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的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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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醒失敗後我回山裏種田!
《忘情的酒》
作者寒江孤影
愛一個人,看他騎馬挎劍穿過人群。忘一個人,看他騎馬挎劍,穿過人群。
一個情字可以讓人在忘川河中浸泡千年,每日被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脫,千年之中,看著最愛的人一次又一次從奈何橋上走過,而她卻看不見自己。
千年之後,如果本心不變,依然記得最愛的她,便可以投入輪回,前往凡間尋找前世的愛人。
一個情字還可以讓人為了她的生命,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守護似乎已經成為本能……
很久以前,天界的月桂樹下沒有一個叫月老的老頭,地府的奈何橋前也沒有熬湯的孟婆。
人間姻緣沒有上天安排才是最大,奈何橋前終日是鬼哭狼嚎,十分淒慘。
那時候的凡人因沒有失去前世的記憶而搞得凡間烏煙瘴氣,有錢人找到前世的藏錢,不用努力就可以富甲一方,有仇的人找到前世的仇人繼續報仇,更有甚者因埋怨前世的不公將怨氣發泄到今世的世界,總而言之,人們肆無忌憚的釋放心中的惡,埋沒了心中的善。
當然,也並非全部凡人都是如此,隻要有一個共同害怕的人約束著他們,人類心中的惡還是可以被壓製。
天古鎮裏有個孟員外,他的女兒名叫孟依依,今年18歲,長相很美,美到閉月羞花,如此嬌豔欲滴的美女,卻是天生神力,擅用一紅鞭,性格潑辣,脾氣火爆,性子直來直去,鎮子中的人都對她心生畏懼,背後議論她時皆叫其孟魔女。
她喜歡喝酒,越烈的酒越喜歡喝,喝多了便上街晃悠,看到有人打架,她就上前湊熱鬧,往往雙方一看到她來了都會停手,並且握手言和,因為孟依依拉架是不問誰的對錯,那就是都打一頓,如果雙方還互不服氣,那就再打一頓,若是有不長眼的想動她,五六個壯小夥根本拿她沒辦法。
那時工業還以紡織業為主,女性都會紡織,孟員外便將孟依依送往紡織堂裏學紡織,為了是讓她更像女孩子一點。
可誰知,她去了第一天便把那裏的紡織先生打了,那老頭捂著半張臉去孟員外家告狀,孟員外畢恭畢敬的道歉,臨走還賠付了醫藥費。
直到那一天,紡織堂來了個年輕的紡織先生,他叫柴道煌,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年齡與孟依依相仿,性格卻是恰恰相反,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溫文爾雅,紡織技術更是一流,許多女子皆將其視為心上人。
孟依依依舊如往常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斜身子坐著,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流裏流氣的端著碗大口喝酒。
柴道煌從堂外走來,看到孟依依這般模樣不禁眉頭一皺,緩步來到孟依依麵前,輕聲道“孟姑娘,紡織堂內不能喝酒。”
孟依依瞟了他一眼,道“你管我!”
柴道煌有些生氣,一把搶過孟依依手中的碗,頭一仰幹了碗中的酒,這酒是鎮中最烈的酒,當即辣的柴道煌齜牙咧嘴。
“哈哈哈!你這廝,不會喝酒就別喝,你以為把這碗酒喝了本姑娘就沒有了嗎?”說罷,孟依依彎腰提起一個酒壇子,她得意的拿著酒壇子在柴道煌麵前晃了晃,而後又倒了一碗。
柴道煌想去搶那酒壇,卻被孟依依輕鬆躲開,見搶不到酒壇,柴道煌直接又端起碗將酒一飲而盡。
這次孟依依發火了,一拍紡織機站了起來,厲聲道“你這廝,一次兩次的阻撓本姑娘喝酒,是不是成心與我過不去?”
