨了,你來拖我一下……你那邊太吵了,你把手上的麻將停一下……什麽叫老子忽悠你,有把車停在路邊、淋著大雪忽悠人的傻子嗎!”
    “行行行,你小子不信,那你問問借我手機的小夥子,他來給我證明!”
    練英雄無奈地苦笑,隻好接過手機,湊到耳邊。
    “喂!你好!”練英雄對著電話說。這時他鼻子裏鑽進一股酸味,奇怪,我手機什麽時候發酸了?
    “喂!你好!”對麵沒說話,練英雄又說道。
    “倒也!倒也!”電話裏有個男聲笑道。
    練英雄覺得對方有點驢唇不對馬嘴,剛想說話呢,腦子一暈,人就晃悠悠倒在了雪地上。
    ……
    盤絲洞礦的原老板辦公室,現在成了呂喬的臨時辦公點。
    她很搞不明白,老板們明明也不怎麽辦公,為什麽總喜歡搞一張巨大的辦公桌,是因為桌子越大越顯得老板有錢,還是越顯得老板有文化?
    她有點嫌棄地看了看麵前的大桌子,對麵一溜兒坐著的是戴良、林鵬、耿磊、舒適。
    “經過這十幾場大大小小的清除戰鬥,銀翼、黑日、尼羅的特殊行動組成員,都清除得差不多了。”
    呂喬站起身,職場麗人的氣質在一瞬間就轉變為軍人的氣質,她背著手道“但也不能放鬆警惕,他們的力量經過多年經營,沒那麽容易連根拔起。”
    五短身材的林鵬道“呂大,我們雖然解除了隔離和村子的封鎖,但暗中的摸查和監控從來沒有鬆懈。”
    呂喬點點頭。這幾個下屬裏,除了戴良是進來還沒到兩年的新人,其它三位都是十年以上的軒轅大原辦事處骨幹,交給他們辦的事,的確可以放心。
    戴良等林鵬說完,也匯報道“呂大,我這邊和相關部門配合,對高速出口、火車站、酒店賓館等都進行了密集監控,隻要有外來可疑人員,會立即排查。目前沒有什麽發現!”
    呂喬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
    年紀比呂喬還大的耿磊,習慣性地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沒有任何發現,才是最糟糕的情況。因為不應該沒有發現,沒有發現隻能說明敵人很隱蔽,而不會說明沒有敵人。而敵人越隱蔽,說明他們所圖就越大。”
    所有人都不說話,明顯是很認同耿磊的觀點。呂喬想了想,詢問耿磊“師兄,你有什麽建議?”
    “師妹,敵人最終的目的,不過是礦井中的紫霧的秘密。因此有幾方麵務必嚴加防範。”
    “一是礦洞的安全,除了繼續調集人手,還應該從裝備上提升現有的安防力量。一直到霍老師抽身前來為止。”
    “二是參與紫霧成分研究分析的科學家,要確保他們的人身安全和研究成果的安全!”
    “三是對礦難醫療救援組的王以彬教授等關鍵成員,實施保護和監控。”
    “四是對剛解除隔離的礦工保持高度關注,避免綁架泄密。”
    耿磊條理清晰地分析道。
    聽完這番話,負責網絡和媒體管控的舒適,用鄰家大妹子們都有的天真表情,疑惑道“既然潛在威脅這麽大,為什麽要急著解除隔離呢?把這些對象都統一隔離起來不就好了嗎?”
    戴良聞言,欲言又止,呂喬看了舒適一眼,道“戴良,你來解釋。”
    戴良點頭“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而且,隻有解除隔離,才能讓那些潛伏分子覺得有機可乘,誘使他們露出水麵。”
    舒適恍然。各人又討論了一會兒,分頭去執行會議決議。戴良剛走出門,呂喬卻把他叫了回來。
    “呂大,還有什麽吩咐?”
    呂喬沉吟了兩分鍾,最後用果斷的語氣交代道“傳我的命令,調集兩名丙等覺醒成員,全天候、二十四小時,保護練英雄的個人安全!”
