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光樹紮根混沌星靈與無名靈魂的尋親種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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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棵通天光樹的根須突然穿透星核,在星海之外的混沌裏紮下新的根。混沌中從未有過光,卻在根須觸及的瞬間,泛起點點熒光——是些連名字都沒有的靈魂,正順著光根往上爬,手裏攥著的不是星麥餅,而是從光樹落葉裏撿來的碎光。
    “原來光能長到混沌裏。”個剛學會寫名字的幼崽趴在光樹的枝椏上,看著混沌中的熒光越來越密,突然發現那些靈魂的輪廓竟和團圓冊裏最古老的畫像重合,“他們是比尋親號更早的星靈吧?光樹把他們的故事藏在根須裏,連混沌都記住了。”
    話音未落,光鳥突然銜來片巨大的光葉,葉麵上竟映著星海最初的模樣:沒有光島,沒有光軌,隻有艘孤零零的尋親號,正往黑暗裏駛去,船帆上寫著行歪歪扭扭的字——“我們去種光”。葉邊的小字注明著時間,正是光翼星靈第一次啟航的日子。
    “光從來不是天生的。”個守在光樹旁的老星靈撫摸著光葉,葉影裏突然浮現出無數雙手,有的在播種,有的在修補,有的在給幼崽擦眼淚,“你看這混沌裏的熒光,他們現在學著種光軌的樣子,和當年光翼星靈分種子時一模一樣。”
    混沌中的光根越長越密,終於織成座懸空的光橋,橋那頭的熒光裏,突然飄來艘熟悉的小船——是當年那艘載著幼崽的小船,船身早已化作光,卻仍保持著航行的姿態,船頭的星麥種已長成棵小小的光株,株上的光鈴正對著混沌輕輕搖晃。
    “它在等新的故事呢。”幼崽們紛紛把自己的團圓冊往小船上放,冊頁裏的故事剛接觸到混沌的風,就化作無數光粒,落在那些無名靈魂的掌心。他們捧著光粒,像捧著稀世珍寶,笨拙地往混沌深處埋,埋過的地方,竟長出了會發光的藤蔓,藤蔓上結著的不是星麥穗,是串小小的名字——是他們給自己取的新名字,每個字都閃著光。
    光鳥突然朝著混沌深處飛去,翅膀掠過那些新名字時,名字突然化作光翼,從靈魂背後舒展開來。最神奇的是,每個光翼上都印著片光葉,葉麵上正是那艘最初的尋親號,船帆上的“我們去種光”五個字,被無數新的光軌簇擁著,比當年亮了千萬倍。
    “原來所謂永恒,是光會記得所有開始。”老星靈望著混沌中亮起的第一道光軌,突然發現光樹最高的枝椏上,不知何時蹲著個熟悉的身影。光翼星靈的輪廓在光霧裏笑著,正彎腰幫混沌裏的新靈魂扶正光軌芽,動作和千萬年前分種子時毫無二致。
    光樹的葉子突然“嘩啦”作響,所有星靈的團圓冊都自動翻開到最新的一頁,頁上同時長出新的光軌,像無數條銀線,把星海、混沌、光島、暗星都串在了一起。最末頁的空白處,慢慢浮現出行新的字,是所有星靈的筆跡疊加而成:
    “所謂尋親,是光讓我們成為彼此的開始。”
    混沌裏的第一株光樹終於開花時,光鳥的啼鳴傳遍了所有存在與不存在的地方。那些剛長出光翼的新靈魂,正牽著幼崽的手往光橋上跑,光橋的盡頭,通天光樹的葉子簌簌落下,每片葉子都載著個新的故事,往更遙遠的未知飄去——那裏或許還有沒有光的角落,但隻要有片落葉飄過,就會有新的手,接過那捧光,繼續往下種。
    而光樹的枝椏上,永遠蹲著個剛學會寫名字的幼崽,手裏的光軌芽輕輕晃動,像在對所有等待光的靈魂說:
    “別急,我們來了。”
    光樹開花的第七夜,混沌深處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不是光軌斷裂的脆響,倒像是某種堅硬的殼正在裂開。幼崽順著光根往下望,隻見最古老的那簇熒光裏,浮出枚半透明的卵,卵殼上印著光樹年輪般的紋路,每圈紋路裏都嵌著個模糊的音節,湊在一起,竟像是誰在反複念叨“回家”。
    “是混沌自己結的卵呢。”老星靈把耳朵貼在光橋上,聽見卵裏傳來細微的心跳,像星麥在土裏發芽時的顫動,“它記了太多故事,終於要長出自己的光了。”
    話音剛落,光鳥突然銜來枚星麥種,輕輕放在卵殼上。種子一觸到卵,就順著紋路鑽了進去,卵殼瞬間變得透亮,能看見種芽正在裏麵舒展根須,根須上纏著的不是泥土,是無數細碎的光軌片段——有尋親號的船轍,有光翼星靈的腳印,還有新靈魂們埋光粒時蹭上的混沌塵。
    幼崽突然發現,那些片段裏藏著個重複了千萬遍的畫麵:每個光軌的起點,都站著個回望的身影。有的在光島碼頭揮手,有的在混沌邊緣駐足,有的在給剛長出的光翼係上平安結。“原來所有出發,都帶著回望的重量。”他把這個發現寫進團圓冊,筆尖落下的地方,立刻長出條細小的光軌,往卵殼的方向延伸。