柴道煌明顯已經上頭,他通紅的臉強撐著眼皮,支支吾吾的說道“孟,孟姑娘,紡織堂內不能喝酒。”
孟依依看著晃晃悠悠的柴道煌嘴上不知說什麽好,看著他好一會兒,隻說了句“真是個呆子。”
柴道煌剛伸出一根手指,便感覺天旋地轉,隨即便暈倒過去。
他這一暈嚇得紡織堂內的學員紛紛起來去攙扶他,隻見孟依依一聲大吼“你們都站起來幹什麽?繼續幹活。”
所有人都被她這一聲吼嚇得乖乖坐下,而孟依依則是一手提著柴道煌的一隻腳,將他拖進內屋,那樣子壓根就不管柴道煌是否撞到了桌子腿上。
從那天起,孟依依便再也沒有出現在紡織堂,更不要說她在紡織堂喝酒了。
每次柴道煌看到孟依依的空位置,都不禁歎口氣,直到那天晚上,柴道煌下課後正準備關門,“砰”的一聲,半扇門被踹了下來。
孟依依兩隻手都提著酒壇子,吊兒郎當的站在門口,看著驚訝無比的柴道煌,哼了一聲便走了進去。
“你幹什麽?誰讓你來的?”柴道煌撕心裂肺的咆哮著。
“來你家房頂,賞月。”孟依依伸手將一壇酒塞進柴道煌懷裏。
“賞月?你在你家就不能賞啊?”柴道煌接過酒壇子並放在地上,轉身去扶地上的門板。
孟依依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家安靜啊!我家那老頭子天天念叨我,煩死了,還有,就你那手無縛雞之力,還是別動了,免得再把你自己砸死。”說罷,孟依依腳下一用力,借助靠牆的幾個堆積物輕鬆上了房頂。
柴道煌見自己搬不動門板,便也放棄了,找了個梯子抱著酒壇子爬上了房頂。
“來兩口?”孟依依將手中的酒壇子遞到柴道煌麵前。
柴道煌沒有接過,而是打開自己手中的酒壇子,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喝這個。”說罷,一仰頭喝了一口酒。
孟依依恥笑一聲,道“嗬嗬!庸俗。”
柴道煌看著孟依依說道“你為什麽不來學紡織了?”
孟依依看著月亮,道“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柴道煌問道。
“喝酒,打架。”孟依依回過頭看著柴道煌,問道“你為什麽那麽喜歡紡織?”
柴道煌回答道“因為一種執念,你看那紡織機,它將千根絲線牽連到一起,織出的布是多麽的好看,就像男女之間的感情,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撮合在一起,生死不相離。”
孟依依嗤之以鼻,道“這世上還有很多男女在還沒有找到相愛的人時就死了,他們一世一世的輪回,承受一世又一世的離別之苦,你覺得他們是不是那些織壞布的思線?”
柴道煌點頭答道“如果有一根線,能將相愛的兩個靈魂綁在一起就好了,無論經曆幾個輪回,他們都可以在這一世找到對方,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嗬嗬!如果真有,那根一定是根紅線,紅色代表緣分。”孟依依舉起酒壇子與柴道煌對飲一口。
“你有喜歡的人嗎?”柴道煌喝過酒後,問道。
“沒有,我喜歡一個人,想幹嘛就幹嘛,遇到煩心事,一口酒煙消雲散。”孟依依豪邁的說道。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柴道煌說道。
“有啥不一樣?有酒烈嗎?”孟依依又是一口酒下肚。
“那種感覺很奇妙,說不上來,就像你可以為了她付出自己的全部,離開她就像心裏缺了一角。”柴道煌指著自己心說道。
孟依依哈哈大笑,拍著柴道煌的肩膀說道“怎麽?你這廝有喜歡的人了?”