    “隻要練英雄走出校園半步,都必須緊隨其後,絕不允許出錯!”
    對於這個命令,戴良雖然有點不解,但卻沒多問,大聲應是,敬禮離開。
    在幾天前的一係列戰鬥裏,軒轅犧牲了兩名丙等覺醒者,現在整個大原,隻剩下四名丙等覺醒者,其中一名還負了輕傷。而呂喬竟然一下子就要抽調兩名來保護練英雄!
    在戴良的理解裏,練英雄的確是難得一見的潛在甲等覺醒者,重點保護也說得過去。
    但他想不到,呂喬第一次見到練英雄時,就已發現後者的魂力強得實在不像話,他身上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
    練英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粗麻繩綁在了一張有靠背的椅子上,胸骨、腰部、手腕、大腿、腳腕,都被捆得死死的。
    而他之所以醒來,是因為剛有人往他臉上澆了某種冰冷的液體。
    練英雄發現站在麵前幾步外的,正是“李大田”,而他手上還握著半支塑料瓶裝的西鵬特飲功能飲料。
    練英雄很快就清醒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並在轉眼間,複盤了針對自己的一場陰謀。
    這個自稱“李大田”的中年男子,在借用手機時,隱秘地在手機上施加了某種迷魂類的藥物,並借口讓自己和“山子”通話,使手機靠近他的口鼻,所以他會聞到一股酸味,隨即昏迷後被控製了起來。
    “醒了?”李大田笑嗬嗬地說。
    練英雄目無表情,沒有回答。轉動脖子,環視周圍室內燈光螢白,密閉無窗,他斷定自己是在一間地下室內。
    室內溫度很高,看來是有供暖係統。
    “對不住啊,小兄弟,你好心幫我,我卻不得不使用下三濫的手段把你請來。”李大田自己先提了下三濫這個詞,省得練英雄罵出來。
    但出乎李大田的意料,練英雄似乎根本沒有罵人的打算,反而冷靜地說“你為刀俎,我為魚肉。有什麽打算,你盡管開口。”
    “我說我求財,你信嗎?”李大田點了根煙道。
    “沒必要兜圈子,你連我名字都知道,所以很清楚,我是一個挖礦的窮學生,家裏一窮二白,我貼身的那幾千塊你也沒動……”說話的練英雄腦子裏一片清明。
    “一點也沒錯,聰明!”李大田豎起大拇指給練英雄點了個讚“我,或者說我背後的機構,對你其實沒有什麽惡意,至少你不用擔心人身安全。”
    機構?練英雄想起軒轅。既然對方說機構,那就應該是在軒轅的對立麵的了。
    練英雄閉目了一會兒,似乎在養神,他忽然睜眼笑道“隻要不是劫色,其它要求我都可以接受。”
    “小兄弟好膽色!”李大田露出由衷的敬意。他把半支煙扔到地上踩滅,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又從盒子裏取出一個綁著繩子的小水晶球。
    “小兄弟,我需要從你身上了解點事,請你放鬆,看著這個水晶球。如果你配合,咱們很快就能結束,然後我放你回學校。如果你不配合,那,就有不配合的做法。”
    李大田語氣平常,甚至有點客氣,但其中的威脅意味,並不少分毫。
    練英雄嘴角上揚,幹脆地道“當然配合!我還沒戀愛過呢!”
    說起戀愛這個詞,明明在危險的處境中,卻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想起了夢中乘舟而來的紫衫姑娘。
    練英雄微不可查地甩甩腦袋,把自己拉回當下。
    練英雄的話,李大田聽在耳裏,總覺得有點憋得慌。而且,他也很不理解這個高中生的淡定從何而來。
    但他也有自己的自信。
    隻見他單手舉於額前,拴著繩子的水晶球隨著他的動作而緩緩擺動。
    就像一個古老的發條大鍾的鍾擺。
    練英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晶球,眼皮漸漸合上。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叫……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