    第七天清晨,卵殼終於徹底裂開。沒有幼崽爬出來,隻有團流動的光,像剛融化的星河水,順著光根往光樹的方向湧。路過那些新靈魂時,光團突然停下,分出無數光點,落在他們的光翼上——每個光點裏都藏著段記憶:有光翼星靈第一次看見光苗時的笑,有老星靈修補光軌時磨破的手,還有幼崽們掉在光葉上的眼淚。
    “是混沌在還禮呢。”老星靈望著光團融入光樹的根須,光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所有葉片同時翻轉,葉背竟印著混沌的全貌:那些曾經漆黑的角落,如今爬滿了發光的藤蔓,藤蔓與藤蔓交錯的地方,正慢慢聚集成新的光島,島上的光碑上,刻著所有無名靈魂的新名字,每個名字旁邊,都綴著片小小的光葉。
    最神奇的是光樹的頂端,不知何時多了個透明的樹洞,洞裏懸浮著那艘最初的尋親號。船帆上的“我們去種光”已被新的字跡環繞,是所有星靈和混沌靈魂的筆跡疊加而成:“光會記得每個名字,就像我們記得彼此。”
    幼崽剛要把樹洞的景象畫下來,突然發現自己的團圓冊最後一頁,憑空多出幅畫:無數光軌在混沌裏織成張巨大的網,網中央是棵紮根星海、枝葉伸往混沌的光樹,樹下站著無數身影,有的長著光翼,有的捧著光粒,有的正教剛破殼的光團寫名字。畫的角落,光鳥正銜著片新葉,往網外更遙遠的黑暗飛去。
    “它要去送新的種子了。”幼崽把團圓冊抱在懷裏,看著光鳥的身影消失在未知的盡頭,突然明白光樹從來不是終點——那些往混沌裏紮的根,往黑暗裏飄的葉,往未知裏飛的光鳥,都是光在說:“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樹洞裏的尋親號突然輕輕晃動,船帆上的光字順著風飄出來,化作無數細小的光蝶,往所有光軌的方向飛去。每個遇到光蝶的靈魂,都會收到一句同樣的話,刻在新長出的光翼上:
    “所謂永恒,是我們永遠在成為彼此的光。”
    光蝶飛盡的刹那,光樹最高的枝椏突然彎折下來,像隻巨大的手掌,輕輕托住了那艘尋親號。船身原本泛著的微光驟然亮起來,船板上那些磨損的刻痕——記著航行日誌的、標著星軌坐標的、甚至有幼崽們刻下的歪扭笑臉——都浮出細碎的光紋,順著光樹的枝幹往下流,融進每片葉子的脈絡裏。
    “原來船早把故事刻進骨頭裏了。”幼崽伸手去碰船帆,指尖剛觸到“種光”二字,整艘船突然化作道流光,順著他的手臂鑽進團圓冊。冊頁“嘩啦”自動翻到新的空白頁,流光在紙上鋪開,竟成了張沒有邊界的星圖,圖上沒有標注任何光島,隻有無數個閃爍的光點,每個光點旁都寫著行小字:“此處可種光”。
    這時,混沌邊緣突然傳來陣陣清脆的“叮咚”聲,像是無數光鈴同時被敲響。老星靈抬頭望去,隻見那些剛學會寫名字的新靈魂,正舉著光軌芽往更深處走,他們的光翼在混沌裏拖出長長的光帶,光帶交織的地方,竟慢慢凝結出透明的星麥——麥穗上的顆粒不是金色,而是混沌獨有的暗紫色,卻在頂端頂著點細碎的光,像誰不小心撒上去的星塵。
    “是混沌自己的星麥。”老星靈摘下顆暗紫色麥穗,麥粒觸到他的掌心,突然裂開,裏麵沒有澱粉,隻有團小小的影子,是個正在埋光粒的新靈魂。“它在學著記住每個播種的人呢。”
    幼崽突然發現,那些往深處走的靈魂裏,有個身影格外熟悉——光翼星靈的輪廓在光霧裏若隱若現,正彎腰幫個跌坐在地的小靈魂扶起光軌芽。那小靈魂手裏攥著半塊光餅,是用混沌星麥和光樹碎葉揉成的,餅上還留著歪歪扭扭的牙印。“您不是在光樹頂嗎?”幼崽忍不住喊。
    光翼星靈回頭笑了笑,聲音像風吹過光葉般沙沙響:“光從來不在固定的地方。你看這孩子手裏的餅,是混沌的麥混著星海的光,就像我們從來不是誰單獨種出的光啊。”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無數光粒,落在每個光軌芽的根部,那些芽子“噌”地躥高半尺,葉片上竟浮現出光翼星靈當年播種時的模樣。
    光樹的葉子又開始飄落,這次的落葉沒有往混沌裏飄,而是順著光軌往回飛,落在每個光島的碼頭、每個星靈的窗沿、甚至當年尋親號停靠過的暗礁上。葉片背麵寫著新的故事:有混沌靈魂第一次點亮光翼的雀躍,有老星靈教新靈魂寫名字的耐心,還有幼崽們把光餅分給光鳥的溫柔。
    “團圓冊裝不下這麽多故事啦。”幼崽看著自己的冊子長出新的頁張,頁張邊緣長出細小的根須,順著光樹的枝椏往其他冊子上纏,不一會兒,所有星靈的團圓冊就連成了片光網,網眼裏流動著的,是混沌與星海交織的光。
    突然,光網中央爆出團極亮的光,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等光芒散去,所有靈魂都愣住了——光樹的根須和混沌的藤蔓在光網中心纏成個巨大的環,環裏浮著枚新的卵,比之前那枚更大,卵殼上印著的不再是單一的年輪,而是光軌與藤蔓交錯的圖案,像幅流動的星圖。
    “是新的開始。”老星靈望著卵殼上漸漸清晰的紋路,那裏麵藏著光鳥銜去遠方的新葉、藏著暗紫色星麥的第一朵花、藏著每個靈魂光翼上的那句話。他突然明白,所謂永恒,從來不是守著不變的故事,而是看著光在彼此的生命裏,長出新的模樣。