柴道煌尷尬的笑了笑,臉上紅暈漸起,也不知道是喝酒上頭還是尷尬的臉紅。
酒過三巡後,柴道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他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紡織堂的大門不知道被誰修好了,堂中的紡織機已經開始工作,隻是孟依依的位置依舊空缺。
如此過了一個月。
天古鎮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兒,天空中不知從哪裏飛來一群紅頭烏鴉,這些烏鴉落到每家每戶的房頂樹上,叫聲難聽至極。
接來幾天內陸陸續續有小孩和老人失蹤,鎮中找尋數日未果。
自那小孩和老人失蹤後,鎮中的人開始有人生病,病因不詳,由此開始,陸陸續續人們患上各種疾病,鎮中好幾個郎中對這些病都束手無措。
很多人因此病逝家中,鎮中街道上送葬人群不斷,花圈紙品布滿家家戶戶,紙錢漫天飛舞,落在地上已形成厚厚一層,整個天古鎮像是一座死氣沉沉的鬼城。
瘦弱的柴道煌同樣未逃病魔毒手,他整日臥在家中,全身無力,每次咳嗽都會帶有血痰出現,整日無米下腹,身體日漸消瘦。
孟依依並未染病,而是被孟員外差人將其鎖在家中,若是普通軟禁,孟依依早就跑了出來,隻是這次她是被鐵鏈鎖住。
“來人,給我來人啊!”孟依依大吼大叫。
一個家奴跑了進來,躬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紡織堂的柴道煌怎樣了?”孟依依焦急的問道。
“這……”
“快說。”
家奴嚇得趕緊說道“柴先生已病入膏肓,恐怕沒幾日活的了。”
“你說什麽?這不可能,我讓你送的藥呢?不是派人去照顧他了嗎?”孟依依大吼道。
“那藥不管用,加上柴先生整日不吃不喝,病情自然加重。”家奴如實回答。
“放開我,讓我去找他。”孟依依動了動身體,鎖鏈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沒有老爺的吩咐,小的不敢。”家奴膽怯的說道。
“混蛋,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趕緊把我放開,不然等我出去有你好果子吃。”孟依依雙眼殺氣凜然,一種要吃人的樣子。
家奴嚇得連忙跪下,不停地道歉就是不給孟依依開鎖。
“滾,給我滾出去。”孟依依咆哮道。
家奴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剛出門就撞見了孟員外。
孟員外示意他下去,獨自進了房間。
孟依依見自己爹來了,更是沒有好臉色,頭一歪不去看他。
“依依啊!爹不是不放你,現在外麵已經如同人間地獄,爹就你這一個女兒,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孟員外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孟依依冷哼一聲,道“今天你若是不放了我,從今以後,我便不再踏進孟家一步。”
“你……”孟員外氣的雙手顫抖,顫巍巍指著孟依依好一陣子,說道“好,你不就是想去找那個紡織先生嗎?去吧!爹不管你。”
說完,孟員外便給孟依依解開鎖鏈。
孟依依被解開後,剛跑出去兩步,轉身跪在地上給孟員外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看著離開的孟依依,孟員外長歎一口氣,道“女大不中留啊!”
孟依依一路不停地向紡織堂跑去,穿過幾個街道,繞過幾個送葬隊,直到一個拐角處撞倒了一個人。
這人是個年齡大的老道士,他被孟依依撞得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哎呦哎呦的叫著。
反看孟依依卻是一點事都沒有,她來不及扶著老道,剛要繞開老道,就被老道一把抱住了腿。
“你撞人了就想跑,你不能走,不能走。”
孟依依扯了幾下腿見老道如狗皮膏藥一樣黏在腿上,當下吼道“撒開,臭道士,不然我揍你了。”
這一說老道抱著更緊了,嘴裏念叨著“撞了人還要打人,哎呦!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好吧!你這老道想要幹嘛?我給你錢便是。”說罷,孟依依便丟給老道幾兩銀子。
老道撿起銀子放在嘴裏咬了咬,嘿嘿一笑站起身,道“這還差不多,看你這女娃子這麽慷慨的份上,老道我給你算一卦。”
孟依依哪有時間聽他給這白話,剛要走就被老道抓住手腕,這一抓孟依依感到一股大力襲來,自己竟然掙脫不開,這完全不像剛才那弱不禁風的老道。
“你這女娃子,著急有什麽用?那人沒救了,我告訴你,這人間地獄皆是由一隻赤石鬼王一手造成,如果你想救這鎮中百姓,出了鎮子往西三十裏有個山洞,那裏就是鬼王所在地,你去殺了鬼王,提著它的頭再向西走十裏有一條河,來到河邊將鬼王頭丟進河裏,會有一艘小船過來接你,上了船閉上眼,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睜開眼睛,等船靠岸了你再睜開眼睛下船,這時你就到了忘川河畔,上岸後沿著彼岸花中的小路一路走下去,你會到奈何橋,去的早了或許你會見到他的最後一麵。”
老道說完便鬆開孟依依的手,微微一笑後離開了。
孟依依愣了幾秒,見老道走遠自己也轉身向紡織堂跑去。
進了紡織堂,來到內屋,見到安靜躺在床上的柴道煌,孟依依眼眶不由得濕潤了,她三兩步來到床邊,將柴道煌扶起靠在肩膀上,輕聲呼喚“呆子,呆子你醒醒,我來看你了,我來找你喝酒,你起來啊!我來找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